杨氏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天不给她机会!
手里的信刚寄出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杨氏就接到最新的消息——拓跋珪娶娘子了!
哎妈呀,这是什么速度?杨氏彻底懵了!
“他堂堂一个战威侯,成婚是何等大事?怎能不经过皇上点头?”杨氏不敢相信。
她可是才写了信给父亲,让他老人家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讨个指婚圣旨的。可这信才发出去,那边就已经开始娶亲了,就算是皇上立刻下旨也来不及啊!没有皇上旨意,她又要如何动手脚?
“我孙子成亲要皇上点什么头?谁说过有封号的公侯成亲一定要皇上点头的?”柳老太君甩了一记白眼给杨氏。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这边还没见过对方,也没有派遣官媒上门定日子,就连聘礼都没有送,怎么就好成亲了?”被柳老太君一记眼刀子伤到的杨氏声量放低了些,却依旧说道。
可不就是么?成亲这么大的事,她这边连聘礼官媒都没有半个,那边怎么好成亲?无媒无聘,那就是苟合啊!这可是触犯国法的!
“你没见过不碍事,反正我是见过了!还有聘礼官媒什么的也不需要你费心,自有他三叔三婶主持。你就在家安心当你的便宜婆母吧!”柳老太君继续猛补刀。
杨氏差点昏倒——合着所有人都没把她当回事,直接越过她这个拓跋府大夫人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杨氏怒火攻心。
“娘你这话说的偏了。再怎么着我都是拓跋府的大夫人,是您的大儿媳!就算我是继母,那也是半个母亲!这儿子成亲,瞒着做母亲的不让知道,反而越过头让婶子叔父张罗,这是谁家的规矩那方的道理?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杨氏怒气冲冲,也忘了老太君是她的婆母大人了。
老太君却没有生气,不但没生气,还笑呵呵地:“谁家的道理规矩?自然是我家的!我家的事关别人什么相干?又不是国家大事,要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有啊,你既然说自己顶着母亲的身份,那为什么我老婆子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这说明你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根本就是亏待我大孙子……”
杨氏顿时后悔。
这些年下来杨氏已经知道,只要是扯到她那个便宜儿子拓跋珪的事情,这老太太立刻就会变身!不但口若悬河,而且是腰也不驼了腿也不弯了,整个人就像斗架的公鸡一样,逮着你就往死里啄!
但杨氏就是无法真的反驳!因为除了一个孝,还有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她对拓跋珪倒底怎样。
杨氏败落!
柳老太君看着杨氏的背影,顿一顿手里的拐杖,鼻子里轻哼一声。
“跟老婆子我讲规矩道理?简直是嫌活的太舒坦了!不知道老婆子当年是能舌战群儒的女诸葛吗?”老太君骄傲地下巴向天,引得红枫一干贴心丫头捂着嘴笑个不停。
“老太太,您这样对大夫人,她心里憋着气不好对您发,只怕是等到大少爷娶亲后这气非得折腾到大少奶奶头上去。毕竟她名义上是婆婆呢!”红枫笑了一阵,忽然想起这个不禁忧心地说。
“红枫姐姐你这想的有点多,老太太在这里谁敢呢?”红莲不以为然。
“可是你没听说过什么叫阴奉阳违吗?她是婆婆,别的不说,就是每天早上请安就能翻出各种花样来。老太太也不可能每天去看着吧?”
柳老太君一皱眉:“红枫说的是个大问题。不过……”
话锋一转,红枫等人只以为老太太下一句会是气吞山河的一句“有我在她敢”,谁知柳老太君却语气严肃地说:“不过……这就是你们大少奶奶和大少爷该烦心的事了,老婆子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了,要是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了,那么这个大少奶奶老婆子也没办法喜欢她!”
红枫红莲齐齐傻眼——老太太这是要拿着新少奶奶来磨刀啊?
好可怜的大少奶奶!红枫在心里为即将进门的鱼鳞舞哀悼。
……
“谁在背后念叨我呢?”连打了几个喷嚏,鱼鳞舞揉着鼻子看姐姐嫂子给她的新婚贺礼。
“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的准妹夫了!”大家一阵笑闹。
“那也不一定。我听说姐夫的那个继母对这事很不高兴,上次来的那个爱拍桌子的就是她的内侄女,说是特地为了姐夫从京里来的。
还有啊,前几天定日子咱们见的也是拓跋府的老夫人和他们三叔三婶,那个大夫人你们谁见过她露头?我看姐姐这嫁过去可有的烦了!”
鱼潜仔细地分析给大家听,对姐姐的未来有点担心。
被他这么一说,鱼家众人也开始提起了心。
“是啊,那老夫人和他三叔三婶虽然好,可是毕竟隔着距离,这天天要见面的还是那个大夫人。就算她再不是你正经婆母,你也逃不过去喊她一声婆婆。
这要是她打定主意要折磨你,你可怎么躲?妹夫再好,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地守着你。再说了,婆媳之间的事属于后院,他一个大男人总去掺合总是不好。”二姐鱼鳞珑说。
“麟珑说的对。这夫妻之间有话还好说,唯独这跟婆婆之间有一丁点矛盾都不容易修补,这里面要是再有个大姑小姨的就更麻烦。
看看连家,才不过三四个人就这么烦难,你要去的拓跋府人口那么多,是非想来更是不少。不说主子们了,就是那些丫头婆子们这多一句半句话的就够你受了。”
大姐鱼鳞琅深有感触地赞同二妹的话。
“两位妹妹也别想的那么严重,这有句话不是说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妹嫁过去,要是那大夫人不找事最好不过,要是她真出幺蛾子,三妹也用不着怕她,毕竟你是侯夫人呢!
再有,她是你婆母你不好怎样,老夫人不也是她的婆母?惹急了你就把老夫人搬出来压她,我就不信她敢对老夫人无理。”听大姐二姐在一旁忧心,大嫂慧娘忍不住说。
慧娘的话让众人茅塞顿开,纷纷说就算大夫人是官家小姐出身,是鱼鳞舞的顶头婆母,但是有老夫人这尊大佛在,鱼鳞舞不用怕她。
鱼鳞舞笑笑。
她才不会怕大夫人杨氏呢!拓跋珪可是对她说了,如果杨氏跟她不对付,自己全力支持她,想怎么闹都行,所有后果他来兜着!
有他堂堂战威侯的撑腰,有老夫人的默许,她鱼鳞舞还怕杨氏什么?只要她不错了国法规矩就行!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她,但要是她敢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怕她。”鱼鳞舞听了拓跋珪的话后不在意地说。
“你也不要小看我这位继母,她表面看着大家贵女出身,实际背地里最是阴险毒辣,你可不要一个不当心被她害了。”
看鱼鳞舞没把杨氏放心上,拓跋珪又担忧地告诫她:“咱不怕她生气发火,就怕她背地里下黑手。这可是一条毒蛇,咬人着呢!”
毒蛇吗?那正好,掐了它七寸扒皮熬五花蛇肉羹来吃!鱼鳞舞眼珠转转,心里一声嗤笑。
……
晒完了嫁妆,鱼家众人也顾不得看热闹人的眼红心恨,大哥鱼渊和鱼父鱼母招呼客人就坐安席,鱼鳞琅慧娘等人则拉着鱼鳞舞给她打扮。
“你们没瞧见,所有箱子一打开,那些人的眼珠子都红了!我说妹子,妹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太招摇了啊?”慧娘有些担心。
“怕什么!他是堂堂侯爷,娶个娘子多送点嫁妆怎么了?又不违法!”大姐鱼鳞琅骄傲地说。
才那会她也看见了,六十箱的绸缎布匹和各种首饰一打开,那光华耀的人眼花。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心都漏跳了好几下。
羡慕嫉妒恨,人之常情,她理解,可是她更觉得痛快!
妹妹这些年被流言蜚语欺压的喘不过气,她做姐姐的也跟着抬不起头。无数次她在心里祈求老天,让妹妹能顺利嫁出去,解了鱼家头上的乌云。
那时候她只求妹妹能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嫁出去就好,至于扬眉吐气什么的压根不敢想。可是一年年过去,眼看着妹妹过了十五及笄之年还是待字闺中,鱼鳞琅真觉得没盼头了,所以她在连家只能任由婆婆和出嫁的大姑欺负。
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苦熬苦撑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头时,三妹忽然就带着一队人鲜衣怒马地出现了!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干不完的活,再也没有吃不饱饭和伺候了婆婆还要伺候大姑。
婆婆再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不讲理的大姑也灰溜溜地对她陪尽了笑脸——因为她的夫君是青川县的县丞!
而这一切,都是三妹给她带来的!
现在她跟着连大郎住进了县城的官署里,身边还有了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伺候,什么都不要她做,她只需好好养胎就行了。
他们鱼家终于拨云见日了!
有时候午夜梦醒,鱼鳞琅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总要偷偷咬自己一下才敢相信自己醒来后一切都不会消失。
鱼鳞琅发狠,谁敢对三妹的嫁妆胡说八道她就大耳刮子扇过去!
“嫂子你觉得这就多了?你是没听见那天老夫人说的,说因为路远,所以这是拓跋家给妹子的一半嫁妆,还有一半直接抬进了战威侯府里。其实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咱们妹夫私下给三妹的比这些明面上的只多不少。”
想起自己无意中听到的消息,鱼鳞琅又是羡慕又是高兴。
拓跋府也好,战威侯府也好,这两处地方的最高权威人士都对三妹看重,那么三妹将来就一定会过的好。而三妹过的好,她们这些亲人就会跟着过的好了。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忙碌着,外面忽然一阵锣鼓喧天,鱼潜一溜小跑地进来大喊:“快快快,接新娘子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