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游玩,孟老爷可以由此路直行向南,半个时辰后可看到一座小小学堂,学堂后有一小竹林,林中有一凉亭,此时正是花儿最后争相斗艳之时,于亭中独饮,看那竹海踊跃,远处山河雄伟,虽说那小亭不是什么盛名之地,不过倒也有几分雅趣。”
笑着冲那一旁的半百老头拱手,轻轻瞥了一眼身旁面色略带禛怒的花样少女,张杰便继续道:
“孟老爷要是有雅趣,不妨在那凉亭逗留半日,待小子处理些事情返家,定然会亲自招待孟老爷四处转转,乡野小地,没有什么名闻古迹,不过田野乡邻,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张杰的声音不坑不坑,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举人老爷而有所奉承,也找不到什么失礼的地方,到可以算得上中规中矩。
伸手屡可屡自己的山羊胡,同样瞅了一眼面色略带微红的自家女儿,随后便大笑出声的孟老头点头道:
“哈哈哈!我与张家小相公一见如故,既是这般,小相公开口一个孟老爷,闭口一个孟老爷,到是显得生分了,我看这般,张小相公要是不嫌降了身份,便叫我一声孟伯,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这么叫显然就有些乱了,如果两人不论同为举人的身份,仅仅只按照年龄辈分来算的话,面对这个和自家爷爷年龄相仿的老头,张杰应该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爷爷才对,如果按照身份来算,两人同时举人,那就不能论年龄大小,一律统称兄台!
可现在这老头居然让自己叫他伯伯,不论哪一种叫法,显然都差了一个辈分,特意瞅了瞅一旁神色古怪的女孩子,似乎有些头绪的张杰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好反驳,只得恭恭敬敬道:
“小侄张杰,拜见孟伯伯!”
低着头的张杰不禁扯了扯嘴,怎么都有种拜见岳父大人的感觉!
“贤侄免礼,快请起,请起!”面带笑容的孟老头虚扶了一下,随后好似这才注意到张杰身后跟着的几十位秀才郎,奇怪道:
“孟某瞧着诸位,神色激愤,却不是像去喝酒赏乐?莫不是有了什么难处?诸位都是孟某人同窗后辈,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孟某多大能耐没有,可和县城黄县令到是有几分交情,多少能为诸位出谋划策!”
终于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一旁的三叔刚刚作揖,却见站在张杰身后的亦厚一步跨上前,随后满脸悲痛的胖子狠狠叹息一声,指了指身旁的张杰,哀叹道:
“孟老爷有所不知,张兄昨日去了县城,不想人欺他年少,便和那人发生了许些口角,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张兄心胸广阔,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今日那人纠结数十顽固,附带家丁地痞数百找上家门,孟老爷是没有看啊!张兄,唉,张兄家现在是鸡犬不宁,好好一个家,被人打砸烧抢,家中老妇更是惊吓的到现在还没有回魂,如若不是四邻乡亲实在看不下去制止,张兄就要被他们这群顽固阔少活活打死!”
“此时是真?”原本还是轻描淡写的孟老头听闻胖子亦厚的话,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并没有去看那几乎泪声具下的胖子,孟老头将目光转向张杰,眼神中,隐隐带着怒火!
张杰能看出来,孟老头眼中的怒火是真,和自己身旁这些更多像是造势的秀才公比起来,孟老头显然是真的怒了,张杰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要这般的愤怒,可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微微低头,张杰痛声道:
“此群贼人势大,领头的更是县城陈员外的长子,小子势薄,不敢反抗,被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如若不是有诸位同窗义愤填膺,为小侄撑腰,此事小侄只能闷头忍下,不敢声张半点!”
“爹,那群人欺人太甚,咱们去找黄伯伯,我到是要问问黄伯伯,平日里吹嘘的县城治安多安定,村民生活多么祥和,哼,我看根本就是恶棍满营,青天白日之下就敢这般打砸烧抢,看我不把黄伯伯的胡子全都给他拔下来!”
身旁的女孩子说完,立刻走到孟老头身旁,连拉带拽的将孟老头拖上了马车,等前头的豪华马车调头,却见马车窗口,伸着小脑袋的女孩子大声道:
“你们只管去那陈员外家闹,他们怎么做的,你们就十倍的还回去,县衙有爹爹照看,自不用担心!还有,别伤着自己!”
豪华的马车渐行渐远,前头的亦厚立刻对着几十位同窗道:
“诸位诸位,既然孟老爷站在咱们这边,那咱们就放开胆子去闹,今日不给张兄把这公道讨回来,我等几十年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走!上车!”
几十位神色中即带着悲痛,有不可避免的透漏出几分兴奋之色的秀才郎全都上了车,而这次,马车被众人催赶的飞快,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缩短了近半。
等进了县城,头顶上的日头不过刚刚稍稍偏西,现在正是刚刚吃过饭的时候,行人大都在凉影地乘凉,整个街道也是显得冷冷清清的样子!
不过十几辆马车同行,还是打破了县城的一份宁静,等一行马车呼啸而过,路两旁停下来歇脚的行人纷纷议论又是哪家公子出行游玩!
整个县城也不多大,进了城后,不过喝水功夫便来到了一处高门大户跟前,那门口原本昏昏欲睡的守门小厮见一连十几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再瞧见打马车上下来几十位相貌堂堂的秀才公个个满脸怒容,吓得一个踉跄的小厮拔腿叫朝院内跑去。
可能跑的太急,那小厮在转弯时腿脚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满嘴泥土的小厮张开吐出一口血水,那血水混合着一颗大门牙掉了下来,还不能小厮暗骂晦气,却见那一大群秀才公就要进来了家门,门口放着的许些装饰瞬间就被人砸得粉碎,心里头一个激灵,这会也股不得摔掉的大门牙了,慌忙爬起来的小厮一边朝内院跑,一边杀猪一般嚎叫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打上门了!老爷……抄家的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