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疫民们的态度稍微有所缓和,但基本上都是看在了张远和他身后将士们的份上。
不过,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秦淮相信只要自己做得好,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淮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虽然襄州如今的情况不好,但好歹城中是有积累的,就算断了和周围城池的联系,也不至于那么快崩塌。
现有的食物还能支撑一阵子,只是药材方面确实要抓紧了。
还在谋划中没有缓过神来,突然一个褐衣袍的男子突然冲了上来,嘴上还念念有词。
“秦淮,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老子都被逼到襄州来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
原来是李斩仙。
这货从到到脚包的严严实实,要不是秦淮记得他这让人反胃的声音和浮夸的动作,还当真认不出来他。
他身后带着一批小喽啰,看秦淮刚从城东过来,也不需要别人劝阻,和秦淮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早就知道会遇上他,秦淮也只准备在张远他们面前和李斩仙打个面照,其余时候把他当空气就是了。
“本公主是奉旨前来视察的,州牧大人还是放尊重些好。”
秦淮正要绕过去,却被他的人拦住了去路。
“奉旨视察?那圣上的旨意呢?该不会是你有意跑来给老子惹事的吧?”
李斩仙态度蛮横,估计是因为之前在宫中的火气还没过去,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估计他一定冲上来抓花秦淮的脸。
不过他这这个想法还是挺幼稚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违背理智的想法。
“襄州如此危险,我跑来惹事倒不如放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到时候你因公殉职,估计李家上下还要放鞭炮庆祝庆祝呢。死了一个惹是生非的儿子,得来一个流传千古的贤名,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张远在一边听得真切,完全打消了之前的顾虑,想来这公主和州牧大人确实是因为感情不睦而和离的,而这位公主也确实和传闻中不是一丁点的相似啊……
很显然,秦淮的回答避重就轻,也成功激怒了李斩仙。
他这人就像个炮仗,没脑子的炮仗,原本在浔阳城还会收敛本性,可现在落得这般田地了,一点也不把面子当回事了。
“秦淮,你别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了,这可不是在天子脚下,你以为你一个公主的身份在这还作数吗?”
说这话的时候,李斩仙的表情十分用力,眼神也逐渐阴鸷,让人汗毛竖立。
“在这里这数千人都是被你害的,你最好求神拜佛,祈求他们不会拉着你去祭天,以求着襄州的太平。”
这是在恐吓秦淮咯。
顾白修没有让她得逞,适时的上前去,挡住了他盯着秦淮的视线,并且回以了一个更加冷漠的神情。
在这个瞬间,秦淮还是理智的,她飞快调整好了情绪。
“本以为李家是书香门,不会信这些鬼神之说,真没想到李家大公子迷信的很呢。要让人知道堂堂州牧竟然如此做派,传出去还不革职查了?”
只要绕回朝堂之上,那李家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上有父皇和女官压制,任他们家还能造反不成?
“这城州牧谁爱当谁当,老子不稀罕,要不是因为沐莞卿和你私相授受,硬是给老子安排了这么一个肮脏事,何至于新婚没过就发配到这儿!”
如此更是让李斩仙愤恨,他当初不过就是想某个一官半职,不得已才招惹上了秦淮,要是早知道这个女人这样不要脸,这样锱铢必较,打死他也不会打这种鬼主意!
见李斩仙心虚,秦淮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好时机,反正他的州牧之位本来就是过来撑撑场子的,还不如将一切都交给秦淮来做。
有人衬托,才能更显得自己为襄州尽了人事。
“你还真是敢说当着本公主的面质疑陛下的决断。你不想做州牧可以让你父亲上奏告辞陛下,别说这个城州牧了,就连你爹的尚书之位也可以一起上缴。看看到时候李家的列祖列宗,会不会托梦打醒你?”
这些话把一直绷着脸的将士们也给逗乐了,纷纷微抿嘴角,想笑却不敢笑,将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消散了一半。
原来李斩仙是又气又恨的,可是他思虑了一下,竟然用他那并不灵活的脑瓜子想到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哈?我说秦淮,你不会对老子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我可告诉你。老子决计不会再娶你了,遇上你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就说嘛,怎么我刚刚过新婚?你就如此不痛快上赶着要拆散我们,原来是憋着这种坏水呢。”
啥?
秦淮彻底迷惑了,难道这件事对李斩仙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这人疯魔了?
“李斩仙你是不是有病?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从今天起咱们各论各的,你当好你的城州牧,我做好我的监督之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贪生怕死,你就滚到襄州城外,这疫情之事只由我全权负责。”
想清楚之后,李斩仙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着实荒谬了。
毕竟……这个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自己呢?
“秦淮,你该不会是来邀功的吧?你们肯定是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疫症了,所以这才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就怕老子抢了你的功劳。”
按照这种推算,那确实说得过去啊。
李斩仙彻底火了,合着这个女人就是耍自己玩呢。
“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老子可是天榆城州牧,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鬼地方,这一切的功劳都是我的。你要是有瘟病的解药就赶紧交出来,否则我一定上报朝廷,让百官来治你的重罪,你和沐莞卿都跑不了!”
他的话,无异于是让所有将士们都产生了怀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身为城州牧竟然想都不想就说出口了。若是人人都向他这样做官,那天榆肯定得凉啊。
这种时刻,不能分散人心,更不能让任何人对朝廷产生怀疑。
秦淮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话圆回来。
“你都说了,你才是城州牧,还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眼睛?我是知道药师谷谷主尹文则会来帮忙,可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你抱着这种心态来做这个城州牧,我劝你还是赶紧滚。让朝廷派更有能力的人前来治理,要不然你才是真正襄州的罪人。”
她彻底生气了,话也有意说重了几分,让人知道她和李斩仙确实是冤家路窄。
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讨不到结果也没有意思,李斩仙说不过秦淮,自然也不愿意继续丢脸。
“老子懒得和你废话。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我们走。”
看着李斩仙彻底在视线里消失,秦淮这才转过头来望向张远,“本公主和这位新任城州牧有些不愿提起的过往,且积怨已深,相互不待见,若是方才有什么重话张将军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秦淮指的具体是什么,张远自然明白,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稍稍往身后瞥了一眼弟兄们。
张远还要回去看守城门,只让手下带着她们去城西南的安全位置找个地方住着。
明月悄咪咪的走上来,握着秦淮的手。
“公主,这个李斩仙是不是疯了?刚刚竟然说出这么大言不惭,分明就是碰瓷咱们。”
“估计真的是疯了吧。”
秦淮本来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早就累了,刚刚也是顶着精神去和疫民们喊话的,方才有和李斩仙扯着嗓子吼了两句,更是精神不振了。
正好,顾白修也注意到了秦淮摁自己太阳穴的动作,慢慢提上了两步,走到秦淮身侧。
他虽然没有伸出手,但秦淮也能感受到他的想法。
可是顾白修不会察言观色,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当然,秦淮也一样。
她下意识攀上了顾白修的手臂,整个人倒在顾白修的肩膀上,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
反正她都已经和离了,也不关心什么礼法什么的了,明月彩霞懂事,慢慢放下脚步,给二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只是不知道襄州之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住的地方陈设都还算不错,估计也是好不容易才腾出来的大屋子,一切都挺好的,没有秦淮想的那么恶劣。
张远特别叮嘱过了,秦淮这次来没带什么侍卫,便给秦淮的院子多配备一些人手,院子里外都是写懂事又聪明的。
给顾白修住的地方靠近秦淮的住所,估计也是懂事的特意安排的,秦淮受用便拿了些带来的吃食送给了那些士兵。
这些士兵的年纪都比秦淮小,可好像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兵,年上都有些风沙的痕迹。
看他们拿到点心时候的表情,明月跟着也觉得高兴,这些孩子也是少小离家,本来可以驰骋沙场报效国家的,可偏偏赶上了疫症。
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亲人会不会时时刻刻关心着他们的安危,会不会也在心底咒骂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