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皇宫,庆云宫。
庆贵妃刚刚烧了一封密信。
正拿了内务府新送来的安神香铺在了小巧的香炉之中。
焚烧纸张的气味没过多久便也消散无踪。
泽帝宋决进了庆云宫的门,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庆贵妃一身红衣坐在香炉之前。
长发未经梳理,如云一般的披散在身后。
袅袅的烟雾升腾而起。
一路滑过她的鼻翼,她的睫毛,她的乌黑长发,最终散做无形。
明明一身浓烈的颜色,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干净。
混杂着她身周的奇异清香,更是如此。
泽帝宋决原先还需离她极近的时候才会有此感触。
如今只消和她同处一室,便会顿感神思安宁。
泽帝挥手让进来送茶水的宫婢退下。
那宫婢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当即便带了其余守在主殿里的其他宫婢一同出去。
只把这主殿留给陛下和她们的贵妃娘娘。
宋决行至案前便一把揽住庆贵妃,当即吓得庆贵妃便是一惊。
“陛下,陛下是何时来的?这帮奴才怎的无人通报?”
庆贵妃看了一眼先前密信的灰烬,这才松了一口气。
“爱妃点香的时候朕便来了。”
庆贵妃这才换了脸色娇娇怯怯的看着宋决,
“臣妾正在打盹儿呐,陛下可吓坏臣妾了,臣妾的心肝儿若是被陛下吓出个三长两短,陛下可得赔给臣妾......”
宋决虽说这些时日皆是喜怒无常,在庆贵妃这里却常常极有耐心。
当即便揽着她揽的更紧了些,
“那爱妃要朕如何来赔,是不是这般......”
宋决说着便一把抱起她来,正要往着寝殿之间走去。
庆贵妃却是不依此事,背对着宋决坐了过去,“陛下的赔偿好生没有诚意,臣妾不给陛下抱了。”
宋决如今也有些心痒,耐着性子跟她说,“那爱妃要朕如何来赔?爱妃说了算便是。”
庆贵妃这才转过身来,“真的?”
宋决伸了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君无戏言,朕说的自然是真的,爱妃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如今竟也敢质疑朕的话了!”
庆贵妃抠开宋决的手指,
“那陛下可要说话算数,臣妾一早便熬了血参鸡汤给陛下,早早便等着陛下,陛下竟然这光景了才来看臣妾,一会儿陛下若是不把汤喝光,陛下便不算赔过臣妾!”
宋决被她掰开手指也是不恼,重新把手放了上去,“朕还以为爱妃会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原来只是喝汤,你且去唤人端来,朕定能喝完。”
“臣妾亲自去给陛下端。”庆贵妃说着便哒哒哒的小跑了出去。
宋决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唇角扬起,这女人看久了倒也觉得娇憨可爱。
原只觉得素净,最近相处下来却是与印象之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妙不可言。
不多时,庆贵妃便给宋决端来了血参鸡汤。
也不知是不是血参品质极好的缘故,汤的颜色红的像血一样。
连带着汤中其他的部分也都染上了这略微妖冶的红色。
宋决喝得倒是放心。
能够送到他嘴边的羹汤都是膳食监的奴才检查了数遍才能送过来的。
哪怕是庆贵妃亲熬的羹汤也是如此。
况且,这庆贵妃熬的羹汤他每每喝了也都有神清气爽之感。
端的是身体舒泰。
他自然也愿意喝。
何况是这样的美人亲看着他喝。
每一口进了肚子,她的笑意变多了一分。
那种从眼里深处散发出来的笑意在宋决看来也是舒泰。
这宫里很少有人会对他这样笑。
要么是谄媚的挂在脸上,要么是不得不笑。
这女人倒是不同。
一碗汤很快见底,庆贵妃的笑意也越发的可人。
宋决放下汤匙,“爱妃,这样总可以了?”
庆贵妃顿时便羞红了脸。
宋决便起身抱起她,离了这主殿。
只是没有人看到。
庆贵妃被宋决抱在怀里的时候,从眼底里透出来的深入骨髓恨不得食其血肉的恨意和一种难言的快意。
不过这样的神情仅此一瞬,庆贵妃的脸上很快就重新换上了笑意。
先前的密信里说。
成王千岁,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
宋元这几日都在船上度过,看腻了风景便是呼呼大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换了一艘商船为止。
暗线里的部下呈上了一封信,并着一位被堵了嘴巴已近中年的农妇。
那农妇看来微微有些疯意。
许是受过什么刺激......
宋元有些莫名的拆了信来。
刚开始看脸色便是一阵变幻。
越看越是心惊。
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才抬起头来。
“此事当真,可有差错?”
送信来的也是一条暗线的头目,那人当即跪下扣头,
“属下愿以人头担保此事真假。”
“况且,此农妇如今便在这里,主子若是尚有疑问,可再详加盘问。”
“属下们唯恐主子另有安排,为敢对此人动刑。”
“原先参与此事的宫人也都被属下们扣下了,主子进了天云便可详查!”
宋元闻言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做的很好。”
“只是此事若真,那我大泽过去的这十年当真就是一场笑话!”
“便是连同我和皇祖母,也都是一场笑话......”
宋元捏着扇柄的手渐渐青筋暴起,面上却未曾有着什么表情。
“你且下去吧,此事我亲自来审。”
那暗线的头目应了一声便悄声退下了。
程云节端了茶水给宋元,便要退出去门外守着。
宋元拿着茶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此事你也知晓了。”
程云节连忙跪下,
“属下初闻此事也是不信,但是看了那些案卷,却是不得不信,只是,属下们不知,此事该如何告知主子,属下们怕主子承受不了......”
“思前想后还是,还是划拳选出了一个倒霉鬼前来禀告......”
宋元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
“你们可真是出息了。”
“滚出去。”
“是!”程云节如蒙大赦,连忙脚底抹油般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