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主姑苏(1 / 1)

丑时三刻,寂静的姑苏城被一阵马蹄声打破,昏暗的皇宫顷刻亮起。前朝,后宫,都知道了一件大事:三十万天啸大军驻守姑苏城外,太子郗醉轩携右将军楚尘恣,凯旋。

心系姜绥的郗醉轩早已顾不得什么礼节,眼看前方宫门为她打开,并未停马,而是又挥一鞭,策马进了皇宫。马蹄声在宫中每一个地方响起,最终停在了东宫之外。郗醉轩下马便飞奔入了偏殿,看着依旧躺在床榻上昏迷的姜绥,一边从未废离,照顾着姜绥的妹妹姜雏。因为连夜的赶路而感到疲惫不堪的郗醉轩开口,声音沙哑得令人心疼:“她……怎么样了。”

郗醉轩心疼得抚上姜绥的脸,竟烧得比她想象还重:“绥儿……我回来了……睁眼看看我啊。”

“我已经给姐姐上了殿下亲手配的消痕膏,伤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这烧……没退过。”姜雏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姐姐,开口向郗醉轩解释。

“尘恣!楚尘恣!”被姜雏一语吓到的郗醉轩心下一急,便是向殿外一吼。

话音落下很久,楚尘恣才悠然入殿,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姜绥,示意身后的侍监递上汤药,言:“我都打听到了,长平郡主气虚不弱,以黄连,柴胡,羚角为主,雪莲去苦,日服三次,便可见效。”

姜雏闻言,立马取过汤碗,郗醉轩坐于床侧抱起姜绥,折腾了一刻之久,终是把药喂了下去。

“救命之恩,姜雏此生难忘。”姜雏欲下跪言谢,却被楚尘恣扶起,“长安郡主,此礼,末将担不起。”

“将军言重,在他人眼里,我也不过是个掌事。”姜雏淡笑答言。

八年前勤渊帝亲征前线,遭埋伏险些丧命,骠骑大将军姜和替他挡下了一箭,自己却薨了。其妻戚氏随夫而去留孤女姜绥姜雏。勤渊帝重情,追封为永安王,二女入宫由敬萱皇后亲自抚养,封为长平、长安郡主,位同皇贵妃,爵比三公,犯者,先斩后奏,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事罢了。这二女与郗醉轩情同姐妹,郗醉轩身为女子的秘密,除了双亲长辈,也就她们二人知晓。

“郡主身份虽隐蔽,但别人不知,不代表别人不能不知。”楚尘恣似是故意说出此言,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为姜绥擦汗的郗醉轩。

在榻侧一直沉默不语的郗醉轩细细想着那句从楚尘恣嘴中流出的话的用意,忽然笑出声来,唤来了内侍:“去庆丰殿告诉那个贱人!今日早朝,着朝服,给孤出现在微麟殿上!怠慢一刻,杀!”

“奴才遵命。”被郗醉轩一脸忿恨吓到的内侍不敢怠慢,一刻不停地跑向庆丰殿传令。

寅时交卯,一身宫装的柳绡出现在微麟殿上,引得群臣议论纷纷。柳绡之父柳庄见自己的女儿出现,便上前质问:“大殿之上,你身为后妃,怎能抛头露面?”

“爹……是郗醉……是太子让我来的。说若女儿不来,便……便杀了女儿。”柳绡的声音不响,却能让群臣听见。

众人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少时,一声通报叫止了众人的声音:“太子到!”

群臣立马就位站好,行着重礼。

怀竺以白为尊,传说是因开国太宗皇帝乃羌族出身,羌族人以白为神,故而自古都有非皇帝皇后无人可用白色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而从后殿走出的郗醉轩,一身白色蟒袍,玉冠束发,从未穿过朝服的郗醉轩如今穿着如此正式地立于大殿之上,让人摸不着头脑,何况她还穿着有造反之嫌的白袍,这便不由让人想起了那姑苏城外的三十万大军,难道这太子殿下,已等不及要登基主权了吗?

郗醉轩站定在龙椅之前,看向殿下的惠安,笑言:“姑苏一连整月,劳烦御国公了。”

惠安笑笑罢手,这外孙女的性子,可是和他自己像得很呐。他早听说了姜绥的事,却碍着身份不便出面,如今他这不肯吃一点亏的外孙女归了,他可有好戏看了。

郗醉轩依旧是笑,放肆地坐在了龙椅之上,看着殿下群臣慌乱的表情,无声地笑。

“如此逾矩违礼,即便是太子殿下,亦是犯了大忌。”殿下的柳绡早就站的不耐烦了,她一心想除了郗醉轩扶自己的儿子郗寒登上太子之位。而今郗醉轩的举止,可是给了她充足的理由去弹劾。

柳绡此言一出,柳庄一党的人便吵的不亦乐乎,个个说着郗醉轩不孝之类的大话。

郗醉轩看着众人喧哗,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孤逾矩无礼?那容妃……你算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缄默,毕竟太子不是一般的毒舌,谁也不想被盯上。

柳绡不知哪来的底气,轻笑:“本宫身为太子姨母,难道没有资格管教太子吗?”

“笑话,孤虽年幼,孤陋寡闻,见识的少,但还没见过有庶母教训嫡子的。”

“你!”柳绡气结,无言以对。在怀竺,岁民风开放,女子地位颇高,但嫡庶之分的意识,还是很封建的。

郗醉轩笑得一脸得意,她侧坐的龙椅之上,道:“容妃今个也在,那尔等都给孤听好了!孤东宫那两个姜姓掌事,为永安王遗腹之女,父皇亲封为长安、长平郡主,位同皇贵妃,爵比三公,犯者,先斩后奏。”她对上柳绡的眸,看得她直冒冷汗,续言,“容妃做的事,孤今个便不追究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子犯错,那便让奴才来受。传孤懿旨!容妃柳绡,失仪无德,停一年俸禄,禁足庆丰殿,非诏不可出!庆丰殿宫女内侍,伤长平郡主,诛尽枭首于庆丰殿前示众,不得有误!”

话音落,酷吏入内拖走了容妃身边的侍女,请容妃离殿,她却不从,耳边尽是庆丰殿宫人求饶的声音。她开口质问道:“太子殿下有何权利处置本宫!别以为皇上不在,你便可胡作非为。”

郗醉轩依旧是笑:“权利?容妃若是想求个公正,那今个我郗醉轩便在这把话说明了!东宫是孤的东宫!孤的东西,若是他人敢置喙,我便拔了他的舌头!这天下,唯孤的父皇母后与惠相可管教孤,可管教孤的东宫!其余人,管好自己的嘴!还有这姑苏城,从今开始,只要父皇不归一日,孤就是姑苏城的主人!这怀竺便是孤主持的!所以都给孤记牢了,孤开心,你们便可安逸度日;孤若过的不称心,那么尔等……永无宁日!”

当众人还沉寂在郗醉轩那番话中时,惠安便已满意地点了点头,向郗醉轩微微躬身:“太子千岁。”

群臣见资格最老的惠相都无一点反对,便纷纷下跪行俯首大礼,口中说着:“太子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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