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三夫人先将一半的嫁妆,也就是四个庄子以及六间铺子先交到赵莘的手上,为了以示诚意,先将六个铺子的房契交给她,等事情成功之后,再给她另外四个庄子的地契。至于那另外一半嫁妆,则要等赵莘嫁人之日才能给她。
为了达成这笔交易,三夫人可谓费尽了心机,一口一声诉说着她的难处,说大房盯着她盯得如何的紧,赵明远几乎每天都过来查一查账,她实在不能做得太明显,如此云云。
赵莘也不多说什么,她很清楚有这段时间,三夫人一定会用最差的庄子与赔本的铺子去替换那一半的嫁妆。没关系,她有四个庄子和六间铺子做本钱就已经足够了,因为她比赵家的人有经商的脑子!
三夫人走后,荫氏就问赵莘,“小姐真有法子令大少爷娶不到惜华郡主吗?”
说实在话,她是有一点担心的,不为别的,这可是太后亲赐的婚事,只怕九公主都不能帮上赵莘的忙。因为一旦这件婚事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在打皇太后与瑞郡王的脸子,皇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只是荫氏没想到赵莘的回答居然可以那么肯定,“没有!”
没有你还跟三夫人打保票?现在夸下了海口可怎么办?若此事办不成,三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已经惹了大房,成了死对头,可不能再与三房为敌了。
当然,这些话荫氏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当面说出来。
赵莘握着那几份房契,交给小喜小心保管好,然后吩咐道:“我要去一趟燕世子府。”
荫氏像是明白了什么,“小姐是去……?”
赵莘轻轻一笑,还跟没事人一样,“当然是去找帮手了。”
她现在是还没有想到办法,但是她有决心,任何破坏大房实力的事情,她都愿意做,十分愿意做!
赵莘把家里安顿好,就带着小喜与飞锦前去。飞锦一路上就跟头屁股着了火的野马似的,狂躁不已。
在听说魏珣受伤之后,她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立即飞到魏珣的身边照顾他,可是没有赵莘的命令,她又不能出赵府的门,只能天天给赵莘看着残荷轩的门。她是很想夜里偷偷过去看魏珣的,可是她也知道一定会惊动燕雲澈,那等待她的将会是很严酷的惩罚。
相权利害,她到底还是不敢。现在赵莘肯带她出门,她怎么还按捺得住?
“飞锦姐姐,你能安静一下吗?”小喜忍不住小声说道。飞锦一路上动来动去的,马车都要被她晃翻了。
“哎呀,怎么还没到啊?”飞锦只顾着催着车夫快点,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问他还剩下多少路。
“飞锦姐姐,你这么关心魏世子,是不是——”小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喜欢他呀?”
飞锦立即脸一红,羞斥道:“去你的,胡说什么呢?小心我撕你的嘴。”
“哎呀,飞锦姐姐好凶啊。”小喜急忙往赵莘身后一躲,然后又慢慢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肯定是被我猜中了。”
飞锦要去抓小喜,可这丫头也学精了,就往赵莘的身后躲,气得飞锦没办法,“四小姐你看!你把小喜给宠坏了,她,她胡说八道!你也不管管她?”
小喜调皮地朝飞锦吐了吐舌头。
调皮可爱才是她的天性,只是跟着赵莘在赵府被欺负了七年,她不得不学会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又常被那些仆妇甩脸打头,时间久了看起来就有些呆笨。现在跟着新生的赵莘,慢慢有了少女的红润光泽,人也越来越开朗自信了。
赵莘却是轻轻一笑,“我倒觉得,小喜说得没错。”
飞锦恼了,“小姐,你还帮她?”哼,她扭了身子,不理她们了!这主仆俩一条心,欺负她这个外人。
“生气了?”赵莘也不再笑话她了,正色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更何况阿珣是个值得人喜欢的好男人。”
飞锦微微侧身,似乎有了兴趣,“四小姐也觉得他是好男人?”
“当然。”只不过,现在还是称之为男孩比较合适,跟燕雲澈比起来,魏珣还是显然得有些直率和稚嫩。赵莘在心里进了比较之后,才发现她竟将燕雲澈当成男人的范本了。她突然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的节奏!
“那四小姐是喜欢世子,还是喜欢小王爷?”飞锦还真是个胆大的,什么都敢问。问这么尖锐的问题,不怕赵莘当场翻脸吗?
“都喜欢!”赵莘倒是答得十分干脆!
“都喜欢?”飞锦与小喜异口同声,用着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过来,小姐您也太博爱了吧?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个男人?
“我所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喜欢,就像我喜欢你们一样。”赵莘解释道。以为给她下个套,她就会往里钻吗?她赵莘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可是飞锦与小喜听了赵莘这话,不自觉地把身子往边上靠了靠,小姐你可别打我们主意啊,我们不喜欢女人的!
察觉到两个丫头的异常,赵莘又道:“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与男女之情无关。不过,飞锦我提醒你,若你真的喜欢阿珣就要做好一辈子得不到他的准备。”
飞锦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魏世子,可是她是一心爱慕着他的,尤其是这次知道他中了毒,很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比谁都着急。直觉得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难道有真心还不够吗?
她可以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够在他身伺候,哪怕当一辈子奴才伺候他,她也毫不怨言,难道这样都不行吗?都不能得到他半分回应吗?
赵莘轻轻一叹,说道:“她是九公主看上的人,只怕——”
皇帝更不会放过他了,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九公主能护他,同样也能害他,作为皇室最为宠爱的九公主,是绝对不会把一个这么优秀的资源浪费在一个质子身上的。从燕雲澈开始,皇帝会一个一个解决这些世子的婚姻问题,只怕到时候飞锦只能做个伤心人!
“九公主?她,她才多大?”飞锦根本不相信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对一个男子的感情会是男女之情,不过是好玩伴而已。九公主一向都喜欢缠着魏世子陪她玩的。
“不在大小,只在谁入了谁的眼。听说过青梅竹马吗?”赵莘不忍心将更深层的真相告诉飞锦,那样的话,恐怕飞锦日夜都要为魏珣的处境担心了。
良久,飞锦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我知道了。”
不是自己不够好,无奈对手太强大,一个堂堂公主,怎么是她一个小小奴婢能够对抗的?更何况她知道魏世子喜欢的人,是赵莘!
赵莘伸手,去扶了扶飞锦的肩膀,“你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的!懂你,疼你,护你,这才是女人想要的男人。”
小喜笑眯眯地接道:“就像咱们小王爷一样,他对小姐可好了?”
赵莘默默地在心里哼了一声,好吗?为什么她没看出来?不过,好像,的确也不差……
到了世子府,燕雲澈派了管家在门口迎接。赵莘等人便跟着管家先去看了魏珣,他还是在榻上躺着,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死人。赵莘虽然看不见,可是她感知得到,所以格外心疼。她握了握魏珣的手,明显感到他瘦了些。
他现在只能躺在塌上,为了不让他饿着渴着,燕雲澈只能让人做了流质的食物给他灌下去,这样能有多少营养?魏珣不变瘦才怪!
皇帝老头的心实在太狠了,他到底还要折磨到魏珣到什么时候,听说皇帝已经让太医给魏珣服下了延命的丹药,也派人去给魏武侯送信去了,可是山高路远,魏珣不知还要再受多久的折磨!
燕雲澈在一旁定定看了好久,第一次看到赵莘为魏珣难过的神情,他都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有时候,他甚至希望那个躺在榻上的人是自己,只要赵莘也能对他如此用情。
因为感觉到一道让人不自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仿佛要把自己点着了瞧化了一般,所以赵莘握着魏珣的手鼓励了他几句,就把他交给飞锦照顾了。不管魏珣能不能听得到,她相信他的潜意识里一定是渴望苏醒的。
赵莘来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呼吸着树木花草的清新气息,想把自己刚才的忧伤情绪都统统挤出自己的身体。燕雲澈也跟了出来,小喜很自觉地站到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地方候着。
“他会没事的。”燕雲澈坐着轮椅,来到赵莘的身后。
“我知道。”赵莘转身,朝他微微一笑,“你不会让他有事。”
她是恨,恨皇帝那样无情,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命,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人挫败!
“你是专程来看他的?”燕雲澈知道这么问会显得自己这个大男人有点小气,可是不问心里怎么都不会舒服!
“当然——”赵莘这家伙竟故意顿了一下,才暧昧地笑了起来,“不是!我是特的来找你的。”不过顺使看一下魏珣,互不耽误嘛。
“哦,找我有什么事?”燕雲澈的嘴角偷偷爬上一丝笑意,“坏事我可不干。”
这小女子居然对他笑得那么暧昧,肯定是来求他办事来了,而且,难度一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