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浩一见冯春波走进来,赶紧站起来迎上去。冯子清也站起来,笑着说:“春波,过来坐。”
冯春波一边向冯子清和林长浩表示歉意,一边落了座。
冯春波先是向冯子清敬了一杯酒,冯子清坚持要求一起喝。两个人碰了杯。
林长浩也端起酒杯,与冯春波喝了一杯。然后三个人边喝酒边聊天。通过聊天,冯春波才知道林长浩今天请冯子清喝酒,是为了向冯子清求一幅画。以前,冯春波为了送礼也曾经托冯子清求过画。冯子清是市文联副主席,又是市美协主席,但是他的工作并不忙。他常常是上午上班,下午则喝酒闲玩。由于冯子清算是文人,从来就不受拘束,但是冯春波事情比较多,他觉得时间不早了。但是,因为冯子清比自己辈分高,冯春波想要提出结束又有点为难。正在他想怎么委婉地提出结束的时候,林长浩却说了话:“春波,我早就想请冯主席和你一块喝个酒,今天好不容易请到你们,我刚才已经给领班说好了,待会儿就让这儿的头牌舞女柳依依过来陪着两位领导跳一曲。”
林长浩话音一落,冯子清哈哈笑着说:“这个柳依依的舞跳的确实不错。”
林长浩笑眯眯地说:“岂止是舞跳的好,人长得更好,那身段尤其是好!”
冯春波一听林长浩提到“头牌舞女”,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他的心里忽然想起了梁思思。可是,林长浩接下来说的名字是“柳依依”,这让冯春波心里又是一颤。林长浩见冯春波沉思的样子,就一脸坏笑的说:“春波,这个柳依依你肯定是很熟悉的吧?”
冯春波这才发觉自己有点走神儿了,他说:“你说的这个柳依依,我还真是不认识。这儿我好长时间没来过了。我好像记得以前有一个舞女头牌,但是并不是姓柳。”说到这儿,他故意装作回想的样子,说,“好像是姓梁?”
林长浩哈哈大笑,说:“我的冯大县长啊,你可真是够落伍的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的头牌舞女是柳依依。”
冯子清虽然年过半百,但他一直自诩为风流才子,这个地方他是常来常往的,他接过林长浩的话茬说:“那个梁思思的确是个尤物,可惜的是人家从良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摇头叹息着。
冯春波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他看着冯子清,故意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她在这儿本来就是从良的,离开这儿,恐怕就更不良了吧?”
冯子清一脸神秘地说:“春波啊,你整天在官场里混,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啊?”
没等冯春波答话,林长浩就开玩笑说:“冯主席,人家春波可是一心为公的楷模啊,他整天为了咱们原平县的人民操劳。”说到这儿,他又转过头看着冯春波,笑嘻嘻地说,“冯大县长啊,下一步你如果当上了市长,这娱乐城也需要你经常来体恤下情啊。”
冯春波赶紧说:“长浩,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冯子清一见冯春波认真起来,赶紧说:“春波,就我们三个人,无所谓的。”
冯春波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梁思思的事情,他也就故意顺着冯子清的话说:“对,咱们三个人在一起,说什么都无所谓的。不过,还是说说那个舞女头牌吧。”他这么说,让冯子清和林长浩觉得他是不愿意谈官场的事,故意是在用舞女的事来转移话题,其实,现在梁思思却是他最关心的人。
林长浩笑了笑,说:“春波,你不知道,那个梁思思在去年就被人bao养了。”
冯春波说:“人家在这个娱乐城赚钱肯定不少,哪个大老板这么财大气粗?能bao养娱乐城的头牌舞女?”
林长浩说:“哪儿是什么大老板啊?是咱市里的大领导。”
冯春波吃了一惊,他不知是在问,还是在自言自语,嘴里重复了一句:“大领导?”
林长浩看了一眼冯子清,在想该不该说。冯子清一直在文艺界混,言行一直不那么谨慎,今天又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冯春波是他的侄子,林长浩是冯春波的同学,有事有求于他。他也就不大在乎了,说:“这有什么,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说到这儿,他稍一停顿,接着说,“她是被许书记给bao养了。”
听了冯子清的话,冯春波吃了一惊,在市领导里边,只有一个人姓许,那就是市委副书记许志刚。可是,在他眼里,许志刚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做事严谨的人,他万万想不到许志刚竟然敢把一个娱乐城的舞女给bao养起来。他故意装作不相信的样子,说:“许书记,这怎么可能呢?”
林长浩说:“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听说某个大领导把电视台的女主持给bao养了?”
冯春波说:“那件事早就在上闹的沸沸扬扬,但是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咱们身边,我还真是有点惊讶呢。”
冯春波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梁思思,但是梁思思那美丽的面容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很为梁思思被人bao养感到惋惜,那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有气质的女孩啊!怎么就做了让人厌恶的二nai呢?可是转念又想,梁思思如果继续在娱乐城干,又怎么样呢?他心里又杂又乱,在那一瞬间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但是,他不能让冯子清和林长浩看出来,他故意转换话题,提出要再喝几杯酒。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酒,柳依依来了。
冯春波很仔细的看了看柳依依,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长得的确是很漂亮,身段也很苗条。但是,与梁思思相比,她缺少了点什么。缺少了什么呢?冯春波把她仔细与自己印象中的梁思思进行了细致的比较,他找出来了,柳依依缺少的是那股清纯的气质。一想到梁思思在他面前的曾经的清纯的样子,心里忽然又感到万分惋惜。这时,林长浩说:“依依小姐可是个大忙人啊,好不容挤出一点时间来陪两位领导,咱可不能浪费时间啊。我献支歌,先请依依小姐陪冯主席跳一曲。”
林长浩唱着歌,冯子清与柳依依跳着舞。冯春波坐在那儿,看着柳依依,心里却是想着梁思思。转而又想到了许志刚。他想,难道一个人官当的大了,胆子也就越大了吗?自己怎么不是这样呢?许志刚这么肆意妄为,迟早是会出事的。想到这儿,他又禁不住为梁思思捏着一把汗。万一许志刚出了事,梁思思也一定会受到牵连。可自己能做什么呢?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自己能做的,就是离梁思思远远的,不能再有什么瓜葛。尤其是眼下,如果自己再与梁思思有来往,一旦让许志刚察觉,自己的前途就危险了。至于梁思思,自己恐怕真的是爱莫能助了。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找到了“梁经理”三个字,他看着这个假名字,想着名字后面的电话号码。他想,梁思思既然离开了娱乐场所,这个号码她肯定早就换了。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梁思思早就被许志刚bao养了,自己还存着人家的电话号码,心里还有一些舍不得。这是不是有点傻?他果断地把那个号码删掉了。他想,自己和梁思思的那一段感情和交往该结束了。等删掉了那个号码,他的心里竟然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一曲完成,冯子清和林长浩走回来,三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林长浩说:“我再唱一首歌,请依依小姐陪冯县长跳一曲。”
冯春波和柳依依步入舞池,柳依依像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冯春波的怀里。她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让冯春波心里一阵燥热。可是,他一想到梁思思,心里的火就熄灭了。
柳依依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在这个娱乐场干了一年多了。她来的时候,梁思思还在这儿。那个时候,梁思思是舞女头牌,柳依依来得晚,但是她的长相俊俏、身材苗条,很快就红了起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她就成了仅次于梁思思的二号舞女。这引起了其他几名舞女的嫉妒,让柳依依感到很孤独。只有梁思思一直对她很是关爱,两个人也很说得上来话。柳依依对梁思思很是佩服,她把梁思思当做自己的姐姐。可是后来,梁思思离开了娱乐城。她成了舞女头牌。自从她来到这儿当舞女那一天开始,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不动心的。可是,今天她发现这个冯县长与她跳着舞,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这让她好奇,更有点自尊心受打击。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个男人怎么了?是真的对自己无动于衷?还是假装正经?她经过仔细观察,发觉冯春波是真的有点走神儿。这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就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县长会对自己的美貌不感兴趣。她故意撒娇地问:“领导,您是不是对依依的服务不满意啊?”
柳依依这么一说,倒把冯春波给惊醒了,他说:“怎么会呢?”
柳依依不依不饶地说:“那您怎么一直心不在焉呢?”
冯春波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依依小姐,有你这个头牌陪着我跳舞,我哪儿会有什么不满意呢?”说到这儿,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们还搞评比吗?是评选出十大美女吗?”
柳依依说:“我来的晚,听说原先是让一部分尊贵的顾客投票选出了十大舞女的。头牌是梁思思,后来她走了,总经理就让我当了头牌,这一次没有搞什么评选。”
冯春波故意像是在回想,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梁思思?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曾经见过她,那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怎么好好的就不干了呢?”
柳依依说:“她干了好几年,不愿意干了。就跟了人了。”柳依依说到这儿,却没有再说下去。稍一停顿,她转了话题,说,“领导,依依还从没见过像您这么年轻的县长呢,您将来肯定会当市长的。”
冯春波轻轻地笑了笑,说:“我们这些在官场中混的人,能够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至于将来走到哪一步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在风月场中混的年轻女孩,嘴倒是挺严实的。怪不得娱乐城的老总让她当了头牌,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长相好,也有她善解人意又守口如瓶。官场中的人虽然来娱乐场所来,但是他们却很怕那些多嘴的舞女到处乱说。与柳依依这样的舞女在一起,让人感到放心。他放弃了继续了解梁思思的事情的想法。
跳完这一曲,他对冯子清和林长浩说自己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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