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楼,雅间。
有个商人便蹙眉道:“李姑娘,这条件未免有点过分苛刻了吧?”
什么都不让他们管,如果有人不能旅行约定,毁了契约中任何一条,契约就此作罢,投进去的钱,也会当违约金不会退还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如意望着他们严肃道:“如果诸位一开始就没想真的遵从这趣÷阁生意的规矩,那咱们也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宝贵时间了。”
凤歌见李如意起身,便也起身笑说:“姐姐随我去凤府赏花吧?爹不在家,我都没人陪,姐姐和墨哥哥就陪陪我吧。”
“好。”李如意对凤歌一笑,果然是半分留恋都没有,起身就要走人了。
莫璟华掐了俞卓一把,压低声音说:“你真想听从余伯伯的安排不成?”
俞卓一咬牙,心一横,把契约书拍在桌上道:“李姑娘,这契约书,我签!”
俞卓和莫璟华这回是带了随从来的,随从打开包袱,取出了一方印章。
李如意抿唇一笑,对凤歌一眨眼,转身面无表情走回去,落座后,让阿墨把趣÷阁墨和印泥拿出来。
阿墨坐下来,将茶水倒入砚台里,手法极为熟练的拿墨块研墨。
“桐花烟墨啊?”莫璟华喜欢诗画,平常也是油烟墨和松烟墨都用,而这种叫桐花烟墨的油烟墨,可是很贵的。
“松烟墨易溶于水,倒不如这油烟墨书写契约书的好。”李如意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她曾经可就祸害过家族里一块珍藏几百年的名贵油烟墨,就是叫桐花烟墨。
松烟墨,浓黑无光,入水易化。宜画人物须眉、翎毛和蝶翅等。
而油烟墨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舐趣÷阁不胶,入纸不晕,用来书写重要契约书,也是为了防止念旧墨色残褪啊。
“懂得还真够多的。”俞卓嘀咕了一声,这个李如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出身,诗书颇懂,音律也通晓,如今连墨也……
说实话,在县城里众家小姐中,也难找得出几个能比得上李如意聪慧多才的女子。
李如意看着俞卓签字按了手印,还盖了他爹印章的契约书,她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淡笑道:“俞公子请放心,您投的钱多,十分利润占七三,我为出菜方之人占七三,剩余四成……”
这群人还在犹豫不决,忽然见李如意扭头看向凤歌……
“啊,如果需要,余下的钱我可以全出。”凤歌举手笑呵呵,完全就像个人傻钱多且任性的小少爷。
剩下六家富商老爷,有三人当机立断,连毛趣÷阁都不用了,掏出印章,蘸了印记,就盖章按手印一气呵成了。
还剩下一份契约书,大家忽然就争抢了起来!
李如意收了四分契约书,让阿墨拿着,俞卓的契约书和其余四张不一样的,毕竟钱数差别很大。
剩下的一张被撕了,死的四分五裂。
李如意望着他们三人,扭头看向凤歌问:“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价高者得呗!”凤歌以前最喜欢去拍卖会,所以,有什么事,是不能价高者得的啊?
剩余没能眼疾手快签下契约的富商,齐刷刷扭头瞪向凤歌,他这是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对啊,价高者得才公平啊。”俞卓心情不好,被人逼着签了不平等契约书,亏损了那么多钱,他要是不让这些人大出血,他心中的郁气怎么消得下去啊。
凤歌见他们嗫嚅的不肯开口,他品着茶便笑说:“你们不肯出价啊?行啊!那这成这凤家就笑纳了。姐姐,我出一万两白银,签了契约,我便取钱交给姐姐。”
噗!这三位富商要吐血死了,本来也投不了多少钱,毕竟只是沿河一条街罢了。
如今凤歌开口一万两,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凤歌见有人想举手抬价,他又是勾唇一笑:“两万两,这一成我凤家要定了。”
莫璟华被俞卓暗踢一脚,他举手磕磕巴巴说:“我、我出……出三万两!”
“咳咳……”俞卓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憋回去,咳嗽的他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个败家子,谁让他一下子抬这么高的?是因为钱不是他回头出,他就花他钱不手软吗?
凤歌挑眉看向莫璟华一笑:“莫公子,你爹是贪官吗?”
“当然不是!”莫璟华激动的站起来,瞪着凤歌道:“我爹可是清廉爱民的好官,你休要满口胡言诬蔑我爹清誉!”
凤歌把玩着一把镶金嵌宝石的白玉为骨的玉兰绣扇,望着莫璟华玩味儿笑说:“既然令尊非是贪官,你哪儿来的三万两白银?唔!一位七品县官,且不说一年多少米粮布帛,只说俸禄银……呵呵!也不过几百两白银罢了,你怎么就敢张口……”
“我掏钱,怎么着吧!”俞卓财大气粗合扇敲桌,这个什么凤公子,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哼!难怪能和李如意交好,不过是物以类聚罢了。
凤歌笑意越发加深惊讶道:“哦,原来是俞公子心有不甘,存心想要再多拿一成分利啊?”
“你放屁!”俞卓被凤歌气的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怒指他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耍心机?真当爷怜香惜玉不打女人,也不敢收拾你这黄毛小儿了吗?”
凤歌才不怕他,折扇开启轻摇道:“你又没扒过我裤子,你怎知我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啊?”
“噗——”李如意一口茶喷了出去,这个熊孩子,怎么什么荤腔都敢开,就没瞧见她这个姑娘家还在吗?
一屋子男人也都不好意思了,毕竟,李如意这个未嫁姑娘还在呢。
俞卓以扇指了指这个厉害的臭小子,行!他认输,谁叫他无耻不过这个臭小子呢。
凤歌一点不知羞,赢了嘴仗,扭头看向剩下三人道:“谁还敢出价?本少爷拿银子咋不死他!”
剩下的三人又羞恼自己,又羞恼凤歌欺人太甚。
可最终,他们还是起身拱手告辞了。
惹不起,他们总躲得起吧?
当机立断的三位商人无比庆幸,幸好他们没有犹豫不决,不然这一杯羹也难分到了。
凤歌顺利签了字,按了手印,盖上了他爹的私章,回头便起身去楼下找郝掌柜支钱了。
郝掌柜一听这祖宗张口要两万两白银,他差点没给跪下。
“什么?你要两万两白银?你要做什么?”木楚儿带着交好的小妾朋友来吃饭,却听到凤歌向郝掌柜要两万两白银,这个败家子又想作什么妖啊?
凤歌见木楚儿前呼后拥而来,便是撇嘴嗤笑道:“我一个少爷要花钱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小妾过问吗?”
郝掌柜没有搭理木楚儿,仔细算一下,对凤歌禀告道:“少爷,我手里暂时提不出这么多钱。如果您急用这趣÷阁钱,可以拿老爷的私章去银号提取,老爷之前与钱老爷说好了,您可以在银号提取十万两白银以内的数目。”
“嗯,好吧。”凤歌还有点不高兴,决定现在就带人跑一趟汇通银号,取了钱交给姐姐。
“歌儿,你不用这般着急,等需要的时候,我们再来找你好了。”李如意下了二楼,忙劝住这孩子,也太说风就是雨了。
凤歌转身看向李如意,蹙眉道:“姐姐不是急着建小吃一条街吗?”
“那也暂时用不了你的钱。”李如意走过去摸了摸他小脑袋,笑对他说:“歌儿的好意如意姐姐心领了,可咱们又不是一个人,哪能头一个出钱的是咱们自己人啊?”
凤歌一听李如意这话就笑了,立马对郝掌柜吩咐道:“你让后厨准备最好的海鲜,我要请姐姐和墨哥哥吃火锅。”
“是,是。”郝掌柜笑眯眯应着,便吩咐小二去通知后厨,让她们赶紧准备火锅待客。
凤歌直接无视木楚儿的存在,邀请了阿墨和李如意上了二楼。
莫璟华也想跟去吃一顿,却被俞卓强行拽走了。
这一杯茶喝掉了他两成分利,还吃火锅?呵呵,别回头连她剩下的三成利润都吃掉,还是赶紧走人吧!
“俞卓,他们要吃海鲜火锅,我也想吃!”莫璟华就是个孩子脾气,他刚才就吃了几块点心,一杯茶,肚子早饿了。
“吃什么海鲜?”俞卓没好气瞪莫璟华一眼,见这小子瞪着眼睛要发火,他立马哥俩好的一手搂住他的肩膀,摇扇笑说:“咱不吃什么海鲜火锅了,咱们去吃烤乳鸽,我请客!顺便再喝点玫瑰露,咋样?”
“嗯……好吧。”莫璟华是挺想和李如意他们凑热闹吃火锅的,不过,他更想喝点玫瑰露,这个酒挺不错,俞卓就带来一小坛,珍贵着呢。
俞卓哄走了莫璟华,木楚儿却是快气死了。
“郝掌柜,把店里最好的席面摆一桌,送到二楼雅间。”木楚儿脸色极其难看,吩咐完,便向楼梯口走去了。
郝掌柜不会这点面子都不让木楚儿死撑,他吩咐了人去后厨,给她准备最好的席面,后头总有少爷收拾她的时候。
自从这位木姨娘进门后,可是越发的嚣张跋扈了。
木楚儿上了二楼雅间,小二上楼送了上好的香茗,便退下去了。
房门关闭后,便有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执帕笑说:“凤夫人,如今凤府可就只有你一位女主人,你不赶紧着拿下掌家之权,却让一个毛孩子骑在你头上……你可真能忍。”
“就是啊,你可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上头有正室夫人压着,想扶正都难。”另一个女子也执帕笑说:“可凤夫人你不同我们,你的路可没人挡,只要你早日怀上凤老爷的孩子,凤老爷能不拿你当宝贝吗?再等你生下儿子,哄好凤老爷,你别说扶正了,就是以后太夫人,也是有的当啊。”
“可不是,凤老爷这个儿子可是个病秧子,药罐子,要是有别的子嗣可继承家业,凤老爷哪儿还会拿一个病秧子当个掌中宝啊?”一名拿着精美小镜子,抬手轻理云鬓的女子,说着就是叹了口气:“瞧瞧,二十出头,就没有十七八岁水灵了。凤夫人你要是不赶紧趁年轻哄着凤老爷扶正你,等你年老色衰,自然多的是如花似玉的新人顶替你的位置,成为凤老爷身边的新欢呢。”
木楚儿当然想早日怀上凤天籁的孩子,可他们刚成亲没多久,凤天籁就出门做生意去了。
如今她一个人,要怎么生啊?
最开始说话的女子,凑近木楚儿耳边说:“凤天籁可能也是寡人有疾,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是身边没缺过女人的,怎会连通房丫头……也没有一个有身孕的呢?”
木楚儿瞪了这女子一眼道:“凤天籁他身体好的很,根本就不是……总之,他绝对身体没有毛病。”
至于为何一直不曾有人怀过他的孩子?她怀疑是凤歌做的手脚,这小子心黑心狠着呢。
她们几个也是过来人,木楚儿刚嫁人的时候,凤天籁有带他出席各家宴会,的确是个婚后被滋润的很好的女子。
而且这么多年来,也的确没有人听闻过一点凤天籁“力不从心”的流言。
木楚儿在这些女人羡慕的目光下,她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虽然她只是个妾室,可却是凤府唯一的女主子。
虽然凤天籁对她不如对凤歌那般百依百顺,可也从不会亏待了她的吃穿花销。
最重要的是凤天籁正值壮年,且容貌不俗,比起这几家的糟老头子,可是强太多了。
见木楚儿得意的都快尾巴翘上天了,她们几个也是酸的怨恨起老天来这。
这真是老天不长眼,让她们错过了凤天籁这样的男人,嫁的竟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老东西。
“凤夫人,无论是不是凤老爷的身体不适,你都要趁早打算,借种生子,这种事……在大户人家也不少见的。”这女子又勾引木楚儿犯错,既然她们过得不好,那就得拉木楚儿一起下水。
“不必,天籁身体很好,我门早晚会有孩子的。”木楚儿才不像她们如此缺男人滋润,她可是一个人独霸凤天籁,自从她进门,凤天籁的通房丫头都被冷落了,她得意着呢!
……
隔壁的隔壁雅间里,郝掌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火锅。
什么各种海鲜都上了最好的,还是之前煮熟的鲍参翅肚,以及各种鱼虾蟹什么丸子,都是自家做的,绝对都是足料。
凤歌让随从在门口守着,他站起身把食物倒入锅里烫熟,便拿着一只小巧的铜漏勺捞着吃,吧唧下嘴巴道:“好久没这样胃口好了,姐姐,墨哥哥,你们吃啊,别客气。”
李如意望着凤歌消瘦出尖下巴的小脸,心疼的问了句:“歌儿,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
“唔~得端午节后吧?他去云台城了。”凤歌是挺想他爹的,不过他都习惯了,反正爹也是经常出门做生意,一年到头很少在家里陪他,他一个人过节习惯了。
李如意不知道凤天籁去帝都云台城做什么,不过见凤歌这样劳心劳力的与木楚儿斗法,她心疼的柔声道:“歌儿,端午节去梨花村过节吧?我爹娘都想你了,吉祥和宽儿也想你了。”
凤歌儿咬一口鲍鱼咀嚼着,蹙眉想了想说道:“这事后头再说,我知道私塾会在五月休学到端午后,到时候……能不能让吉祥和宽儿来我家做客几日?我一个人,有时候……真的挺孤独寂寞的。”
“嗯,这个我要回去问问爹娘,也要征求吉祥和宽儿的同意,才能给你答复的。”李如意一笑说,毕竟,她不是吉祥和宽儿的监护人,也不是他们本人,替他们做不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