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方家大宅院门打开,方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有几个人跟着,但都是等着看热闹的。
方虎也在其中,他上前半步,挑衅道:“周家大宅的位置你清楚吗?别到时候找不到,用这个来当借口。”
方沐看了看他,现在没工夫跟他打嘴仗,边走边轻声说道:“赌约已经立下,还有各位长辈见证,我若做不到就按照赌约行事,一切有章可循,你还在这里逼叨什么?”
“你……”方虎咬牙忍了口气,看着方沐的背影,阴冷一笑:“猖狂,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会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方沐拐了个弯之后彻底没了踪影。
“公子,咱们真要去周家么?”郭微跟在身后,有些犹豫。
“你怕了?”方沐头也没回边走边问。
郭微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跟随,才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怕到不怕,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咱们一手布置,就拿着一块令牌前去,对质之下反倒对咱们不利啊。”
“郭掌柜说的不错,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去登周家的大门。”方沐的身子忽然停住,笑着解释道:“你想想,周家现在是云角城第一大家族,随便拉个看门的都是眼高于顶,你我是什么身份,去了能进门?就算进去了,拖上一阵,随便来个什么人就给咱们打发了,到时候不仅堕了自身气势,而且在人家里,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而且就像你说的,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咱们伪装的,很容易就被戳破,到时候反倒是咱们说不清了。”
“那……”郭微有些犹豫,但仔细一想,方沐既然说的头头是道,必然有了解决办法,赶紧问道:“公子可是有了解决办法?”
“这是自然。”方沐微微一笑,“周家人傲气,对于昨天的栽赃不屑解释,不出面解释最好,让我更容易把这件事死死安在他们身上,周家不是有底气、有实力吗?咱就按照他们的风格办,用实力压他,还让他不干对咱们动手。”
郭微下意识点点头,但还是似懂非懂,紧接着问道:“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做法说来简单。”方沐微微一笑道:“周家在云角城开设有十八家武馆,分别是东城三家, 北城五家,最多的是西城,足足有十家,这是周家的立足根本,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家一家的踢过去。”
“一家一家的踢过去?”郭微对方沐时常冒出来的惊人想法已经习惯了,当下也就没多说什么,干脆选择带路过去了。
原本二人就身在东城,离得近来的就快,但这是按照方沐的意思选择的,若是按照郭微的想法,还是先去西城为好,因为距离尚远,东城的武馆,可能刚进门还没开打,周家就来人了。
不过方沐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周家高冷不屑露面,就算踢了位于东城的武馆又怎样,按规矩来谁也不能说什么,若是踢了馆就派人来,那就自降身份了,所以东城和北城的武馆被踢,周家不会管,但西城的却动不得。
周家武者的构成很有意思,十个人里有六个是外姓人,只有四个是周家本家的子弟,这跟其他家族有很大不同,而西城这个平民区,就是那外姓武者最大的来源。
那里的弟子出身贫穷,本就因为巨大的差距没有进身之阶,一辈子都要在底层生活,但周家武馆的出现给了他们希望,所以这里的人向来很拼,也同时发誓效忠周家,这里也就成了周家实力的重要构成,所以才不容有失。
东城和北城的武馆,不论被打的多惨,周家会来人,但绝不会干涉,可方沐只要想西城的武馆走上一步,那恐怕就没什么规矩可讲了,周家在云角城内可从来不讲理。
周家武馆外,方沐和郭微已经稍微站了一会,这里进出的通常都是周家子弟,是他们用来日常练武比试的地方,很少有外人来这里拜师,门口就留了一个人看门,其余再无旁人。
巳时过半,太阳已经开始有了一丝灼热,看门的还在瞌睡。
郭微说着,就要迈步过去:“我去叫人。”
方沐哑然失笑:“咱们是来踢馆的,还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来串门的呢。”
额……
郭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也发现了做法有些问题。
方沐抬头看了看那高高悬挂的匾额,纵身一跃,将其摘下,这动静让看门的清醒过来,但还没来得急有什么反应,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那一只手臂力气十足,每一根手指都想是铁条一样,任他用尽力气也难以掰开分毫。
“来人啊,有人闹事了!”
看门人想货物一样被拖拽着前进,手脚乱挥的样子十分狼狈,而里面的人听到这声大喊,立刻有人涌了出来。
“什么人胆敢在我周家武馆胡闹?”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台阶上,穿着一身劲装,手里拎着一根短棍,看上去多半是一名教习,此时他用手里的短棍指向方沐,厉声问道。
方沐抬头看了看教习,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等,都是年轻人。
“跟你说话呢,听不懂吗?赶紧把人松开,放开你手中的匾额,道个歉还能留你一条命。”一个年轻人朗声说道。
“聋子还是哑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教习有些不耐烦了。
“踢馆的。”方沐简短而清晰的回应道。
但这话却让这里想起了强烈的哄笑声。
“踢馆?这小子别是个疯子吧,踢馆提到周家来了?”
“不,我看他不是踢馆,是丢脸来了,刚才我就觉得她有点眼熟,现在倒是想起来了,这不是方沐吗?”
“方沐是谁?”
“当年那个方氏的宗家,后来被赶走的那个,我听说他这一回来做了不少事,只是不知道来我们周家做什么。”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方沐有些心烦,松开了那个看门人,将周家武馆的匾额立在身侧,然后抬腿做了一个干净的侧踹动作。
“咔嚓”一声,匾额断开的声音立刻压下了所有声音,让在场的人立刻脸色狂变。
“大胆!损坏武馆匾额就是打周家的脸,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吗?”
方沐对此毫不在意,眼睛扫视众人,低声问道:“我来踢馆,谁来接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