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送你去你舅那儿。”段勇源再大方,也没想着要留洪诚搁南院睡。
洪诚一扭脸儿,无赖道:“我不回去!”
“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黑嘞!”香芹催道。
这回洪诚老老实实的点了一下头,站起来跟在香芹的后头。香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好像小鸡跟着老母鸡。
段勇源看不过去,对洪诚说:“走吧,我送你。”
洪诚撇嘴,还甩他一个爱答不理的眼神,“我不让你送。”
洪诚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香芹把桌子收拾了,只好带着洪诚走嘞。
到了南院门口,洪诚蹒跚的走到车跟前,却见香芹径直的往村口去,就把她叫住,“香芹,上车啊。”
香芹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无奈的说:“你喝成这样子,能开稳车么?明儿你再过来开走吧。”
“我明儿再来……”洪诚神色恍惚,好像若有所思。结果他喝了酒跟平时一样,足够的厚颜无耻,“那我今儿能不能不走嘞?”
“不能!”香芹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别说她没有想过,就算她有心把洪诚留住,南院也没地方是他的容身之处。
洪诚走路的时候,脚步很飘,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走偏嘞。要不是香芹及时的扯住他,他马上就一头扎进树坑里去嘞。
洪诚借机靠在香芹温温软软的身上,伸手一揽,将她的肩膀搂住,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着谁在走路。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洪诚借着酒劲儿,扯着嗓子,大声唱起来。
几分钟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诊所。
诊所里,刘医生正跟人说话,见香芹几乎是背着洪诚来的,立刻迎上去,并吃惊道:“这是咋回事儿哦?”
“他搁我们家喝多嘞。”香芹吃力的将洪诚拖进诊所。
“他经常开车,我姐夫就不好让他喝酒。”刘医生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因为洪福给洪诚下了禁酒令,才导致洪诚的酒量很小。
先前跟刘医生聊天的女的,脸盘圆圆的,十分讨人喜欢。
香芹认得她,是她没重生以前认识的。
唐莎,洪诚的未婚妻。
她快步抢到香芹跟前,抓住了洪诚圈在香芹脖子上的胳膊。
“我来吧……”
唐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她不是怕劳烦香芹,而是单纯的看不过洪诚跟其他女的亲近。
香芹火眼金睛,还能看不懂她心里藏的情绪?
虽然香芹对唐莎也没啥好感,不过她很乐意把洪诚丢到她怀里去。
唐莎想把洪诚的胳膊从香芹身上掰开,却被甩开。
洪诚甩开了唐莎以后,马上又把香芹圈紧。
唐莎的脸色有些难堪,她大声斥责洪诚,“洪诚,你还不赶紧撒手,你看你把人家勒的!”
洪诚听到耳朵跟前嗡嗡的直响,神志不清却也知道有人搁他跟前喊话咧。
他抬起头,神情恍惚,摇头晃脑的扫视周围,好像寻找啥东西一样。
终于把目光落在唐莎的身上,洪诚蹙起了眉头,迷离恍惚中使劲儿瞅她一阵,咋也想不起她是谁一样。
“你是谁哦?”洪诚含含糊糊的问。
刘医生觉得可笑,“你连莎莎都不认识啦?”
“傻傻……”洪诚仍是想不起来。
香芹把他拖到病床跟前,在刘医生的帮助下,她才从洪诚的禁锢中解脱出来。
洪诚一喝醉,竟不记事儿,就认香芹。
洪诚呆呆愣愣的坐病床上,恐怕香芹离开,就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躺下睡觉吧。”香芹把他放倒。
刘医生接手了洪诚,有些难为情,“香芹,妥嘞,你就别管嘞。”
香芹点头,如释重负,“等他起来,让他去我们庄把车开走。”
最后看了一眼抱着白色的棉被直哼哼的洪诚,香芹就跟刘医生告辞嘞。
洪诚人事不省,嘴里还“香芹香芹”的叫着。刘医生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香芹拐回段家庄,还没走多远,就被唐莎追上。
“你给我站住!”
香芹听出来是唐莎的声音,却充耳不闻。
说实话,香芹觉得唐莎跟她有些像,都难以容忍别人触犯自己的底线。
唐莎跑过来,挡在香芹跟前,看她的目光挑剔的厉害。
“你就是香芹?”唐莎面色不善,“你能不能离洪诚远一点儿哦?”
香芹嗤笑起来,“你跑十万八千里来跟我们说离洪诚远点儿,你也不看看你来的这是啥地方。有这份儿心思的话,你还不如去让洪诚离我远点儿嘞!”
见唐莎抬手,香芹逼近她一步,眼中盈满森然的笑意,对唐莎丝毫的不畏惧,“咋嘞,你还想动手?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怨不得谁。”
唐莎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睁睁看着香芹越过她,向涵洞的方向去,她兀自的咬牙切齿一阵,愤然回到诊所。
刘医生已经帮洪诚转移阵地,把洪诚放后院的屋里去嘞。因为诊所大门敞开,灌进来的都是冷风,这里不能睡人。
“洪诚咧?”唐莎问。
“我把他挪后面去嘞。”
“我去看看他。”
说着,唐莎就往后院方向去,却被刘医生拦住。
刘医生心里对唐莎很是戒备,虽然她也知道唐莎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其素质与寻常女子不同,可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将她与洪诚身边的其他女性一视同仁。
“屋里乱的很,我不好意思让你进去。”刘医生表面不动声色,可弦外之音很是明显,想让她就此打道回府。
眼前的不是旁人,是洪福的妹夫,洪诚的亲舅,唐莎不笨,知道想要跟洪诚亲近,那笼络洪诚亲人的工作是必不可少。
唐莎笑的温婉,却将心思暗藏,跟刘医生道别后,就离开了诊所。
第二天洪诚醒来,因为宿醉,头疼的厉害,咋也想不起自己是咋到了诊所。
刘医生也没跟他多说,只说他是被人送回来的,关于香芹,只字未提。
唐莎来的挺早,专门冲着洪诚来的。
洪诚抱着棉被,坐在病床边,神情呆滞。
他隐约有些印象,昨天他好像就在这里坐过一阵,可咋也想不起来当时具体的情况。
他正要问刘医生昨天是谁把他送回来的,就见唐莎挎着包来嘞。
“你来弄啥咧?”洪诚有些烦躁。
小时候还好,自从懂事儿以后,他就不太愿意常跟唐莎搁一起玩儿。
唐莎这人虚荣的很,总想着把洪诚当男朋友一样给周围的人介绍,还经常叫他一块儿逛街。这里头的文章,洪诚不是不懂。
“我听你爸说你搁你舅的诊所哩,我昨儿就来嘞,你醉的不省人事,连我都不认得嘞。”唐莎把皮包放床上,落坐在洪诚的身边,“下个礼拜,我想办个同学聚会,把咱们初中高中的同学都请来玩一玩,你看咋样?”
“我忙,没工夫。”洪诚头疼欲裂,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之后的一场安排——
少说有几十个人,他要搁酒店里腾出地方,还要免费送上一些吃喝,费事儿又费钱……
也许前段时间,他还可以热衷在吃喝玩乐的事上,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嘞。
他脑海里一直有一个人影挥之不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从什么时候闯进到他的心里来的。
阳光下,她的每一根柔软的发丝都跃动着金色的光辉,好像成熟的麦穗上有精灵起舞。
看到她对别人笑的时候,他会莫名的感到焦躁。他也想得到那样的笑容,甚至想要看到她更多不为人知的表情,不知不觉就靠近她……然后,他就深陷其中。
洪诚失神时,至于唐莎又说了些什么,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猛然站起身来,将唐莎骇住。
见洪诚要走,唐莎喊住:“你弄啥去嘞?”
“我的车还搁人家家咧。”洪诚至少还记得他昨天去过南院,跟段文一块儿喝酒。
“我跟你一块儿去。”唐莎明显是不放心他与香芹再次接触。
“不用嘞,你就搁这儿吧。”洪诚有些恐慌,他不想让香芹与唐莎接触。
唐莎一怔,回过神来,发现洪诚已经不在诊所,她跑出去,见洪诚还没走远,于是就追了上去。
“洪诚,我昨天见过你爸嘞,你爸说你最近这一段时间经常跑出去,就是搁这儿咧?”
洪诚不太喜欢她查户口本一样的口吻,他的行踪不需要跟人报备吧。
他不想搭理唐莎,说再多都是不耐烦。
“你来这儿手为了见啥人吧,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女孩儿?”唐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洪诚却突然愉快起来,听唐莎这么说,昨天送他回来的人是香芹……
“那是啥样的人,你了解吗?你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是因为啥吗?”唐莎不住的提醒着他。
尽管唐莎已经很含蓄的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香芹的名字,洪诚也知道她的意思,听不得别人说香芹的坏话,他的脸色马上又阴沉下来。
“不是她接近我,是我死皮不要脸的接近她。”见唐莎愕然,洪诚又说,“你现在懂我说的是啥意思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