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入宫后先把燕凌送到太学里去。小太子大约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顿惩罚,区别只在于罚得轻还是罚得重,此时乖觉地在先生面前做出一付老实模样,也不来缠着燕承锦了。

燕承锦在来时的路上便想过了,还是打算先和皇兄商量,,另一方面,想到太后的眼泪,他就有种无奈和不知所措。

这时辰朝堂上还在议事,燕承锦便自已熟门熟路地到南书房里去候着。

御书房的布置算不得舒适,甚至可说是有些庄严肃穆,但燕承锦在这地方出入了十数载,对这里的一桌一椅直到笔墨纸张的摆放都熟得不能再熟。比起郡马府的宅院,就是这个御书房也似乎亲切了许多,更要有点家的味道。就是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也与他相识。上的茶汤点心全都依着他的喜好。

燕承锦在这儿全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打发小太监退下去,从书架那儿随意捡了本杂书,转到屏风后面的转榻上去看。这一切恍惚还是他未出宫前一般。他这许多日子来难得轻松自在,虽然心里有事,在这样熟悉的氛围里还是一点点放松下来,而不再那么紧张的结果,便是书没翻几页,他就歪在榻上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就加小内监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了软毬也不知道。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最后还是叫人捏着脸给弄醒的。

这天底下敢这么做的人也着实没几个——燕承锦睁开睛来,就看见他皇兄坐在榻边,一手揉着他的脸,另一手将掉在枕边的书拾起来看了一眼。

燕承锦有些迷糊,扭头挣开他的手,坐起来张口极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皇上见他一幅没睡醒的样子,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你还知道叫哥哥?你嗓子好了,不来叫哥哥不来叫母后,倒巴巴地先去叫别人娘……”

这话一出,燕承锦的睡意顿时消了大半。也不知他身边有多少皇帝的眼线,这消息竟比风还快地传到了皇帝隔。他自小便跟在这位兄长身边,纵然皇上在旁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但燕承锦此时还是从语气里便听出皇帝的不快来。他心下觉得自己能开口虽是件好事,可这毕竟又不是幼儿第一次学舌,叫谁不也是一样的叫。对皇兄此时的忿然并不以为然,可再想到昨天后来的事,也就噎住了没什么可以分辨的修罗弑天全文阅读。他从昨天起主盘算着该说什么怎么说,睡了这一觉倒像是一下子全忘了,才道了个‘我’字就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只好住了口,对着天子讨饶地笑了笑。

皇上不快也是为着他,见燕承锦笑得牵强,倒心疼起来。着实也没有拿自家弟弟迁怒的道理,把那股心火压了下来。又仔细打量了燕承锦一番,皱着眉头道:“像是又瘦了,脸色看着也不好……”

燕承锦近来每次见了皇兄总听他念叨这话,已经听得都要麻木了。可他这些日子自己也觉得衣服宽松了些,只好笑了一笑,也兴不起争辩的念头来。

皇上想到他要料理陆家留下的那个担子,委实不是件让人省心的事,因而只是怜惜他的辛苦,倒没燕承锦的消瘦和气色不好往别处上想,转头吩咐内监将膳食送到一旁的偏殿。

皇上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席间一直不动声色,也没别的什么话。让燕承锦陪着用了一顿安安静静的午饭。他有不少奏章要处理,饭后不久仍回了书房,去看那仿佛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

等看完几本折子,一抬头,果然见燕承锦悄无声息地自己跟了进来,眉宇纠结地正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对面发呆,

皇上暗暗叹了口气,朝两旁伺候的宫人看了一眼,待对方知趣地全数退下。伸手拿过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地看着,却是漫不经心一般地道:“……昨天陆家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燕承锦心里翻来覆去地在盘算着这事,这时真被皇上问了出来,依旧没有盘算好。他忙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向兄长吐了实话:“……我也不知道……”

皇上简直要恨铁不成钢,面无表情地放了折子看他。

燕承锦被他瞧得毛骨悚然,自个也捉摸着这个不知道的说法很不像话,想了一想,讪讪地道:“皇兄,你先别杀他。”

皇上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燕承锦却知道若是皇帝想,要一个人不着痕迹死于非命的手段实在数不胜数,他就是为此而来的,这时却不能退让,他也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这时却也不好隐瞒,将事情原委简明择要地合盘托出,最后又小声说了一遍:“看在她怀着陆家骨肉的份上,请皇兄暂且饶他一命。”

半晌才听见皇上不咸不淡地问他:“真是陆世玄的孩子?”

“是。”燕承锦听出他口气松动,连忙点头,又小心地道:“等那孩子出生,再打发他也不迟。”

皇上沉默了一会,道:“给陆家留一线血脉,也未尝不可。”他这般地好说话,倒让燕承锦出乎意料,不由得向皇上看去。皇上接着又道:“这估且不论,其余相干的人可没有这般便宜。昨夜醉死的那人算是便宜了他。”

燕承锦微微有些惊讶,本来疑心那人的死因是皇兄暗中让人下的手,生怕自己应对稍慢,青桐那条小命不着痕迹地就没了去,这才硬着头皮匆匆来向皇兄协商。可眼下听皇上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与这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然而他觉得这人死在这么个时候,未免巧得蹊跷,难免要多想一些。

一旁皇上心里却在叹惜,若不是当初燕承锦固执地将新郎赶去睡了几宿的书房,那里会有让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可这事陆世玄自律不严难辞其咎,这样一想又觉得还是燕承锦把人赶踢下床这事干得好。再回想当初先皇还在世时,他们的母妃宠冠后宫,这一代的皇子只得他两人,手腕自不必说。天子比燕承锦大了八岁,多少也见识了一些嫔妃间的争斗。可惜那时燕承锦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要吃要睡的肉团子,等他识些事时已然尘埃落定,后来又堂堂正正了许多年,人是聪明的,可在某些方面的算计与思量,只怕连个小女孩也不如。这简直要让皇帝扼腕感慨怒其不争了。当然这念头只是在心里转转,明面上是一点儿也不带出来的。

燕承锦思索的时候皇上心里也转了几个念头,最后他如燕承锦还年幼时一般,够过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道:“陆世玄染病身亡,这事谁也不能怨绝对权力。身前荣华身后富贵,朕都给了他们家。不要想得太多,你没欠陆家什么。反而是他对不住你。这些日子,你也实在不容易。”

燕承锦当然不知道他皇兄心里想些什么,只是一直以来他对陆世玄都有点隐隐的内疚,这时听皇上这样说,才隐约觉出点不被人体谅的委屈,微微一怔之后低声说:“……都是些分内的事。”

皇上微笑着往下道:“既然他们不义在先,也怪不得朕不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他家既想要儿孙满堂,自然就要舍了眼前的安乐富贵,总不能两样全占了。”

他摆了摆手让燕承锦不要着慌:“朕也没想把他们家怎么样,不过陆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总不好再留着你白占这个郡马的名分,就算易弦更张,陆家有什么好说的?”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道:“你暂且就不要回去了,在宫里住两天陪陪太后,你最近在躲着母后?太后她老人家很挂念你,同朕念叨过好几次了。”

他话转得太快,燕承锦始料不及,才惊讶地‘啊’了一声。只听皇帝笑咪咪地又道:“你就和从前一样在宫里住着,陆家那档破事就不用再去想了。哥哥给你挑更好的,绝不比之前这个郡马差,好不好?”

燕承锦正奇怪皇兄今日异常的好说话,原来在这儿下套等着他呢,悻悻地刚要开口,天子变脸却比他还快,原本和风细雨的笑容一收,眉目间就显出几分阴鹜来,沉声道:“若不然,趁早让那奴才自行了断,堂堂郡王,没有平白受这般屈辱的道理!”

燕际锦愣了半天:“……哪有你这样的道理……”

天子金口一开,自然说一不二,并不把他这点小忿然放在眼里,佯怒:“怎么就没有道理?也不想想哥哥这是为了谁,那陆家有什么好的?反正朕把话说在这里,你自己掂量着。”又伸手去捏燕承锦的脸:“竟敢不听哥哥的话?”

燕承锦都想把面前的一壶茶水给他当头浇下去,可想到这是何等的大不敬,只得忍气吞声地按捺了下来,勉强道:“皇上事务繁忙,这些琐碎小事,就不劳费心了。”

皇上一哂,接口道:“你还知道朕忙?幸亏是朕只有你一个弟弟,要是再多有几个,还真操心不过来。”眼见燕承锦被他堵得气急败坏,天子体验了一番久违的撩拨弟弟的乐趣,倒也见好就收,把事情往太后头上一推:“这其实是太后交代下来的意思,你若觉得不讲道理,你自己同她老人家理论去?”

提到太后,燕承锦就蔫了,愣在那儿可怜巴巴地出了会儿神,最后无精打采地道:“我再想想。”他倒不是觉得陆家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只是如此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的作派,他先过不去自己心里道德上的那道坎,而且皇兄要给他另择夫婿这档事,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皇上仔细看着他的神色,突又道:“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也只管和哥哥说。”

燕承锦似了不由自主地想了一想,慢了半拍才道:“……没有!”

皇上把他那一点迟疑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燕承锦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气闷,站起身道:“昨天的事你别急着和母后说……我这就走啦。”也不知是给气的还是起身得有些急,他站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又跌了回去,待定了定神,才发现皇兄伸出一只手来托着他的手肘,打量他的刘色里带上了两分忧虑:“方才就见你像是睡不醒似的,正好你喉伤也需要再检查一下,朕让李医正……”

燕承锦听到李医正三个字,给吓了一大跳,顿时头也不晕了,蹦出去几步,几乎是本能的将手藏在身后,断然道:“我没病,不用看!”言毕不等皇上再说什么,逃也似的一溜烟出去了。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收拾了自己狼狈又隐秘的心情。想了想,招过侍卫问了几句,得知那人尸首还停在京城詂衙里,吩咐了几句,也不回陆府,直接奔着衙门里去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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