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安定侯府的人为何再次出现在武安州,但是袁明珠并不十分慌张。
这世间的许多事可用一语以概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若是天灾,大灾跑不了,小灾不用跑。
其它的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对这等人衤呙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打开办了这妍玉春,袁明珠就知道免不了要遭人觊觎。
就是顾重阳袁明珠也防备着他,莫看今日他们是同乘一船,日后也难保他不会见财起意。
慌乱也没用,该干嘛干嘛!
郑妈妈不在,袁明珠让李管事给她爹安排些活干。
大约一个时辰不到,郑妈妈就回来了。
“二小姐,奴婢追过去没看到人,又去姚家老宅打听了,周围的人没看到有人搬来住。”
袁明珠:“让人给贺先生送信,让他留意这人的去向。”
贺知春的动作很快,两日之后就来回禀差到的线索。
“城南驿站和七里亭茶棚的老板娘都确定有这么样一个人进了武安州,他是四日之前到的,不过我放在姚家老宅外头的人没发现他踪影,
盯了两天,宅子里只有两个看门的老仆,并未发现其他人,城里各处的澡堂和客栈也没发现人,金谷里那边他也没有出现……。”
这人就跟上天遁地了一般,若不是他查到他曾从官道进城,都会怀疑是不是小姐身边的妈妈看错了。
袁明珠知道越是行踪诡异越说明来人目的不可见人。
嘱咐贺先生:“接着找。”
待送走贺先生,袁明珠想了想,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顾重阳。
这日回家,陶氏拿了日前新做的衣衫进来,“裁缝铺今日把衣裳都送来,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赶紧送去修改,别耽误了穿。”
“哦!我回头就试。”
杜氏拿了双软底绣鞋,“别回头了,赶紧试,你这孩子,从来让你干点啥没说顺顺当当干的,都得拖拖拉拉。”
“还有这双鞋,有试试合不合脚!”
袁明珠疑惑的看看她娘,又看看曾祖母。
这些衣裳是专门做了给她过生辰时候穿的,此时才刚进四月,哪里就会耽误了穿?
杜氏拉了她给她换衣裳,跟曾祖母一起商议衣裳哪里要改,根本没注意她疑惑的眼神。
“裙子是不是有点长了?”
“不长,正好,你给她往上提一点。”
“鞋子别踩地上,”喊芸香:“拿个垫子给她踩着。”
让后又催促袁明珠赶紧换下来,“别踩脏了。”
袁明珠觉得曾祖母和她娘都像更年期大妈了。
这大概就是去年底他们家搬家宴那日那件事的后续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儿郎?
不过看着曾祖母和娘的意思,并没有想让她知道的意思,这事看着还没定,还是试探阶段。
问:“又不是整生辰,还办吗?”
“不办,这身衣裳是去看龙舟赛穿的。”
“龙舟赛?”
“你曾祖父说升府的事定了,城里各家商议着凑些银子办一场龙舟赛庆贺一下,我们家也出了银子,
给咱在湖东安划了一片地方搭彩棚,正好到时候你四嫂也娶家来了,我们全家都去。”
自从上回龙舟赛出了事故停办,已经两届没办了,想来是想用这个机会再办起来。
袁明珠对相亲不感兴趣,对龙舟赛也不感兴趣,不过她对龙舟赛能给妍玉春带来的宣传感兴趣。
试好了衣服忙摆脱她娘和曾祖母的唠叨,往外院找曾祖父商议事情去了。
“你想组建一支龙舟队?”袁弘德似乎难以置信。
这么短时间,现拉起一个队伍哪有这么容易?
先不说现做龙舟根本来不及,就是能来及别家都是大户族,或是选族人或是选家仆,很快能拉起一队人操练起来。
他们家只怕人都难凑够。
袁明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曾祖父只管去试着问问,有没有人家往年参加过今年不想参加了,我们可以把他们的龙珠买过来,
至于人,不一定非得是自家的,花钱雇过来也一样。”
再说她也没想拔得头筹,就只想给自己家的龙舟挂个名字用来做宣传。
袁弘德瞪她一眼,不过最终对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没辙,只能安排人去问。
贺知春那边把武安州翻了个遍,也未找到安定侯府那个长着三角眼的李琦。
京城,顾重阳收到袁明珠使人送来的信,看看信里的内容也参不透安定侯府又把李琦派去的目的。
喊了人来问:“安定侯府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下属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方面的事,只得把安定侯府最近发生的事依次说了一遍。
“派了人手去晋地,最近跟晋地的书信频繁。”
“胡维晟跟郑妃娘娘的娘家哥哥在同一日去过景园,但是不能确定有没有会面。”
“宫里皇贵妃频频给靖宁郡主送东西,前日才送了一筐樱桃。”
把给靖宁郡主送东西的清单拿给他看,“这是靖宁郡主让人送来的。”
顾重阳看了看满满两大张纸的清单,递还给他。
从这些里头依旧看不出安定侯府的图谋。
只是似乎是在拉拢靖宁,不过靖宁让人把清单送来,似乎没接受拉拢。
顾重阳给袁明珠回了信,暂未查处异常,他会接着派人差。
托绸缎庄掌柜给袁季驹的婚礼送了贺仪,又给袁明珠打了一匣子首饰送去祝贺她的生辰。
袁明珠捏着信,在首饰匣子里拿出一只羊脂玉手镯,“难怪大哥他们来信说这小子学坏了,让他干点小事都干不好,搜罗这些破烂玩意倒是在行。”
把手镯丢回去,发出一声脆响。
郑妈妈,“哎呦,别摔坏了。”
不过这些不归他们管,早在人离开他们家之时,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人家想堕落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这门亲事倒是不错。
温家已经没人了,温家的财产当初没充公,这些都在靖宁郡主名下。
娶了媳妇就等于娶了金山银山了。
比那个傻批探花郎选的太孙的妹妹强多了,安平郡主娶家去,不论太孙能不能继位,冯探花的官都做到头了。
别人觉得媳妇大了没面子,袁明珠倒没觉得有什么,万贞儿比她那皇帝丈夫大十七岁呢,不一样椒房独宠,把先后两任皇后都架空了。
袁明珠让芸香把顾重阳送来的东西收好。
感觉跟养了个儿子似的,也开始得济了。
转眼到了端午节这日,袁明珠簪了虫草的簪子,戴了驱五毒的香囊,挂了七彩的丝线,坐着家里的马车前去看龙舟赛。
他们到了家里搭好的彩棚的那里,陈掌柜和李管事已经到了。
他们今日在各处设置了几个台子,台子上放了妍玉春的各类脂粉,免费让人上台投壶,投中越多就能拿到相应的奖品。
今年的龙舟赛比以前的热闹,搭了高高的台子,请了金谷里的几大名角上去献艺。
水上也搭了高架子,细看的话能看出是个巨大的秋千架。
随着众人的较好声,一位穿着彩衣扮成仙娥的姑娘上到秋千上,把秋千高高的荡起,彩衣飘飘,如梦如仙。
龙舟塞还未开始,场面先自热闹起来。
足可见这州升府对武安州的意义。
不,现在该称为武安府了。
袁家想来在此次龙舟赛的筹备中出了不少血,分得的地方位置靠中间,旁边就是武安府的几个大家族。
一边紧靠着刘家的彩棚,另一侧是父母大人的彩棚。
袁弘德安排好女眷就带着三个曾孙出去应酬了。
他们一走,刘家大太太就过来了。
刘家族人多,彩棚那么大也坐得满满当当,里头十分拥挤。
刘大太太不耐烦吵闹,也不喜她那个继儿媳,领着族里的几个老妯娌和两个孙子坐到袁家的彩棚里。
“吵的我头疼,还是您这边清净。”刘大太太跟陶氏客套着。
陶氏给她让座,又让吴妈妈把带来的西瓜拿出来切开待客。
“切一半先吃着,剩下那一半切好了给太爷那边送去。”
坐在他们家彩棚里就能听到旁边彩棚里的声音,“我们武安府是汉阳公主的食邑,公主如此受圣上宠爱,升府可不是一帆风顺嘛!”
坐在袁明珠旁边的刘小白兔凑到袁明珠耳边,“说这话的是姚家的大老爷,他昨天在酒宴上还不是这么说的呢!”
问袁明珠:“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按照套路,袁明珠应该很有求知欲的说“不知道”,然后追着问“他怎么说的?”
袁明珠照着套路说了,“不知道。”
只是没等她问下半句,小白兔先问道:“想知道吗?”
又是:“想知道也不告诉你。”
还顺手把她头上的蝎子簪子抽了去,“戴这个干嘛,怪吓人的。”
拿了簪子就喊他哥哥:“哥哥,我们也去投壶。”
不待袁明珠把簪子夺下来,就噔噔噔跑了。
袁明珠怕吵起来难看,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捏了一小条西瓜吃了。
到了傍晚龙舟赛结束,袁明珠也没看到曾祖母她们跟哪家相看,觉得是自己想岔了。
有心想问问,又觉得问了怕她娘认为她想嫁人。
万一她娘没这个意思被她一提醒有这个意思了,她还不倒霉了啊!
现在这样多自在。
看看她几个嫂子,就是嫁到他们这种宽厚的人家,也得跟带了紧箍咒似的。
天气暖起来,王掌柜要去南边看看早稻,来跟袁明珠辞行。
袁明珠让李管事把准备好的仪程端出来,说:“一路平安,路上注意安全。”
她还想生产肥皂,如今没有生产碱的能力,需要找到天然碱的货源,交代王家人到了一地注意帮她打听着一些。
王家人说记下了,一点尽力帮着打听,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王家的人,日子就一日日热起来。
直到有一日,天空阴云密布多日,整个天地跟个大蒸笼似的蒸了好几日,本来都渐渐好起来的杜氏又矫情起来。
这日午后,杜氏跟袁树在屋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就打了起来。
把袁树挠得一脸的抓痕。
袁树可怜巴巴的蹲在院子的回廊下,听着杜氏在屋里骂他。
闻讯过来的梁氏一边让人去请陶氏,一边又让人去请小姑子,自己则带着窦妈妈进屋去安慰婆婆。
袁明珠接到信,做了马车走到半路,天空中就刮起一阵风,直刮得飞沙走石一般。
接着豆大的雨滴就滴落下来。
拉车的袁末驹母子似乎被吓着了,在原地打着转嘶叫就是不往前走。
袁明珠看看转瞬就走空了人的街道,前头就是御马街,过了御马街就是桥泗巷。
御马街是全城有名的低洼地。
袁末驹母子从来不会这样,尤其袁末驹,大概是经常跟袁幼驹一起玩的缘故,很有灵性。
袁幼驹都能驱赶着它拉车。
袁明珠觉得反常,心里警铃大作,吩咐车夫:“九叔,调头回去,先不回家了,你试试调头它们走不走。”
九叔试了试,车调了头,往城门一路小跑起来。
九叔坐在车辕上,被淋得看不清视线,被气得嘟囔道:“这两匹犟种,要是回家都到家了,俺也不会淋这么很。”
风向的关系,往回走他正好淋雨,往家走有车轿厢帮他挡着雨。
袁明珠在车厢里坐着,车顶没来及围油毡,这回里头也在漏雨。
突然,路上出现还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