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啸风一进来就发现蒙远霄脸带微笑的注视他,也许是心灵感应,他也向蒙远霄报以友善的一笑。
蒙远霄看得出此时的陆啸风表情起了变化,不难猜出他心里也在波澜起伏。若不是置身快刀山庄,他一定会跟蒙远霄说句话打声招呼,可是此时的蒙远霄跟快刀山庄的人站在一起,他难免会认为蒙远霄是跟周家一伙的。
陆啸风转过头对蒙远霄点了点头,又看向姓周的老者,等待着姓周的老者的答复。
姓周的老者久久不做表态。
见姓周的老者不作出任何反应,陆啸风只好又说道:“陆某此番前来贵府叨扰,是有事相求周老当家。虽是不情之情,但志在必得。”
蒙远霄当然知道表哥话中的“志在必得”是什么意思,琢磨着该怎样去说服姓柳的少年将一千两金子还给陆啸风。
用屁股去想都猜得到跟陆啸风在一起的那俩年轻男女显然就是当日押运金子之人。
“没关系,没关系,”听了陆啸风的话,姓周的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都是武林中人,尊驾又何必客气?!”语带双关,不软不硬。没说要还,也没说不还,不知姓周的老者心里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蒙远霄侧目瞟了一眼姓柳的少年,姓柳的少年神色奇怪地回看了蒙远霄一眼。不知他心里怎么想,蒙远霄也不便当着众人跟他说起还金子一事。
“多谢周老当家体念武林一脉,陆某不胜感激。”陆啸风自然听出那姓周老者的弦外之音,语风一转,严肃的说道:“这事确实有些为难,在下就直说了吧。贵府柳公子所劫的金条是为川蜀灾区募捐所得、要拿去赈济灾民的财物。这批金条事关几百万灾民的衣食性命,还求三位老当家体念万千劳苦大众,把这批赈灾之资还给我们。如果贵庄能念在万千劳苦大众的份上赐还这批财物,几百万饥民一定会对贵庄上下感激不尽的。”
尽管陆啸风心里极是恼怒,但他还是尽量将话说得客气、诚恳,说完话,又向姓周的老者作了一揖。
姓周的老者在椅中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侧目打量了“柳亚兴”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尊驾不用多礼,至于你说的赈灾之资,老夫还不太清楚。待老夫弄清后再答复尊驾。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定给尊驾个交代,尊驾意下如何?”
“那好,我们希望在两天之内得到答复。”陆啸风向姓周的老者抱了抱拳:“周老当家,后会有期!”
“请便。”姓柳的老者双目微闭,微微翕动的嘴唇中挤出两个字:“不送。”
陆啸风瞟了一眼神态倨傲的姓周的老者,表情如故:“周老当家不用客气。”说着,就带上两个年轻人走了出去。
陆啸风和两个年轻人没走几步,蒙远霄连忙追了出去:“表哥,等等!”
蒙远霄这一喊出声,姓柳的少年和那姓周的祖孙都大感诧异,一齐向蒙远霄看来。
陆啸风和那俩年轻人也蓦然转身,惊讶的看着蒙远霄。
王菲儿和那年轻小伙子本不认识蒙远霄,看了一眼蒙远霄,然后一起将目光转向了陆啸风。
陆啸风盯着蒙远霄的脸看了一阵,惊喜的冲口而出:“你是远霄?!”
“是啊是啊,”蒙远霄激动的连连点头:“我是远霄。”
“表哥。”
“远霄!”
蒙远霄和陆啸风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彼此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弟拥抱了很久很久才松开双臂。
“让我仔细瞧瞧,”陆啸风拉着蒙远霄的手高兴的说道:“你和舅舅长得真像,要不我怎么也认不出你了。刚进来的时候,虽然觉得你和舅舅长得像,但我想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是,我的表弟怎么可能会在快刀山庄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们兄弟俩竟会在这里相逢。走,出去到客栈里好好的叙一叙。”
“等一等,”蒙远霄笑着对陆啸风道:“给你介绍个人。”
“哦?”陆啸风一愣:“是谁?”
蒙远霄一指“柳亚兴”,说道:“这是小弟刚刚交的朋友,名叫‘柳亚兴’又对“柳亚兴”说道:“亚兴,这就是我昨晚跟你提起过的——多年没有音讯的表哥陆啸风。”
“柳亚兴”脸上微微变色,踌躇了片刻,还是走过来向陆啸风弯腰一揖,轻轻的喊了声:“表哥。”
陆啸风点了点头,仔细打量“柳亚兴”,说道:“啊,柳……公子不用多礼。”
蒙远霄看出陆啸风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神情。
“远霄,”陆啸风转头问蒙远霄:“柳……公子和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天前。”蒙远霄据实回答。
陆啸风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但神色有些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柳亚兴”说道:“既是自家……兄弟,那就什么都好说,是吧?柳……公子?”
“柳亚兴”接触到陆啸风那如炬的目光,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神不宁之余,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迟疑的点了点头。
陆啸风向姓周的老者瞟了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姓柳的少年说道:“柳……公子,后会有期!”
陆啸风字字铿锵的跟“柳亚兴”说完,看了蒙远霄一眼,道:“我们走吧。”
蒙远霄向“柳亚兴”走近一步,执着“柳亚兴”的手说道:“兄弟,两天后我会再来看你的,希望你能心怀正义,将那批赈灾之资还给我表哥。”
事到如今,蒙远霄不能不硬着头皮将思量良久的话说了出来。
“柳亚兴”依依不舍的看着蒙远霄,眼眶里的泪珠滚来滚去:“远霄哥……”
姓周的老者脸若寒霜,语气森冷的喊道:“小馨,回来,让蒙公子他们去吧!”
“你说话要算数啊,”“柳亚兴”低着头对蒙远霄轻声说道:“可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刚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蒙远霄轻轻的拍了拍“柳亚兴”的肩膀,温言安慰:“亚兴兄弟,我会马上回来看你的。”接着又抱拳向老者和周晓斌告辞:“周老前辈,周兄,后会有期。”
姓周的老者表情漠然的对蒙远霄点了点头,那虬髯公子周晓斌则将头扭向一边,一副憎恶的表情。
蒙远霄也不介意,到马厩中牵了赤兔马,跟陆啸风等人一同出了快刀山庄。
路上,陆啸风给蒙远霄介绍同行的小伙子:“这位是我的师侄,姓李名若寒。”又指着刚才跟周晓斌打斗的少女:“这位也是我的同门师侄,姓王名菲儿。他们都是梅山派的第三代弟子,亦即是恩师金燕仙子的徒孙。”接着又对李若寒和王菲儿笑道:“若寒,菲儿,这位是我的表弟,论辈份,你们都是他的师侄。因为我表弟是无量神君的关门弟子。”
李若寒和王菲儿上前跟蒙远霄见礼:“弟子见过师叔。”
看到年龄还大过自己的李若寒向自己行礼喊师叔,蒙远霄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摆手:“诶呀,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陆啸风脸一板,对蒙远霄道:“师叔就是师叔,怎能乱了门中辈分?”
蒙远霄坚执不同意李若寒和王菲儿喊自己为小师叔:“不行。论年龄,看上去李大哥还大过我呢,怎能喊远霄为师叔?我们只能以兄弟相称。”
看到蒙远霄惶急的模样,陆啸风慈祥的笑了,对李若寒和王菲儿笑道:“既然他不愿意,那你们就喊他一声大哥吧。”
须知李若寒还长蒙远霄三岁呢,上前喊蒙远霄一声“蒙大哥”,也算是为辈份的折衷补偿了。
一行四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儿便到了镇上。
放目搜寻,陆啸风选择了一家相对较好的客栈:“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