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凤城奇遇(一)
方程远离武当山,内心却难放下。
紫阳真人所托,任重远道!
白云飘缈,山影绰绰。中原道教第一山只剩下一点点的影子,隐约显现在云层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挂在方程心头。
这是嘱托与使命,一诺千金。
到达凤城地界,他降落在凤城的郊区。
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面座落着人工建设的信号发射塔,鸟雀远遁,人迹罕至。
从这儿现身,不至于惊动了什么人,也便于进城。
方程检点自身,自从魂灵升级,与肉身结合之后,尽管能随心所欲地变化身形,但总感到少了点什么。
哪儿不对劲?
反复寻来找去,都没有结果。
此时,落地变化为肉体凡胎,凭着人身最直接、最简单的感受,检查了身上的物件。
衣服是随着凡世季节变化所购,大部分还是家中爱人从大型商超购买的时尚高档服装。
因为她信奉男人着装要穿名牌,有档次不说,款式变化不大,可以穿着多年。
身上的两个储物袋,经过多时空磨砺,不细看,从外形上已经看不出虎皮与熊皮的样子。
味道上还有些怪怪的,封口很密实,里面的气味是没有问题的,灵能练化后,散发着一股麝香气。
储物袋的外皮本身存留着淡淡的腥臭,有这股麝香味掩盖,不细闻难以感觉到。
方程在路边看见野茴香,就采摘了一大把,揉碎,涂抹在两个储物袋外皮上,掩盖了腥臭味道。
如此大费周章,因为方程到了凤城,需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比长成宽更高级别的人。
此人有双重身份,既是凤城的实际掌权人,又是民调组织的地区负责人。
到当权者办公室,就要讲究些,不能露出些许疑点。
神识探知,凤城有家皮革厂,专门制作皮件,找他们给处理一下,就可以去掉腥味。
实际上,两个储物袋是可以随便变化大小的,如果没有这股腥臭味,就可以存放好,别人发现不了。
身边多出的,原来是这股淡淡腥臭味。
但是又好象少了点什么呢?
随着进入市区道路,慢慢步行着穿过商业街时,方程才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
很长时日以来,方程忙于收服灵宠,训练灵宠,接受清除邪灵怪异之类的任务,对凡世的事情越来越淡,对凡世的现实生活不甚了解,有些超凡脱俗。
他自感少了凡世的浮躁。
去拜访凤城市的当权者,手里可不能空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再者,在城市里不能御空而行,需要打出租车,解决食宿什么的。
可是身上却没带分文钱币,这如何是好?
方程后悔回家过节时,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媳妇时,也把公务用卡留在家中了。只好廉洁奉公了。
九灵猜测到主人心思,就提醒到,子虚道人的相面课卦之法,倒是可以一用。
这比起行不义之举、暗中掳捊钱财,来得光明正大,总算是凭脑袋换取钱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动了这种心思,方程才注意到路边有些零星摆小摊的,偷偷为行人抽签算命。
他不愿意也不需要这般费事,早有打算。
方程行至一处繁华的商业街,找到古玩生意集中的地方。
凡是涉足古玩生意的,都会钻研阴阳八卦,讲究黄道吉日,风水方位。
古玩生意多凭运气与手气,在这行里搏弈,发古董财和运气财,不懂阴阳八卦怎么行!
只有善于玩弄,才会挣钱。找这些人弄些钱花是最有道理的,也心安理得。
玩弄迷局,沉浸迷局,迷局求财,还真不错。
方程瞅准门面最大的一家古玩店,驱动神识观察了半天,心中有底,脸上露笑,迈步入店。
“咣当!哗啦——”
一声干脆的响声,在方程踏进门店半步时,从端坐最里面的店老板身边发出。
方程的另半步才落下地,心里却是微微激动。神识料事如神啊!
原来,方程在打量这家古玩店时,神识把店老板的前前后后发家史、家庭人口及其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诸事察看了明明白白,也向未来多看了十余年。
神识用来算命,的确准确无误。
怪不得狐修会与子虚道人勾联,利用神识相助,演易相面课卦,岂有不准?
门庭若市,也是自然。
方程此番用神识给古玩店老板算命,准确无误,让他自愿给些报酬,再多也不亏他。
店老板正在疑惑,好好的花瓶怎么会突然倒地碎裂。
他一向迷信,伸出两根指头,把眼镜向上托了托,犯起了寻思。
两根指头黄中透焦,标准老烟枪!
两根手指被夹在之间的纸烟生生熏烤焦黄色,透明如同古董舍利,可见功力深厚。
店老板正迷惑着,眼睛慢慢抬起。
闻声找人,跟着越来越走近的脚步声,他把观看倒地花瓶的眼光转向了进门的方程。
花瓶有些奇异,才摆在身边,时不时端详。
门店三间屋的地方,摆放的古董家具都透出古玩店的品位来。
店老板萎缩身子坐在那里,人不高大。
他委身其上的椅子,是明朝的官幅椅,居然是大红酸枝材质。
他身子依靠着的八仙桌,红紫色中透出些明亮,年代久远的包浆让它显得光彩照人,内里隐隐透出檀香气,虽然年代久远,依然暗香浮动。
两件来路不凡的古家具,把店老板的身价抬得高高的,让身材不高大的他有底气,高踞官帽椅子,有着从高处看人的视角。
两件家具市值百余万元。他真是坐拥着百万家财。
方程打量了老板一眼,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碎磁,转身就观看贴墙摆放的古玩。
珍贵的古玩都放在有锁的柜子或橱窗里,只能透过玻璃看。如果谁看中意了,店家才会取出,放在店老板面前的老檀木桌上,在灯光照射下细看。
那张老紫檀木桌子上,铺了块宁夏的滩羊皮,雪白雪白的,弯曲的羊毛也细细的。
从滩羊幼仔身上剥下的皮毛,属于滩羊皮中的极品。与老紫檀木桌子搭配,一老一幼,相映成珍,更衬出古玩价值。
方程打心里喜欢这些古董家具,特别是店老板正在摆弄的黑檀茶海及紫砂茶具,更让方程心怡。
可惜使命在身,一时半会是不能够有此闲情逸志。
方程很快就观看完值钱的古董,估出摆放古董的市值就有五千万元左右。半亿古董摆放在外,库存古董怕有上亿。
这古玩商的油水有得诈!
方程把眼睛盯在自己也觉得有些古怪的花瓶上,打量着碎裂一地的花瓶瓷片。
店老板见方程对此花瓶有兴趣,就主动搭讪。
“先生,您进店只看贵重的古董,看来是位行家。您对这花瓶有何见解?它怎么会凭空倒地碎裂?”
店老板其实是顺了自己疑惑的思路,随口讲出内心想法。
不出方程预料,店老板对古怪花瓶情有独钟。
方程进店对花瓶看似随意的一瞥,后来盯着观察,都没逃过店老板的小眼睛。他说完话,照例用两根古董手指托了了托眼镜。然后,就拿出香烟,礼让了一下。
方程摆手婉拒,店老板就顾自熟练地打火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天不喘气,静候方程的回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店老板才慢慢悠悠地把吸入的烟雾吐出一丝丝,鼻孔里冒出的全是白色的雾气。
烟瘾超大,周游过胸腑的烟雾,被淡化成白雾!
方程眼睛看着店老板,按照神识探明的情况,笑吟吟地客气了一句。
“蔡老板,您才是行家呢。在凤城家喻户晓。我偶尔玩玩,对古玩看不准的。倒是看人,还有几分体会。”
蔡老板闻听眉头一皱,很感兴趣,方程就继续说下去。
“这人与物是差不多的一回事。从人的兴衰,我能看出物的存亡,想必蔡老板也能从物的存亡,看出人的兴衰来吧?天地之理,穷究到底,万宗归一。”
一通云里雾里海侃,方程就打住了。
“来,来,来,先生真乃神人也。坐,请坐,请上坐。”蔡老板此刻顾不上研究花瓶碎磁,流露出遇到知已、相见恨晚的意思和热情。
他把刚抽了大半的香烟从嘴边拿开,塞进桌子烟灰缸的一支翡翠烟嘴里,横放在烟灰缸上。
腾出手来,沏水倒茶,玩起了茶道,把方程真正让到上座,当成贵宾接待。
开水冲泡,茶香一出,方程就闻出来,茶也是古董——陈年普洱茶,还是上好的野生生普洱茶。
店老板,从头到尾,整个一老古董。看样子,只是肉体不能换成古董,其它的都是古董。
绣花对襟褂,金链怀表,白玉扳指,千层底布鞋,翡翠烟嘴,烟灰缸是墨玉的!
茶具居然是老紫砂,透着古茶香气呢!
方程端起紫砂茶杯,细细啜了一口茶,在舌尖上微微一回味,品出了野生古普洱的醇香,回甘浓烈。
喝过这种茶后,从脏腑里透出的茶香,足足让人神清气爽三日。
蔡老板侍候方程品上茶水,又拿眼睛瞅花瓶碎片,把话题重新引回此处。
“好奇怪,它怎么会自己倒地碎裂呢?难道与这人有关,他说的倒是玄乎,不会有诈吧?”
他暗自思量着,小眼睛透过明明暗暗的变色镜片端详方程。
方程对蔡老板的心思了若指掌,心中有底,万事不忙。他只管品茶,不再搭理蔡老板。
他知道蔡老板的一切底细,无需主动,生性多疑的蔡老板肯定会巴结着问明情况的。
接下来,方程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惊喜就存在那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