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第一场考试地点是在附近的一所中学。几人去的不晚,但学校门口已经停满了车,连两边的马路都快要停不下了。众人见缝插针的停好了车,还有点时间,夏泽不想进去太早,陪着池以衡留在了车上。
沈曦几个很快聚了过来,纷纷抓紧时间给夏泽打气。除了加油,不要紧张等万金油建议,他们还关心了夏泽上到喝水下到上厕所等种种问题。一众人除了老k胡子拉碴看不清脸走的是沧桑男的路线外,其余几人站在车前虽是风格各异但无一不是相貌俊朗气场十足,很是吸引着周围家长和考生们的注意。夏泽被他们围在中间,虽然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当做小孩子对待颇觉尴尬,但心里却是熨帖无比,嘴角一直无意识的上翘着。
等他们把能想到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之后,老k还一心记挂着他订做的横幅,提议几个人拉着横幅在校门口拍个照当做留念。做都做了,总是要发挥一点作用的嘛,这是老k的原话。
夏泽心中大叫不好,再不肯多留拎着笔袋匆匆的和他们挥了挥手,飞快的跑进了学校。从他的背影看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一众人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老k不死心,继续撺掇着,“夏小泽不在了,我们来拍怎么样?”
他的视线落在了方洛维的身上,显然是觉得方洛维是最容易心软的一个,而且方洛维还自带买一送一效果,只要他答应了,墨正根本不是问题。
方洛维今天能来也是碰巧。剧组和他搭戏的演员请了假,剩下他一个人没法拍。导演干脆把这段戏挪到了后面,让方洛维也休息两天。这段时间方洛维拍戏可谓是辛苦,天天吊威亚不说,还得在不拍戏的间隙跟着武术指导练习一些打戏,吃足了苦头。他又不肯用替身,每天晚上回到住宿的宾馆,脱了衣服身上总是青青紫紫。导演把他的用功看在眼里,对方洛维这种有后台又肯上进的演员自然喜欢,平时也就十分照顾着方洛维。
方洛维被老k看的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反正他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自下了车就一直带着墨镜,老k想要拍照就拍吧,露脸的也不是他。他一点头,墨正立刻旗帜鲜明的表明了对老k的支持。
当初方洛维进了剧组,墨正也顶着制片人的名义跟了进去。好在他懂得分寸,只是围着方洛维转,并不会对电影的拍摄指手画脚。这半个月以来,许是两人朝夕相处的缘故,方洛维和墨正之间也少了一分之前的客套,多了一些亲近。方洛维不得不承认,墨正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人,他一直坚定的心也似乎隐隐有了动摇。现今方洛维被放了假,墨正很快也跟着给自己放了假,一路追着方洛维的脚步。
三比三
池以衡无语,沈曦坏笑,李明轩向来是纵容着沈曦,眼见大家默认了他的提议,老k兴致勃勃的从后备箱找出了他特意订做的横幅。初一打开,几个巨大的烫金字体“夏泽加油,夏泽必胜”就差点晃花了众人的眼。
周围有家长看到,善意的冲着他们笑了起来。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附近家长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这里。
人群中,夏源一身黑衣正寻找着夏泽的身影。他和夏泽的班主任一直有联系,第一时间查到了夏泽的考试地点。夏源隐隐能感觉到夏泽不想见他,他不知道夏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人群一侧的动静越来越大,夏源随意的瞟了一眼,透过缝隙,烫金的夏泽二字深深的印在了他的眼里。夏源毫不犹豫的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一眼看到了池以衡。池以衡身边的几人夏源只认识一个墨正,其他的都是陌生的脸孔。夏源的视线扫了一圈,没有找到夏泽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滋味,夏源目光沉沉的盯着池以衡的方向。
最先注意到夏源的是沈曦,他疑惑的看了夏源一眼,问了身边的墨正一句,“那个人是谁?以衡的朋友?”
墨正顺着沈曦的视线看去,顿时愣了一下,“夏源,他怎么来了?”
“夏源?是夏泽的哥哥?”两人的名字太过相似,沈曦立刻联系起来。
墨正点点头,走了几步提醒了一声正和老k说着什么的池以衡。池以衡转头就看到了夏源。一段时间没见,夏源瘦了挺多。原先身上那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笼罩全身的阴郁。
隔着人群,两人视线相对。池以衡神色冷冽,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了夏源的身上。夏源不说话也不走,径直站在那里,视线一直在周围扫来扫去。
池以衡沉着脸迎向了他,“你来做什么?”
夏源垂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小泽呢?已经进去了?”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小泽身边?”池以衡冷声道。
夏源抬头,一脸无惧,“你想怎么样?在这里和我打一场?”
两人的对话都压着声音,但只看神色也猜得出来他们的交谈并不愉快。
池以衡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厌恶,冷笑起来,“你是觉得我不敢打你,还是觉得我不敢把你的那堆烂事宣扬出来。夏志成的私生子,精神病的母亲,对小泽龌龊的心思,你觉得小泽会想听哪个?”
“你敢!”夏源又惊又怒,“你就不怕小泽知道你对他的心思?”
池以衡冷眼看着他,“你尽可以去找小泽说。你以为我是你,连坦白承认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对小泽情深意重的样子,你根本不爱小泽,你也不配爱小泽。曹晓梅曹医生你有印象吧?海城最好的心理医生,你在她那里做了五年的治疗,你还记得你对她说过什么?”
池以衡的话让夏源神色骤变,“你知道什么?”
池以衡顶着夏源惊疑的视线冷笑起来,“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这些年你围在小泽身边,你以为是什么?守护?赎罪?你口口声声守护着小泽长大,你是在守护吗?你不过是为他营造了一个虚假的环境,编织了一堆谎言让他活在虚幻中,一直看不清现实。韩玲对他的敌意你没有感觉吗?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韩玲疯狂到陷害小泽感染艾滋,你以为是谁纵容的?夏志成?根本就是你。你还敢说你爱小泽,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你不过是自私的把小泽当做一个工具,一个能让你心安理得,自以为得到救赎的工具。
“你胡说!”夏源愤怒道。
“我胡说?”池以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轻蔑,“夏源你醒醒吧。你根本不爱小泽。你爱的只是将韩玲对你的变态控制欲转移到小泽身上的满足感。你爱的只是守在小泽身边自以为得到的可笑赎罪感。你对小泽说爱简直是玷污了爱这个字。”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小泽身边。相信我,后果不是你想看到的。”池以衡说完转头就走,留下夏源一个人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半晌才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手脚僵硬的推开人群离开了这里。
池以衡的这些话就像是一个锤子一样重重的将夏源砸在了地上。他不想承认池以衡的这些话,但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在问,是真的吗?他的爱对夏泽是玷污吗?
夏源不知道他是如何开车回到了韩玲那里。他茫然的将车停在了楼下,抬头看着韩玲所在的房间。据他上次去找夏志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夏志成虽然一再表示要送韩玲去检查,可每次韩玲都闹腾的厉害,检查的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他天天听着韩玲在屋里咒骂夏泽,咒骂池欣云,咒骂奶奶。他不愿意听,却阻止不了韩玲。他想着他看着韩玲,不让韩玲去找夏泽的麻烦就是对夏泽的保护,原来这也是一种纵容吗?
夏源闭上眼,夏泽的样子出现在了脑海。他思及池以衡提起夏泽时的口吻,心中涌出的是深深的嫉妒还有一种难言的悲哀。痛苦化为了鞭子,紧紧的缠绕在了他的心上,勒的他心口一阵阵的疼。他想,他恐怕是真的失去夏泽了。
夏源木然的搓了搓脸,神不守舍的锁了车,进了楼摁下了楼层的电梯。他不知道能去哪里,似乎只能回到韩玲这里。电梯的数字一层层的跳着,很快停了下来。然而,没等他迈出电梯,他就听到了韩玲尖利的吵架声,混杂着养母柳佳的声音。
隔着一道门,韩玲愤怒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夏源是我儿子,他的事不用你管。”
相比韩玲的疯狂,柳佳显然冷静的多。
“当年的事谁是谁非我不跟你争,不管你再怎么闹,户口本上夏源是我儿子,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作为夏源的母亲,我有资格了解夏源出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三弟要送你出国休养,而你执意要夏源陪着的话,那么很抱歉,我不会让我儿子出国的。”
“谁说我要出国休养?”韩玲尖锐的反驳道。
柳佳皱皱眉,“你不出国更好,我不希望夏源离我太远。这些年我一直没拦着你亲近夏源,不是我觉得愧疚,而是作为母亲我理解你,也同情你。我对夏源如何,你自己看得到。当年要不是我,夏源恐怕一出生就要饿死了。我辛辛苦苦养夏源这大,不想夏源毁在你手里。”
“夏源是我儿子,我怎么舍得害他。”
柳佳对韩玲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和志飞虽然不像三弟一样仕途高升,但也算工作体面,清清白白。夏源是做我们的儿子好,还是顶着三弟私生子的名头,再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妈好,你自己知道。你要是真为了夏源好,就放开他,他在你这里住的够久了,也该回家了。”
“对了。”柳佳赶在韩玲发疯前换了一个话题,“周含清恐怕是知道你的存在了。这段时间石南路的工程进展十分不顺,总是有人来捣乱,我怀疑是周含清找的人。这个项目我们预计是要亏了,提前和你说一声。”
只要不涉及夏源,韩玲的情绪还算正常。“什么叫预计是要亏了?”
“具体项目的事你可以问三弟,我说了你也未必信。”柳佳轻描淡写道。
“那是三千万,你一句亏了就亏了?”韩玲怨愤的看向了柳佳。
柳佳还是那句话,“我说了你也不信,你最好还是问问三弟。这个项目做完后,我准备解散了公司。我这些年给夏源攒的钱也够了,今后无论他想干什么,起码都可以衣食无忧。”
柳佳说完没有再看韩玲的表情,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夏源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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