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在黑乎乎的虫洞里飞着，窗外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郝霄将手放在衣服里面，紧紧地攥着项链的底坠，那是那对夫妻的相片，背面被大哥精心镶嵌了他们七兄弟的合照。
一正一反，就是一光一暗。
他今年十六岁了。
那对夫妻走了十六年。
他们走的时候，郝霄还没有记忆，关于他们的事情，郝霄只能从哥哥姐姐的只言片语中获得。
他们虽然来到了地下城，但是从不去做劳动强度很大但是报酬少到可怜的工厂活儿。
也是，地下城的人们大部分都去工厂工作，然而一个成年的健壮beta，一天获得的薪水也勉强够养活自己。
地下城出生的孩子，很多都生下来就丢掉了，因为养不活。
虽然这里是奴隶的地盘，但是政府还是有养育的手段，为了有做够多的炮灰人口去应付一年一次的和虫兽的战争，他们会将生下来的孩子养大，一点粥水就可以了，等到虫兽战争爆发，十六岁以上地通通赶上战场。
这些孩子一旦被负责这方面的奴隶见到，就关进幼奴院里面，这个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关在里面，每天只学习怎么杀虫子，据说，从小被捡进去的奴隶，很多到死都不会说话。
而幼奴在战场上是比奴隶军还要低级的部队，几乎是一旦上了战场，就不能活下来，用来消耗无穷无尽的一二级的虫子。
而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是重新关到军队的幼奴营里面，等待下一次战争的爆发。
幸好，那对夫妻还没有心狠地那个地步，比起心狠，他们有的是心机。
虽然对孩子漠不关心，唯一的互动就是又打又骂，但是在带来的钱日渐消耗的情况下，还养着他们的原因很简单——比起丢掉，还是养大比较划算，一个个面容精致的孩子，一旦养到了十岁，就是一颗颗摇钱的树。
这地下城最赚钱的活儿就在红灯区，家里只要有一个红灯区的红牌，一家十几口人也可以过上很好的日子。
和地面上不一样，在地下城，在红灯区做事是地位最高的。
毕竟在地下城，长得好看的，走在路上也有危险，还不如加入红灯区，至少事情过后，还有钱拿，而且和你一样的奴隶是不敢强行动你的。
而红灯区也是地下城收费高于地面上的场所之一。
来地下城的红灯区玩，比在地面上的花销可大多了，就算是区里的人扣钱厉害，但是最后拿到手的依旧是很大一笔，而且还可以让客人的奴隶帮忙从地面上带各种东西。
他们兄弟姐妹最悲哀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明明生下来就是被当做工具卖的，但是那对夫妻却经常灌输一些地面上的美好事物给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将来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为人不齿；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身份是多么的下贱不堪。
那对夫妻给他们勾勒了一个很美好的世界，又告诉他们的现在的位置处于地狱。
常常，那对夫妻还以为他们生活在地面上，看自己的孩子的眼光不屑如同在看脏东西。
大哥有一次说和他说，他们明明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孩子，怎么会脏呐？血脉相连，那对夫妻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兄弟姐妹们，比周围的其他人更向往地面上的法律和平等，有着更强的自尊心，而这样的东西，有了，对于生活在地下城的他们来说，只是折磨。
如同大哥一样，他们所有的人都将这种心藏在最深处，然后好好适应他们在地下城的生活。
郝霄想着，他现在离开了地下城，能不能看见通过大哥得知的地面上的美好事物呐？
那些他们向往的东西，是他前进的动力，他不止要自己得到，还要带给他的家人——当然，那对夫妻和他们唯一认同的oga孩子，怕是不屑与他们为伍，不过，这样的家人，他们也不稀罕。
似乎是虫洞到了尽头，金色的光射了进来。
所有的人的视线集中在那抹微小的色彩上面——那就是太阳的光芒吗？
金色的光在视野里面慢慢放大。
最后，飞艇终于驶出了虫洞。
蓝天、白云、金色的太阳，而他以为的会带上金色色彩的地面上的事物，却还是白色的，只是，即便是在飞艇里面也能感觉到温暖的滋味。
飞艇又降落停下，又是检查。
卫兵起身去通报事务。
他打开了门，外面的景色通过一个小小的门展现在每一个奴隶的眼前。
卫兵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靠近门的奴隶小声而卑微的问道：“大人，我们可以出去看看吗？”
卫兵一脚踹到他的脸上，践踏着那个奴隶的脸，看着他们。
“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卫兵冷冷地说道，“敢有什么小动作弄死你们。”
然后，卫兵唾弃地看了他脚下满脸是血的奴隶一眼——他的鞋底有些密密麻麻的的细小钉子，然后重重地关上飞艇门出去了。
等卫兵走了一小会儿，旁边有一个似乎是和那个奴隶一起的人低声说道：“幸好你没叫，我刚看到那位大人的手都去放到枪上。”
那个奴隶睁开眼，他的额头和颧骨比较高，而卫兵鞋上的钉又短，否着眼睛就废掉了，而失明的奴隶，不是被卫兵接着弄死，就是丢给饲养的大型动物，给它们培养嗜人的凶性。
那个奴隶忍着痛苦半天没吭声，半响才说道：“我就是没忍住问他。”
“谁不想出去？”那一个人叹息说道。
郝霄看看周围的人，他们似乎都习惯而麻木不仁，但是某些细微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捏紧的手掌，鼓起的青筋和太阳穴。
是的，即便是从来没有过，但是奴隶也是人，也有自尊，也会质问为什么自己和平民的差距这么大，都是人啊！
郝霄沉默地低下头，一切还太早了。
过了一会儿，卫兵带着一个穿制服的人回到了飞艇。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制服嗤笑了一声：“怎么每次你们带奴隶的飞船都让我见血？”
卫兵不屑地看了带血的人一样，冷哼道：“这些畜、生可不是欠教训？”
飞艇里没有奴隶的声音，所有的人的忍住了。
只有制服半带戏谑地说道：“喷喷，你们三星域的人啊！要不要这么残暴。看看人家七星域，奴隶兵都按照正规军对待。”
卫兵嘲讽地笑道：“人家有钱，烧的慌。和这些畜生一个待遇，要我身在七星域也不去当兵。”
卫兵在奴隶堆中环视一圈，又数了数个数，才哼了声：“快查，查完我好走。”
这个时候，外面又走进一个穿军装的人。
他领口的花纹和卫兵完全不同，看上去繁琐而华丽，而且有一个蓝色的框。
看懂了这个徽章，卫兵微微有些顾忌，这个人正好是七星域的，有个框就不一样了。
框，代表这个人和他这种纯教导奴隶的兵不同，是上过战场的，而蓝色则代表着这个人立过个人的蓝级功劳，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蓝级，可不低了。
再看看军衔，中尉！
虽然不是一个区，管不了他，但是卫兵还是顾忌了。
中尉看着卫兵笑了笑：“兄弟，帮个忙行不行？”
“怎么了？”
“今天该我去挑奴隶兵，但是我那个该死的飞船出了一点问题，一直在这里维修，我都没有时间去挑选兵了，可是回去的时候没带人，我不太好交代啊。”中尉走过去痞痞地揽住卫兵的脖子，“给我几个人成不成。”
七星域，要人。
听到这个消息，郝霄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和他一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穿军装的两个人身上。
“看什么看？”卫兵恶狠狠地训斥道，“不想活了？给我低下去！”
众人乖乖低头，但是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到了耳朵上面。
郝霄专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微微有些激动，想着刚刚卫兵和制服对七星域的描述。
要是能选到我就好了。
郝霄想着。
“我怎么给你人。给了你我回去怎么交差？”
这是卫兵的声音。
郝霄听到卫兵不放人，心一紧。
“嘿，兄弟，跟我还来这一套，我可不是外人。我知道的，你训练完兵交人的时候，可是有十个损失名额的。给几个呗。”中尉显然没有放弃。
郝霄低着头不知道，在中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卫兵专门看了一眼他。
卫兵想到了美人柔软的手和淡淡的香气，还有那个价值不菲的小包裹。
卫兵看着郝霄暗叹，可惜了。有着那么漂亮的哥哥，如果脸上不是恐怖的胎记，应该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
“窗边的站起来。”卫兵喊道。
郝霄赶紧起立，周围好几个人，包括红哥也站了起来，充满希望地看了过去。
“那个脸上有胎记的给你。”卫兵指了指郝霄对着中尉说道。
郝霄心中大喜。
中尉却夸张地怪叫起来：“这个家伙长得还真有一点个性，你不会是看他觉得碍眼了才塞给我的吧！”
卫兵哼唧了一声：“这可是我飞艇里基因等级最高的一个，b级，不要算了。”
“要的，要的，怎么不要呐。”中尉冲着卫兵笑道，“不过一个怎么够，他旁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也附赠给我怎么样？”
黑衣服的，郝霄看了一眼，是红哥，显然这个时候红哥的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狂喜。
“行吧。“卫兵答应了。
才两个人中尉显然还是不满意，他又对着卫兵说道：“你这不是还有一个满脸血的？不听话是不是，给我吧，我帮你调教调教。”
卫兵憋了半天，想着这人可不是他的长官，就着胆子说道：“都给了两个了，一个b级，一个c级，都是高的，你还要，我怎么办！”
“给一个嘛。”中尉缠着卫兵说道，“大家都是当兵的不容易，要不是我的破飞船，我早就去地下城了！”
“你们七星域不是不招奴隶吗？你们损失这么低还要什么奴隶！上次虫兽攻击的可是我们三星域，你们七星域又没有对付虫兽！”卫兵大声地说道。
“谁说的，上次我们那也有一股，都是三级以上的，奇袭，损失了不少人，肯定要补充的啊。”中尉急切地说道，“我们要补的不多，一共就一百个，就我一个人来，兄弟，帮个忙吧！”
卫兵没有办法，皱着眉头说道：“行吧，行吧。”
看着卫兵答应了，中尉继续厚脸皮：“他旁边的再附送一个呗。”
卫兵怒目而视。
“兄弟啊。”中尉又开始哭诉，“我混到现在不容易啊，老大无情下放我训练奴隶兵啊，我这要是连人都没有找齐，我就别想回到原来的位置啊，可怜可怜我吧。都是当兵的，你知道我不容易的。”
卫兵无奈：“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中尉才不理卫兵，高兴地说道：“带血的周围的站起来一个！”
那个奴隶周围一圈都站了起来。
中尉更加高兴地看着卫兵：“都给我？”
“想都别想，最后给你一个，四个是我的极限了。”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然就一个都不给你。我到训练的时候，也有损失，给你给多了，不听话的我还不能教育了！”
“行吧，行吧。”中尉很勉强地说道，看了看那些看着他的奴隶们，“我也不好选啊。”
中尉有些为难，对着那个脸上有血的奴隶说道：“你来选一个。”
那个奴隶自然选的是和他一起来的奴隶。
“一个b，三个c，你赚大发了。”卫兵很不满地嘀咕了起来，很后悔他最先前松口，但是想一想那够他好几年薪水的小包，他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