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那小巧的刀片在左手腕上轻轻地割开。
腕上一冷,鲜红的血顺着伤口细细密密地流了下来,顺着胳膊滑到了手肘处,又滴下去染上了我的裙子。
一转眼,我乳白色的裙子就被染红了一大片。
我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心中还是有所恐惧,不敢出一声,生怕被马车外的萧楚发现。
从上官府到桓止暂居的府院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路,想来我应该能在到达之前死去。
血越流越多,染红了我整条手臂。血腥味充斥在我的鼻间,一阵恶心。
血透过我的衣服流进了我的双腿间,染红了马车。
头越来越晕,也不知道是因为血的味道太恶心还是失血过多。
我笑了,子琪,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别担心,我说不准可以回现代了……
我看着手上的镯子,低声冷笑道:“你能奈我何?”
闭上眼睛,我仿佛看见了现代都市里的一栋栋高楼大厦,柏油马路上车如流水……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啊,子琪。
我想着,头轻轻靠上了马车,等待着死亡降临。
突然眼前一亮,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携来一阵风,萧楚的语气依旧冰冷,让人清醒了不少:“你找死?”
我闭着眼笑道:“对。”
萧楚扯着铁链将我带进屋子,然后甩着铁链将我摔在地上,我就趴在地上装死。
有个人从不远处缓缓地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前面的光。
他蹲下来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脸正对着他。
“你以为装死会有用?”桓止的声音冷得让我不由一抖。
我冷笑一声,费力地睁开眸子眯着眼看他:“桓止,我惹不起你们,死还不让吗?”
桓止的表情像是听了一个冷笑话,手上却越发用劲儿:“惹不起吗?那你也惹了,没办法。”
我只是看着他,头不断地摇晃。
因为我刚刚失血过多浑身都软了,一点儿劲都没有,现下也只能靠着他的手才能抬头看他。
他的手一松,我的头就垂了下去。
他站起来接过身边服侍之人递过的手绢擦了擦手,并对萧楚说道:“带下去,锁好了。”
然后我的身体就被一只有力的手从地上揪了起来,萧楚问道:“换衣服?”
我睁开眼看了看我的裙子,前面被血染红了一片。
“不用麻烦了,这衣服看着多好看呀,就跟嫁衣似的真是美哭了……”
然后我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脑袋一阵晕厥。
铁链与玉镯相碰撞的声音将我惊醒,我被刺目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难道已经过去一天了?
周围都是稻草,像是一个地牢。空中是飞翔的尘埃,阳光从那扇小窗照进来,形成一道光束。
我的两只手都被铁链锁着,昨日割开的伤口被萧楚贴了一个类似于膏药的东西,而那小刀也被萧楚弄走了,看来我是死不了了。
门外传来对话声。
“她醒了吗?”是桓止。
“禀皇上,刚刚小的进去还没有,不过不知道这会儿醒没醒。小的进去看看。”
“不用了,寡人自己进去。”
“是。”
“你去找萧楚,让她跟梦国王说,皇后我已经接到了,就不在梦国久留了,今日就出发回国。”
门就开了,我还来不及闭眼,桓止就说道:“听见刚刚的对话了?”
我别过头,不说话。
他走了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你什么时候嫁了人?寡人去店里找你,没找到你,很失望。”
我转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有病。”
他的手立即掐上了我的下巴,与当初安王爷的行为如出一辙:“穆曦成,寡人跟你说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笑:“我没有数!我总是说不该说的话,所以你把我杀了吧。”
“想得美。”
我的语气只好软了下来:“桓止,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做你的皇后?我都已经成过亲了,我并非完璧,你不嫌脏吗?”
他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下文。
我只好说下去:“如果你只是想要这只镯子,我想你肯定有办法把它从我手上弄下来……”
“没有。”
我怔了怔,半天才苦笑:“这还不简单?你把我的手砍掉吧。”
他死死地捏住我的下巴,直到我发出“嘶”声才开口:“穆曦成,你就这么不愿意跟着我,宁愿把你的手砍掉也不愿意做我邑国的皇后吗?”
纵使掐着下巴说话很困难,可我还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你?我不爱你,为什么要跟着你?”
他哼笑了一声:“但你必须跟着我。”
“你心理变态啊你?”我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不可思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分开我和子琪?为什么要我做你的皇后?”
“你不需要知道。”
意料之中,我开始了被囚禁的生活。
就连赶路的时候,我都是坐在全被铁链缠绕的马车里,只有我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求死的东西。
我拍打着马车用几天攒下的力气大喊:“放我出去!我不是皇后吗?有把皇后关在马车里的吗?”
“吱——”马车门开了。
我惊恐地看着从马车外走到我面前的桓止,心中想马车捆得这样结实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想出去?”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在他脸上露出不悦之前微微点了点头:“桓止,你这样囚禁着我算什么?”
“那你想怎样?”他挑眉问道,“以皇后的身份站在我身边,然后为我生儿育女?”
“放了我。”我看着他,“你要想要这镯子,就把我的手送给你,只要你不介意我的血暂时污了这镯子。”
“我说过不可能了,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那你就这样囚禁着我有意思吗?啊?”我扶着马车站了起来死死地看着他。
他眯了眯眼,透出一丝杀戮,却没有回答我。
我只好哀求:“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吧,我已经有我的家庭了,他会来找我,无论你把我带到哪儿他都会找到我!”
“别跟我提他。”
见他软硬不吃,我也就不管不顾了:“你有病啊你!你大老远的从邑国跑过来就是为了抓我么?啊?然后把我囚禁在这里冷言冷语地讥讽我?我他妈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救了你,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噼里啪啦下大雨的那一天,让雨水为你神经病的灵魂醒醒酒!”
他浑身透着杀气:“你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最好,反正你个变态也不让我回到子琪身边,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还可以和子琪在一起!”
“啪!”我满眼冒金星地摔在地上,左脸火辣辣的疼。
桓止的声音充斥着愤怒:“我说过别跟我提他!”
我捂着脸笑:“他是我相公我为什么不提?”
“相公?”桓止不怒反笑:“你真以为他会来找你?萧楚做得很好,上吊自焚做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我抬起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他转身就走,当我扑过去的时候,回应我的只有冰冷的门。
他什么意思?上吊?自焚?我坐在马车的地上,心里空空的。觉得有什么总是不对劲。
我又去拍那马车:“放我出去!我要喝水!我要吃饭!我要自由!”
萧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冰冷而决绝:“自由你想都别想,水和饭都在里面,你够得着。”
我倚着门跪倒地上:“萧楚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没人理我。
“萧楚我求求你告诉我上吊和自焚是怎么一回事?你把谁给杀了?啊?萧楚我求你告诉我吧……”
她看来是铁了心不肯跟我说话了。
我一咬牙:“你爱的男人要娶我为皇后你不难过不伤心吗?你怎么还帮着他?你把我放了,你就是皇后!”
门突然就开了,我差点儿脸着地。
萧楚的鞋就在离我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我仰头看着她的脸,表情都和桓止那样的像。
萧楚低着眼问道:“你说什么?”
我觉得我的姿势真像一只狗,可是现在有求于人我只能这样:“你还不懂吗?他此番前来是接皇后,可是如果我走了他难免面子过不去,就只能让你当他的皇后,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我不喜欢他,你喜欢他,你做他的皇后我走……”
她冷笑:“找死?”
“我没有找死,我是说真的,你只要把我放了,我就立即回去,一定不会阻碍你爱他。”我把手扒在她的膝盖上,然后直起身说道。
“想都别想。”
我看着她问道:“难道你不想做他的皇后?”
“你管不着。”她狠狠踢了我一脚,我直接从门飞到对面,后背还猛地撞了上去。
我冷笑着,伸手去抹嘴里溢出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