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喜儿交给苏漪桐,赵清绾刻意拉着温婉落后了几步:“你怎么方才拉着她的手,只需带来就是了。难不成你不拉着她,她自己还不会走了?”
温婉闻言忙牵了赵清绾的手,柔声道:“只怪喜儿姑娘和师姐长得太像,婉儿一时情不自禁嘛。师姐你知道的,若非如此,婉儿从来都会洁身自好。”
赵清绾哼道:“需知从今往后,曾经属于我的一切都是喜儿的了,但唯独你不行。以后不许你再多看她一眼,不然我就到西耆皇宫哭去。”
温婉无奈笑道:“师姐多心了,纵是旁人看来如何相像,在我眼里师姐和喜儿姑娘还是大有不同的。就冲着那颗朱砂痣,婉儿也不能移情别恋不是?”
说着,温婉坏笑着朝赵清绾腰间抓去。赵清绾娇笑着躲闪,哪还记得要再警告温婉两句。
赵王府中,赵王很是不待见来客,只是那人身份不同,却不得不以礼相待。
“公公放心,我还没无聊到去管那丫头。”
“那咱家便放心了,待会儿还要到晋王殿下府上知会一声,不多打扰殿下。”
赵王正与桂公公回话,就见一仆役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禀殿下……”
赵王面色不改,语气中却隐含了不喜之意:“你去送桂公公,有事回来再禀。”
那仆役怯怯应了一声,不多时又回来禀道:“殿下,清绾公主已经被人接走了,这会儿正往宫里去呢。”
赵王淡然道:“那不是正好,那丫头和皇上都是倔脾气,有人肯当这个勇士就简单多了。此事你来与我说什么,我还能似太子和晋王那般为此庆祝一番不成?”
那仆役吞了下口水,心里祈求着殿下听了别拿他撒气:“去接公主的那三位姑娘,不知为何手中拿着咱们府里的令牌。”
赵王立时双眼圆瞪,拍案道:“她们人在何处?可派人去将她们拦下了?”
那仆役见这架势,双腿都在微微打颤,颤声道:“回来传信之人说是未得殿下的命令,怕错伤了自己人,不敢贸然动手。至于那几个姑娘,现在应该是还没进城。”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备车。”赵王一脚将那仆役踢的滚了几圈,也不多看一眼,转到里间去换衣裳。
皇上才下了旨意,叫任何人不许去接清绾公主。马上便有人拿着他的令牌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难怪他会多想。
“公主殿下,马车就在前面,请公主殿下……”苏漪桐余下的话哽咽在喉中,愕然地望着面前的马车,似乎和她来时乘的有些不同。
婉绾二人浑然未觉,温婉不依不饶道:“看我抓住了你,定要好好瞧瞧那颗朱砂痣。”
赵清绾回身笑道:“有本事就先抓到我再说,只要你不弹石子耍赖,我轻身功夫是不输你的。”
“唉,师姐……”然而温婉反应过来该提醒时,却是为时已晚。
“诶哟!”赵清绾一头撞上马车,没忍住呼痛出声。
马车内传来的声音,似乎不带一点感情:“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我赵王府之人。”
赵清绾揉着脑门抬头望去,娇喝道:“什么人将马车停在路中央,不怕会有人撞上来吗?”
赵王面上覆盖了一层冰霜,假造他的令牌也就罢了,竟还敢对他大呼小叫的。今日他倒要看看是哪来的丫头,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
赵清绾泪眼模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下马车,眼中带着的虽算不上彻骨寒意,却也足够解暑。
“赵王……殿下!”赵清绾惊呼一声,见赵王要伸手揭她的面纱,忙爬起身向后退去,连云韶好容易培养出的碰瓷习惯都叫她忘了。
清风寨三人都是知晓,她们之中唯有赵清绾不能叫人认出来,苏漪桐和温婉齐齐上前将赵清绾护在身后。
赵王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毛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若是再不知道收敛,等本王得了空就是邓铭钊也护不住你们。”
苏漪桐侧头使了个眼色,温婉忙将令牌递上。而后苏漪桐陪笑道:“赵王殿下说笑了,我们不过是想接公主回去,赚几个赏金罢了。至于这令牌,不过是借殿下的名声,吓唬吓唬那些人罢了。”
赵王没伸手去接,目光落在了赵清绾身上,冷声问道:“那是什么人,为何见了本王如此惊慌?”
苏漪桐回道:“不过是我的一个侄儿,远道从……”
“从余杭玄清派……”温婉小声提醒道。
“对,从余杭玄清派来的,赵王殿下不必在意她。”
赵王眉梢挑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你和你姐姐,一个土匪一个飞贼,竟还有玄清派的侄儿?玄清派何时这般自甘堕落了?”
苏漪桐敢怒不敢言,依旧挂着笑脸道:“赵王殿下说笑了,如今五湖山庄已经归顺朝廷,我和姐姐自然也改过自新了。若还做着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我们如何还会去接清绾公主呢。”
赵王只瞥了喜儿一眼,蹙眉道:“这是清绾?”虽说从前赵清绾在他面前也算老实,却不会像这般一声不吭的。离宫的这段日子,她是经历了多少事情?不过经历的多些也好,总不至于叫人整日看着头疼。
赵清绾见赵王没将她认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笑道:“不是清绾公主还能是谁,赵王殿下怎么连妹妹都认不出了?”
此言一出,旁人倒没觉出什么,喜儿倒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可是赵王殿下呀,就算她不住在城中都听过他的威名,也不知能不能瞒得过去。
赵王没理会赵清绾,只对苏漪桐道:“往后你和你姐姐都将尾巴夹紧些,若是再叫本王知道,你们打着赵王府的名号,哼!走吧。”
三人忙屈膝告退,赵王却是横跨一步拦在赵清绾面前:“你留下。”
赵清绾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朝温婉望去。温婉也紧张地看过来,一时间想不通赵王为何偏偏将师姐留下。
赵王斜睨苏婉二人一眼:“怎么还不走,若是叫皇上等急了,你们可担不起罪责。”
温婉爱莫能助,只得以目光示意赵清绾镇定些,随苏漪桐走了。
只剩下她一人,赵清绾不由慌乱。赵王若是让她摘下面纱,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
“上来。”还不等赵清绾想出应对之策,赵王已经上了马车,朝她招手唤道。
赵清绾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小心翼翼道:“不知赵王殿下叫我留下,可是有事要吩咐?”
不料赵王语气竟柔和了几分:“算不上吩咐,不过是想问上两句,洪道长近来可好?”
赵清绾长松了口气,还道是被认出来了呢,只要不是就好。
“回赵王殿下,师伯好得很呢,一口气上灵隐山都不费劲的。若是师伯知道殿下挂念他,定会受宠若惊。”
赵王笑道:“你们玄清的道士,又有几个会把本王放在眼里的。就连你这个小丫头,在本王面前不也敢耍贫嘴么。”
赵清绾讪笑道:“怎么会呢,在清……我的心里,赵王殿下向来都是英明神武,比太子也不遑多让。”
赵王心中苦笑,这丫头倒是像极了之前的清绾,说话时嘴上没半点遮拦。但凡动脑思考过,谁还敢拿皇子和太子相提并论。
“此般说辞,日后少在人前提起。本王听说,前些日子余杭生了匪患,连玄清派都头疼了一阵。”
赵清绾反应了一下,便知道赵王说的是杨府那档子事。为避免余杭人心惶惶,对外宣称自然是匪患更为妥当。既然此事过去那许久了,再提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相信北胡也不敢再动什么心思了。
赵清绾答道:“是闹了一场匪患,但他们暴露得不赶巧,我师父和七位师伯都在门中,都没叫师祖出手就将他们铲了去。只可惜那日我和婉儿没赶上精彩之处,不能详细说与殿下。”
赵王叹道:“不错,玄清派之中皆是身怀大能,本王的担心实是多余了。”
赵清绾这会儿才觉出不对劲来,别说是拍马屁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赵王对人露出笑脸,这一切就是为了她来自玄清派?
若真是如此,她还在乎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了,就算当公主又如何,在赵王面前还不是每次都被凶。倒不如就当玄清道士,若她没有这层身份,怕是此生都不会看到赵王还会有这一面。
赵王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清绾一眼:“尊师将你教的不错,不知尊师是玄清派的哪位道长?”
赵清绾自得道:“家师在门中行九,名唤魏谦游。只是家师早先一直不在门中,赵王殿下未必听说过……”
刚一说完,赵清绾就后悔了。都怪她得意忘形,赵王见过师父,她拜师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怕赵王察觉出什么端倪,赵清绾忙要开溜:“若是赵王殿下没什么再要问的,我就先告辞了。若是再不回去,那丰厚的赏金我怕是连汤都要喝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