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游心里埋怨了一声,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挑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怏怏地说道:“韶儿你再歇会儿,我去开门。”
云韶腹诽道:还歇什么了,没听见都叫人误会了吗?若是再些,那两个小妮子指不定作何猜想,编排一通闹得满寨风雨。
面对魏谦游伸出来的手,赵清绾却不肯将食盒递出去,只不停地朝屋内张望。
魏谦游见状便知道昨夜温婉回去定是多嘴说了什么,不免一阵气结。不等他发作,赵清绾却借着身高的“优势”从他身侧直接钻进屋内。
“师娘。”赵清绾娇滴滴地唤了一声,走进仔细将云韶打量了一番。
云韶没想到魏谦游会放人进来,只得叫赵清绾坐下,避讳着她不加掩饰的目光。
赵清绾放下食盒:“师父师娘不必管我了,这些都是婉儿特意准备的,说是恢复体力极好。”
说罢,赵清绾不知从何处扯出纸笔来,打量二人的同时记录着什么。
云韶好奇地探头望去,却是刚入眼便后悔了。
写到后来,赵清绾全然忘了还有正主在旁,口中嘟囔着:“师父看上去神清气爽的,师娘也是满面红光。这点很是重要,回去得跟婉儿分享一番,也好打消了从前的顾虑。”
云韶嘴角连抽几下,他们昨夜可是什么都没做啊,精神足不过是睡得好了些,哪值得记录一回?
刚要开口解释,魏谦游却是将筷子送到了她嘴边,显是要将她的话堵回去了。
魏谦游心知肚明,却还是佯装不解道:“清绾,你这是在写什么,可有师父能帮到你的地方?”
见魏谦游如此配合,赵清绾感动得想要掉眼泪:“昨夜师父师娘不是……了吗?我和婉儿都很好奇,之后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清绾就来拜访一遭。”
魏谦游眉飞色舞道:“光看哪能看出什么,师父给你详细描述一番,你可想听?”
“当然想听,师父请说吧,弟子谨遵教诲。”赵清绾喜道,若是叫不明就里的人看了,真会以为魏谦游要传授什么惊世绝技呢。
云韶咳了两声,提醒二人稍加收敛。而后又瞪了魏谦游一眼,存心叫人误会也就罢了,清绾好歹是你的弟子,也不怕给教坏了。
云韶正色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清绾你莫要想多了。这也就是与师娘,若是问起别人,还不得叫人笑话,传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赵清绾嘿嘿笑道:“不过是在师父师娘面前不必藏着掖着,哪会问起旁人呢。”
魏谦游紧接着道:“先吃饭,你师娘面皮薄,不好意思提及此事。等得了空,师父再慢慢传授与你。”
云韶拍案怒道:“你若是敢乱教婉绾,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知她二人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拜了你这样的师父。”
魏谦游低头受教,却不似面上表现出的那般老实,在桌下朝赵清绾连打手势。
赵清绾会意道:“好在师娘是个明事理的,不然只让师父一个人教,清绾和婉儿还指不定成了怎般样子呢。”
云韶冷睨了赵清绾一眼,师娘帮你说话,是怕这厮将你们带坏了。认你们这两个弟子,也是喜欢你们两个丫头,可不是因为你们唤他一声师父。
屋里才刚沉静片刻,门外又传来温婉的拍门之声:“师父师娘,担心你们昨夜劳累了,师姐做了许多吃的给你们。”
魏谦游和云韶齐齐望向赵清绾,见赵清绾低头不敢与他二人对视。魏谦冷声道:“进来吧。”看你们两个小妮子见了面如何收场。
温婉进到屋内,看清了桌边的三人,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婉绾二人四目相对,场面好不尴尬。
还是温婉反应快些:“师姐,不是说好了搭伴前来吗,怎么你却先我一步来了。如实交代,多我讨了师父师娘多少欢心?”
赵清绾连使眼色,而后道:“你这法子当真不怎么样,师父师娘吃了你做的饭菜,怕是没胃口吃我的了。说来我先到还是便宜了你,哪说得上多讨了欢心?”
温婉闻言会意,看来师姐和她打的一样的主意,都是拿彼此当说辞。
“别演了,毕竟你们年纪尚轻,好奇些也实属正常,又没说怪罪你们。”见婉绾二人松了口气,魏谦游语调转冷,又道:“只是拿师父师娘当傻子蒙骗,可是个不小的罪责。你们自己说,该如何罚你们?”
赵清绾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温婉亦是面带戚戚。思忖了半晌,温婉岔开话题道:“明日敬王府就要进宫接亲了,但似乎生了些变故,眼下敬王府上下都焦头烂额的,那亲事又不知被推到了何时。”
赵清绾接道:“不光是敬王府,似乎整个金陵今日都不得安宁,师父师娘可想去看看?”
“你们若是好奇,自己去就是。”魏谦游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云韶身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哪有闲工夫陪你们看热闹。
见婉绾二人应诺一声,齐齐退了出去,魏谦游才意识到不对。愕然问道:“韶儿,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韶点头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你那两个弟子又得意了一回,往后难管束些罢了。”
扬州五湖山庄,颜攸礼正拉着秦蓁侃侃而谈:“总算是回来了,如今的五湖山庄可是大变了模样。从土匪寨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义军,这正是我期盼着的。”
秦蓁微笑道:“从前便听你说过,要做一番大事业,如今倒真叫我瞧出了些由头。这些年你也变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整日怨天尤人的了。”
颜攸礼扁了扁嘴,他本就不是原主,自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就算身处在这样一个朝廷的管制之下,他也有的是法子。
秦蓁微有失落道:“只是来了扬州,我算是人生地不熟,想要四处走走都显胆怯。”
颜攸礼心知秦蓁十足是个爱热闹的,劝慰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就是。天大的事情,哪里比得过你重要。再说山庄里那些人都是自来熟,魏兄和云姑娘你又是见过的,实在不必为此事犯愁。待到了山庄,我再一一介绍给你认识。”
如颜攸礼所说,五湖山庄果然是大变了样子,险些叫他都不认识了。看着面前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颜攸礼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好在众人还能将他认得,纷纷朝他抱拳行礼。颜攸礼拉着秦蓁缓缓步入山庄深处,觉得倍儿有面子。
将秦蓁安顿好,颜攸礼逐一寻访了魏谦游等人的住处,却发现没有一人在屋中。
颜攸礼纳闷自语道:“这些人搞什么鬼,我好容易带蓁蓁回来,虽不至于夹道欢迎,也不用集体玩失踪吧?”
唤来一人问过,那人在五湖山庄的地位不低,但却摇头道:“二当家只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并吩咐我们将山庄打理好,并没说过去了何处。自那之后,二当家只偶尔回来收账。至于庄主和魏公子,自许久之前离开扬州,就再也没回来过。”
颜攸礼微然点头:“派人去临近的州县找找,也不必太过张扬。另外,暗中征集人手,万不可被人发觉。”
那人闻言心惊,却不敢多问,只俯首应下。四当家这是要造反?却不知是承了庄主的命令,要反朝廷,还是要反庄主了。
那人也算是五湖山庄的元老,自然是知道如今的四当家是从前的庄主。想要拿回自己从前的位置无可厚非,但若是想反朝廷,那稍有不慎,五湖山庄便要面临灭顶之灾。这等大事,他不敢妄自揣测,还是先找到了庄主再说。
回到房中,颜攸礼不住地抱怨:“我方才去找了,没一个在山庄的,不过漪桐和邓兄偶尔回来一趟,你我在山庄等他们就是。”
秦蓁安慰道:“魏公子和云姑娘都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三年之约将近,他们总会回来扬州的。只是你所说那事……”
颜攸礼怏怏道:“我知道先前所说,叫人难以相信。但是蓁蓁,他们拿我当疯子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信我……”
秦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所说的,我自然选择无条件相信。只是那般大事,光靠五湖山庄怕是难以挽回。就是玄清派,面对此事怕也不敢打包票。”
“玄清派……”这门派颜攸礼偶然听人提起过,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又瞪大了眼睛询问秦蓁如今是何年何月。
秦蓁莫名地答了,颜攸礼急着问道:“就算那事生了,玄清派如何能施以援手……”
颜攸礼顿了顿,又道:“玄清派如今怎样了,还似从前那般势力么?”
秦蓁已经习惯了颜攸礼的忽而疯癫,笑答道:“玄清派自然是好好的,若是那边都出了变故,怕是整个中土都要知道了。不是我打击你,比起玄清派,咱们山庄可称得上微不足道。”
颜攸礼倒没受到打击,反而面色凝重地回忆着:若是他没记错这段历史,如今玄清派该是早就覆灭了才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