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飞当然看得没来,他之所以选择找自己倾诉,不仅仅只是为了说一说案子那么简单,同时也是一种发泄、一种回味,他在回忆案件给他自己带来的那种快感。所以,看着他平淡如水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让李逸飞心生厌恶。
“我听说你是一位心理学老师,还是一位很厉害的角色,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牛根生一脸的诚恳,就像是一个小学生那样,眼睛里写满了渴望。“我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可是听见她们的惨叫声,还有刀子扎在她们身上的感觉,简直就是太爽了!”
“那位心理学讲师呢?他跟你说过什么?”李逸飞反倒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牛根生,那时的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而他却想不明白,郑峰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会制造出来这样一个杀人的机器?
牛根生老实巴交的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我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给了我一把刀,让我试着切一个冬瓜,接着是一只死猫、活着的猫、活着的狗——”
说到这里,牛根生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犯罪吗?事实上,那晚如果不是我太紧张,不是正好有人路过的话,你们是不可能抓到我的。原本一切都应该是完美的,不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瑕疵。”
李逸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是的,这个论调何其熟悉?那时的苏教授,已经提醒他可能存在一个幕后的黑手,而一切的开始,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关于“完美谋杀”的讨论。
见李逸飞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让牛根生很是疑惑,他反问道:“你不好奇吗?警察花了那么多的时间,费了那么大的警力,甚至还动用了李老师您这样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都差点儿栽到我的陷阱里,你不觉得很好奇吗?”
眼前的罪犯,显然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呆头呆脑,他有着自己的小狡猾,他显然是在耍那点儿小聪明,想要跟他们谈进一步条件。
“我一点儿都不好奇,”李逸飞笑了,他是一个严肃的人,甚至还能板着脸说起那种会让人笑得满地打滚的笑话,如此一笑,表情看起来颇有几分惊悚。
牛根生也是一愣。他迟疑地问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完美犯罪,那你的计划已经破产了,现在的你已经被抓捕归案,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律师,也只会替你争取一种死法而已。”李逸飞惜字如金,并不想跟眼前的男人多费口舌。不过,既然他想耍一点他小心计,倒不如成全了他,所以他认真地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有些问题嘛,我还真的很是好奇。照你的说法,所有的计划都是事先制定好的,你选定的目标,肯定也不是随机选择的吧?肯定是有计划的。”
“不错不错。”牛根生一脸的得意,“每一个女孩子,我都是了解她们每天的工作、上下班的时间还有是不是有男朋友,然后才下手的。绝对不合有差错。”
李逸飞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一脸同情地看着牛根生,“那我还真是好奇,既然你说过,所有的计划都是你自己制定的,又是你自己选定的受害者,那就不应该发生任何的意外。最后一次被警察发现的时候,你说有人恰好路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正好那么巧大半夜的路过那里,而且声音还大到正好被你发现呢?”
牛根生那双混浊的眼睛眨来眨去,他反问:“李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个人不是正巧路过吗?”
李逸飞还是皱着眉头,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随后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太巧了。而且之后警察们曾经在周边查问过,并没有找到过那个路过的人。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说不好,可能就是你的运气好吧。”
牛根生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耷拉着脑袋,半天没有开口。他是个冲动的人,大声问道,“不会的,绝对不可能,你说的那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没有人能利用我,我才是那个主宰别人命运的杀手。”
李逸飞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作过度的纠缠,他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牛根生的心头种下,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它生根发芽。
“那么对红色的执念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李逸飞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可他却不得不控制住内心的不安,毕竟他很清楚,此刻的秦队长,就在隔壁听着、看着这里的一切。
“红色?”牛根生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红色和牛,本来就比较配吧。”
当那张涂了色的照片被递到牛根生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懵懂,将那张照片还了回去,“这是摆在我们家的照片,你怎么拿过来了?有什么含义吗?”
“你选择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并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因为你真的确认杀了穿红衣服的女人会给你带来好运,而是你恨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李逸飞掷地有声的回答,眼睛死死地盯着牛根生。他知道,这绝对会给牛根生致命一击,除非郑峰早就对他做过心理上的暗示。
果不其然,牛根生面如死灰,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李逸飞知道真相很残忍,但还是继续道,“你真正想杀死的,是那个毁掉你整个人生的母亲,你恨照片中的这个女人,又不能离开她,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发泄你内心的愤怒,所以每一次杀人,才会让你感觉到愉快。很讽刺不是吗?所以,如果你真的还想救自己的话,那就尽量回想,找出你被利用的证据,否则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
牛根生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了牛一般“哞哞”的哭声。
就在那次谈话的最后,牛根生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妈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讨厌再听到老妈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