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对劲儿。从酒吧出来的那一瞬间,兰溪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直都有一道眯缝,似乎在紧紧跟随着她,可当她转身寻找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三三两两结伴走过的人。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说——兰溪的头皮不由得一紧,还有郑峰那个紧箍咒呢?留在外面晃荡,不正好成了他的目标吗?
她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回去。但靠在她肩上早已经烂醉如泥的何欢,显然已经成了她的负担。
问了半天,也没能问出来何欢的住处。
兰溪哭笑不得,只得把她带回家——天知道她喝了多少红酒?在出门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死活要给她表演一个走直线。结果直直地撞到酒吧的玻璃门上,如果不是兰溪身手快拉了一把,只怕现在她们要留在那里给人刷盘子,直到赔足修门的钱。
带着这么一个醉熏熏的人,显然给兰溪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先是她想办法摆脱了那些守在酒吧门口,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热心男青年,接着又被几辆出租车拒载。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把何欢扶上了一辆黑车。
“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送我。”何欢眯着眼睛笑道,她想要拍兰溪的肩膀,哈哈一笑道,“你回去吧,我兜里有钥匙。”
这个醉女人能不能小点儿声?很显然,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兰溪以投诉他相要胁,同时提出给双倍的车费,只怕他们根本就打不上车。
“别闹了,现在老老实实地躺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兰溪对着司机说出了自己家的住址。
她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因为何欢显然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什么话都在不停地往外说。虽然没有提罗文松的名字,但忘恩负义、脚踩两条船这些话,不用问都是在抱怨罗文松,同时口中还不时蹦出一两句国骂,让出租车司机不时回头。
“花钱买醉?真是花钱买罪受。”直到何欢安静了下来,司机师傅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姑娘这是失恋了吗?哎哟,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失恋就失恋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干什么还要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你懂什么啊?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就得有这么优秀的人配才是。”何欢瞬间来了精神,她侃侃而谈,“这恐怕就是前世我欠他的债,没想到啊,这辈子让我遇上了。他对我再怎么不好,我都认了。他的身边有过那么多的小姑娘,我也认了。可他怎么就不能把我放心上呢?我哪点儿比不上别人了,我没靠家里,都是靠我自己。有钱,也有事业,为什么他就不能正眼看我?为什么要把别人放心上?”
看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喝醉。兰溪叹了口气,拽住了一直想要凑过去跟司机离近一点儿说话的何欢。
“要不就说男人都喜欢犯贱呢。你对他越好,他就越蹬鼻子上脸,小姑娘,听我一句劝,回去什么都不想,安安稳稳睡一觉。哎呀,人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谁还不爱上一两个人渣?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儿,就会明白什么叫谢他的不娶之恩了。”司机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人渣?说的没错,我还真是爱上了一个人渣。他怎么就能不能替我想一想呢?他怎么就能活得那么自私?”何欢显然被这句话说中了心思,喃喃自语,眼睛里还有什么在晃动?
兰溪却在为罗文松抱不平,他虽然平日里不修边幅,但怎么看他都不应该归为人渣那一类吧?
何欢忽然就沉默了,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躺在后排座位上,将头压在了兰溪的身上,不时抽动两下鼻子。
“嗨,谁还没有年轻过。把心放到肚子里。”司机显然松了一口气,他似乎也怕何欢继续在那个问题上纠缠,“只是这酒,还是要少喝。现在还好,一会儿下了车,你们再吹吹风,回到家里只怕要醉得更厉害了。你给她喝点儿汤什么的,要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肯定想要把自己的头给敲烂了。”
扶着连路都不稳的何欢,总算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还没有等兰溪回过神来,何欢就已经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走在地上,大大咧咧地走到沙发边上,随后光脚踩在那块一直没有怎么清洗的地毯上。
她不会醉得太厉害吧?
兰溪开始后悔,不应该把她带回家。可现在看她这样子,只怕自己不想管也不可能了。
拉上厚重的窗帘,又确认楼下是不是真的有人,将门上的一道道锁都锁上,兰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何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兰溪后背一个劲儿地发凉。
“先喝一杯果汁,然后洗把脸。”兰溪将一杯橙汁递给了何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低一些,“今天你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睡在这里了。”
何欢一言不发,却将脚趾埋在了地毯里,不停地摩娑。
她不会醉到会撒酒疯吧?兰溪吓了一跳,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件睡衣,“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睡。”何欢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瞪着兰溪,像是醉了,又像是整个人都灵魂出窍。
何欢顺从地喝下了橙汁,接着,在兰溪的帮助下,她换上了兰溪的睡意,随后赤脚站在地板上,连连转了好几个圈。
真是让人头大。兰溪哭笑不得,她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是得录下来,等明天早上她清醒了之后,让她看看自己醉了之后的样子。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让自己醉成这样。
兰溪也没有想到,接下来何欢转了几圈之后,居然一言不发就倒在了沙发上,不大一会儿火鼾声大作。
居然连被子都没有要?兰溪一脸无奈,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房间,抱了一床被子过来,轻轻地盖在何欢的身上。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对自己完全没有设防的人,不然的话,又怎么会醉成这样?
只是,何欢看起来多少有点儿奇怪。兰溪皱了皱眉头,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何欢太失态,才会让她有那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