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办公室是关灯的,以便午休。虽说只有半个小时,但他们几乎都能很快地睡着。强烈用眼用脑的工作就是这样,要尽可能地提供条件,并且抓紧时间休息。
但今天中午,靳阳闭着眼睛,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一些瞬间,生物钟导致的困乏大脑使他未及长思,便睡着了。
“徐家汇站到了……”靳阳耳边响起女声报站的声音,他头沉落空,把自己摇醒来了。面前车影飞驰而过,人们又排了一个长队,准备上地铁了。
原来他下午下班后,又到徐家汇地铁站等炊烟,刚才自己习惯性地在长凳上又一次睡着了。
地铁门徐徐而开,下车的人急,上车的更急,相互摩擦推搡地便完成了这个过程。靳阳已见怪不怪,无奈地摇头一笑。也正在这摇头之际,他恍惚发现身边有个女孩儿,长发柔顺,轻披于肩,侧脸白皙,睫毛密长。
——“她也许是嫌人多,不愿意挤,所以暂时先等等吧。”靳阳这样想,也好,有个美女在身边陪着,虽然只看到侧脸,不能就此确定,但权且当成是美女吧,反正是不是美女跟自己也不会有很大关系,有人陪着坐会儿本身还是蛮不错的一件事。
“不对!”他猛然想到些什么,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愣在那里。
她的侧面怎么那么像“炊烟“!他身体不敢动,眼珠子转了一下,微微转头,正是炊烟!她正在看着他,冷若冰霜,但艳若桃花。或许是地铁站里比较闷热的原因,使得她的脸庞红扑扑的吧,不管怎么样,他惊呆了,想习惯性地打个与陌生人相视时的礼貌性招呼,但下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张不开嘴。
炊烟收了冰霜之态,几乎在一瞬之间,便面色温柔,“不错,是我。”炊烟微笑地看着靳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淡淡地跟他说,好像看透自己的惊讶一样。
“是她!真的是她。”靳阳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他眨了眨眼睛,尽量抑制住泪囊液体的排放,憋得眼圈都红了。他赶紧转过脸去。
他在想,我是不是还在梦里?跟昨天晚上一样。昨天梦里遇到了炊烟,但当时炊烟一副高冷的姿态,使他不敢靠近,很大程度上已经让他丧失了信心。况且昨晚的梦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妖艳之女,空间颠倒,一会儿炊烟到来,然后地铁惊音,使他根本不能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所以也没有太多想,就是一个梦而已。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眼前这个面露温柔的俏美佳人,更诧异于她的那句话“不错,是我!”
难道她已经知道我在找她吗?那也太尴尬了!他兴奋而又局促不安地想。
靳阳刻意地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接上了刚才炊烟的话:“你是指?”
他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注意,那也太不对了。
“你应该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吧?”炊烟看靳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直接说。
“昨天晚上什么事?难道我们昨天就认识了?那不是梦吗?”靳阳说罢便有些后悔,这样就等于直接承认了。
炊烟嘴角微扬,同时向外稍转头颈,眼睛微眨一下。靳阳看到从这细节中透露的不屑之心,顿觉寒凉,也想起刚才对方温柔一笑中的一丝牵强。
靳阳敏感的心弦又一次挣断。
炊烟认真地说道,“要是梦就好了,可惜昨天你见的不是梦。”她顿了一顿,说道,“对不住,今天晚上你还是再跟我走一趟吧。”
靳阳迷惑着,“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炊烟正要说什么,突然仰头看靳阳身后,愣了一下。靳阳条件反射地也向后看去——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打扮地妖艳的女孩儿,旁边好像还有个年轻男孩,约莫十**岁。没等他惊讶一下,便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身子便软软地倒向了炊烟。
又是一阵刺耳,靳阳醒来了。
他隐隐地听到有人说:“真是讨厌,没想到他们竟然使出这一招!”。这像是炊烟的声音。
但靳阳同时也想到在地铁站上炊烟的藐视之笑,心中难过。也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踌躇一会儿,心中“哎”地一声,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炊烟神色略显紧张,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显现出来。但是靳阳敏感地察觉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他会追问,但是面对炊烟,既然对方没说,他也不想勉强。反正现在活着也是被寂寞之冷水和**之烈火所煎熬吞噬,此时死在她手上也无所谓了,也算一种解脱,只是父母……,哎,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们。
靳阳转了转头,看了一下环境。床的左右墙壁地上都没有什么摆设,朝门的方向好像有个窗户。他对这些倒也不在乎,自己租住的地方也是尽量简单的,在外漂泊,经常搬家的人,装饰的东西可能成为拖累。
他缓缓地问心不在焉略显焦虑的炊烟:“我这是在哪里?”
炊烟轻声地正色说:“你先不要说话!”话语中严厉又带些紧张。
靳阳撇撇嘴,微笑了一下,转过头去。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才感到自己身上软软地起不来。
她正要问,只听屋外又传来了嘎嘎地脚步声。
“上官毓,出来吧,要不然我们进去啦!”
炊烟向门外看了一眼。靳阳问道:“你叫上官毓?”
“看来师兄还是没挡住!”炊烟没理他的问话,然后看了他一眼,说:“你先不要动。”一转身,只见她身影飘过,便到了门口,开了门。
靳阳着实惊了一下,莫非我又是在梦里?也是啊,若不是在梦里,怎么可能看到炊烟呢!?若不是在梦里,人怎么可能移动地这么快呢?
他猛得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定睛一看,自己还是在原处。
只听外面一个声音传进来,说:“上官毓,咱俩虽然是姐妹,但是大是大非上,我们必须搞清楚。你们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又疯了一个人,再不让他去,恐怕还有更多人变疯的!”
这个声音很大,若在耳畔,好像也是故意让靳阳听的。而且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对啊,好像是那个妖艳之女的。
相逢之时,久梦之人,已非其人,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之一了。但此“炊烟”真的是彼“炊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