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快速就位,宫廷侍卫们极为迅速地每三个人成为一队,结成战阵,环卫在克里因几人周围,两名侍卫则来到前方佩迪的身边,长剑出鞘,凯文和玛莉安则开始念颂起咒语,斯维拉也摘下背后的竖琴准备施展奏唱,艾威因和马尔凯姆则守住了后方,防止偷袭,侍卫中几个武技高强的,则运起了斗气。
然而,所有人的准备活动都在即将完成的那一瞬间功亏一篑,魔法被禁锢,斗气被打消,唯一完成的,只要那快速执行的防卫圈。
随着一阵金属磕碰泥土的声响,三条身影沿着小路走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包括艾威因和马尔凯姆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身面向这三人。
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一个是身穿黑色重甲的中年骑士,一个是只穿了一件轻便的银白色胸甲的年轻骑士,另外一个,则是一头白发的老魔法师。
三个人的共同点,中年骑士的头盔上、年轻骑士铠甲的前胸处,以及老魔法师手中的魔杖头部,拥有相同的一副纹章,一只张牙舞爪的琪美拉兽。
“索……索多姆兵团……”凯文喃喃道,刚刚重新发动的高阶魔法一下子烟消云散,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
中年骑士上前一步,冲着克里因行了一个大型的骑士礼,开口说道:“莱布尼兹亲王殿下,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中年骑士停了下来,等待对方说话,不过如他所预料的,克里因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请允许我们做一下自我介绍,如您这位同伴所讲,我们三人是索多姆兵团的成员,在下是索多姆第一骑士,佛朗多.鲁席夫.索多姆,这位是索多姆战斗法师,杰拉格.瓦隆德.索多姆,”佛朗多冲着身边的老法师点了点头说。
“在下是索多姆第二魔剑士,吉兰特.冯.奥斯科尔.索多姆。”年轻骑士扬了扬眉,一脸傲气地说道。
“先前我们曾经见过您的一位兄弟,现在又再次见到您,这实在令我们感到三生有幸。”佛朗多始终保持着谦恭,缓缓地说道:“佩迪先生,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又见面了。”
“哼~”佩迪艰难地发出一声冷哼:“你们把恩维殿下怎么样了?”
“奉贵国公主克丽丝.兰斯.但丁殿下之命,诛杀贵国的太子殿下。”
“你胡说!”佩迪大喝道。
“不必计较这些,如果你们能和恩维殿下一样幸运的话,自然可以回到贵国的皇宫之中问个究竟。”战斗法师杰拉格开口道,态度同样谦恭。
没等佩迪说话,佛朗多就接口道:“谎言非我等喜好,恩维殿下确实逃过了我们的追捕。所以,我们没有再放过你们的想法,奉贵国公主殿下之命,诛杀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殿下……”
“你放屁!皇姐怎么会想杀我和恩维皇兄!”克里因终于能够张嘴说话,他怒不可遏地高声叫道。
而佛朗多完全没有在意克里因的话,仍是自顾自地说:“想必诸位也明白这是一个陷阱,而不是偶然的相遇。作为温德雷斯最荣耀的索多姆兵团,我们不屑于使用阴谋,所以我等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各位面前,以我等三人之力与你们来一场公平的战斗,索多姆从不在意战斗双方的人数,因为贵方已有人拔剑,所以,请允许我们也拔剑。”
说着,第一骑士佛朗多和魔剑士吉兰特同时拔出腰间长剑,插在地上,战斗法师杰拉格则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我数到十,就会开始攻击了,请你们做好准备,一、二……”
当数到十时,佛朗多和吉兰特挺直了身体,斗气的细丝出现并弥漫在他们两人周身,逐渐地扩展,消散到空气之中,杰拉格的魔杖也开始发光。
“喂!你们干什么呢!人家都宣战了!”发现己方没人反应,斯维拉环顾四周喊道,但是他惊愕的发现,除了自己和马尔凯姆之外,所有人脸上都是极为痛苦的表情,凯文、玛莉安和艾威因已经摊坐在地上,所有的侍卫也从刚刚僵直的动作变为半跪,克里因则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都在发抖,唯有佩迪还在苦苦支撑,好像在努力摆脱麻痹术一样。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啦!”斯维拉惊叫着。
“是斗气威压配合精神魔法的恐惧术,”矮人德鲁依开口说道:“而且非常强大,就算是剑圣也无法承受,更何况是对精神系攻击抵抗力最弱的普通人类和精灵。至于我,是因为矮人对这种魔法有很高的抵抗力,再加上德鲁依所持有的一颗平和之心。而你,我就不明白了,我感觉到,你具有另一种更为强大的威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三个家伙太厉害了,光凭我们两个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要维持这样的精神攻击,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做其他的攻击了,不过迟早所有人的意志都会被击垮。”
“该死!
布拉格、布拉格……
哇~~~~~~~!”
一颗火球打断了斯维拉的奏唱,魔剑士吉兰特迅速地结束刚刚的劈砍动作,重新将长剑插入泥土之中。
“想要攻击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矮人低沉地说道。
“马古,你快想想办法啊!”
“啊~~~~~~~!!!”佩迪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三名索多姆同时后退了一步,而那些宫廷侍卫,统统被震倒在地,不过佩迪蕴含着斗气的怒吼倒是很有用,侍卫们马上就站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
佛朗多吐出一口气,抓起了地上的长剑,与他同样动作的吉兰特,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准备战斗,保持队形,就算拼死也得让殿下逃离!”佩迪扭头呼喊。
所有的侍卫都高喝一声,作出回应,玛莉安和艾威因也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投入战斗,唯有克里因和凯文还在发呆。
斯维拉伸出双手推开克里因,刚刚克里因站立的地方立刻腾起一团高高的火焰,持续的燃烧着。
“醒一醒,我们得想办法逃,不可能打过他们的!”
“噢,好的!”克里因终于振作起来,拔出了长剑。
“不是让你战斗,你不先跑,谁都没法离开!”龙吟诗人高叫道,准备再次施展奏唱,不过又一次被魔剑士发出的火球打断了,吉兰特立刻又丢了两个火球过来。
“啊~~~~~~~~~”一道尖利的音符气流撞在两颗火球上,引发了又一次爆炸。
环顾四周,斯维拉绝望的发现,20名身怀绝技的宫廷侍卫,在佛朗多一次冲击之后,就倒下了7人,全是被一剑击杀。
把剑从杰拉格转向佛朗多,佩迪用尽全力和马尔凯姆死死缠住第一骑士,战斗法师又一次获得了攻击的机会,在为自己布下了一个防护罩后,速度极快地扔出一个暴炎弹,速度中等的暴炎弹从佩迪背后掠过,袭向克里因。
站在克里因前边的正好是斯维拉,暴炎弹升到空中立刻朝着两人俯冲下来,龙吟诗人发出斗气,企图用音符攻击抵挡,他并没有想到,魔法师发出的暴炎弹要比吉兰特的火球强大的多。
因为暴炎弹突然加速而措手不及的斯维拉被猛的推开,两名侍卫排成一线挡在他们的亲王殿下身前,然而没有人能想象地到,一颗看似普通的暴炎弹,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火球毫不迟疑地穿过一个名侍卫的头部,将头盔连带整颗头颅化成了一片充满血腥味的蒸汽,然后穿过第二名侍卫的胸膛,将忠诚的护卫变成一个燃烧着的火人。
惊愕的克里因只来得及拼尽全力放出所有的斗气来抵挡,年轻亲王的长剑变成了一滩火红的钢水,淋在地上。紧接着暴炎弹在他胸前爆炸,克里因痛呼一声,向后仰面倒下,昏迷之前,他只看见自己胸前被炸得四散飞溅的铠甲碎片以及一块烧得红彤彤的、周边不断熔化的金属片,烧透身上的棉衣,缓缓地没入自己的胸膛。
顾不得身后的克里因,斯维拉取下背后的长枪,将斗气灌注其上,向前跃出,挡在急速移动的魔剑士面前。
不知道刚刚那短暂的数秒自己到底射出了多少支箭,艾威因唯一清楚的是,没有一支箭矢能够穿透杰拉格为自己布下的防护罩,这一点点时间却让老法师得以又把2名侍卫变成了焦炭,而玛莉安为每个人施放的护罩在索多姆法师的攻击下丝毫起不到作用。
轻巧地躲过吉兰特的魔法箭,看到斯维拉和6名侍卫已经团团围住魔剑士,精灵少年再次抽出背后的箭矢,瞄准杰拉格,这次他口中念念有词,****出去的箭矢缠绕着寒气与闪电,终于穿透了战斗法师引以为豪的防护罩,由于防护罩的作用,使本来精准无比、瞄向心脏的利箭改变了方向,不过这支箭仍然射穿了杰拉格的右肩。
老法师闷哼一声,急速退后几步,用一个旋风护壁代替了刚刚的防护罩,这下子艾威因无计可施了。
“凯文,你在干什么!”慌忙在克里因身上施放了一个作用不大的治疗魔法,帮助3名跑过来的侍卫连背带拖的带着他撤退,玛莉安冲着后边的凯文怒叫。人都几乎快死光了,年轻的**师仍然目光呆滞地伫立在那里,看来佩迪刚刚那一声,并没有将他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扯回来。
“啪!”佩迪留下马尔凯姆暂时抵挡佛朗多,飞快地撤身回来,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凯文的脸上,“赶快给我醒醒,就算不想活了,也得出一份力帮忙之后再去死!”
不等凯文有所反应,佩迪又一次冲到佛朗多的面前,刚刚那短短的时间,在吉兰特的牵制和杰拉格的攻击下,又有3名护卫连同他们的铠甲一起变成了一片片血雾,整个森林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焦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马尔凯姆一声高呼,周身涌起一股掺杂着树叶和泥土的旋风,围绕着他矮小粗壮的身体,载着矮人德鲁依冲进了杰拉格的旋风障蔽之中。同时,他刚刚所站的地方,无数青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分成两股攻向两名索多姆骑士。
“啊,啊!”终于回复意识的凯文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投入战斗,飞快地念颂着咒语,4个气元素和两个闪电元素在他身边生成,伴着随后从他手中霹出的一道雷电,两个闪电元素冲向了已经把除斯维拉以外其他护卫全部放倒的魔剑士,四个气元素则尾随马尔凯姆进入了旋风障蔽。
“玛莲,你照顾殿下赶快离开,不要管我们,能跑多远跑多远!”凯文气喘吁吁地喊道,手中的闪电又增加了两道,年轻的**师不停地变换手势以操控闪电的方向。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旋风障蔽烟消云散,4个气元素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马尔凯姆召唤出来的3只乌鸦,杰拉格连连后退,并不停地施放各种元素体来抵挡,见索多姆法师的屏障消失,手持短剑帮助佩迪一起对佛朗多进行肉搏的艾威因立刻跳出战圈,重新用弓箭瞄准了战斗法师。
见到同伴危难,另外两名索多姆立刻摆脱眼前的敌人,退到老法师身前,三人重新构成了战阵,佛朗多仍然是一脸严肃,吉兰特始终保持着冷笑,而杰拉格的嘴又开始动了。
“扑通”已经快被抬进密林的克里因重新跌倒在地,最后仅存的三名护卫变成了三座还保持着飞奔动作和坚毅表情的石像,纷纷倒了下来,玛莉安虽然很想抓起克里因逃走,可是她不能停下治疗魔法,因为这有可能会令亲王殿下立刻丧命。
“呼,还真是不好对付啊,虽然诸位人数比我们多很多,但对于各位的勇气和力量,我不得不表示敬佩,不过我们今天不能放任何一个人离开,下面,我们几个就不再客气了!”佛朗多拨开所有攻过来的武器,后撤一步说道,这一次,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点狂傲的味道。
战斗法师的念颂声越来越高亢,索多姆三人众身上渐渐泛起了淡淡的红光,然后,蓝色的、灰白色的、绿色的光芒先后出现并交替闪耀,凯文的魔法攻击和艾威因的箭矢,以及其他人的武器全都被两名战士严密的防守挡了下来。
“是驻魔战阵!一旦他们完成了这个战阵,我们谁都不可能逃脱了!”凯文颤抖着说道。
“那就赶快打断他们啊!”斯维拉立刻说。
“没可能,在两名索多姆的面前,这是做不到的。”佩迪沉吟道:“你们赶快跑吧,我来拖住他们!”
“你一个人没可能的!”斯维拉反驳道。
“我会尽量拖久一点的,不用管我了,你们赶快逃离这里。”
“那我们也一起逃啊,就算你想阻拦,也等再次被追上以后啊。”凯文犹豫地说。
“那样一切都晚了,既然他们有自信耽误时间来发动它,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追上我们,一旦他们发动了这个战阵,谁也拦不住,不要耽误时间了,你们快走!凯文,给我一个狂暴术。”
“可是……可是那样你会死。”凯文的语调更加颤抖起来。
“反正都是死,现在和待会儿没有什么不同,快,不要在耽搁了!凯文,拜托你了,用你的智慧,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
“是。”情况刻不容缓,凯文咬了咬,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念颂咒语,一个血红色的光团出现在他手掌中,缓缓地飘向佩迪的面前,然后钻进了他的眉心。
“好了,快走吧!不然一会我控制不住,会误伤你们的。”佩迪喊道,并对大家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马尔凯姆背起了克里因,斯维拉和艾威因走在前面,虽然心有不甘,但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死命地咬着牙,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玛莉安的眼角已经淌出了晶莹的泪珠。
“凯文!你要记住了,你是发过誓要效忠兰斯.但丁皇族的,还有……你的母亲一定还活着。”
“嗯,你多保重,”说出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凯文的嘴角抖动着:“我们走了,父……父亲。”转过身,年轻的**师拼命跑着。
“父亲,哈哈,想不到这个词让人听了之后,心里是这么的舒服啊!”
微笑着的佩迪双眼瞳孔渐渐地缩小,一阵干笑之后,那瞳孔陡然变大,然后成为了血红色,两颗獠牙渐渐挤开下唇,露了出来,狂战士张开嘴巴,发出两声狼嚎一般的嚎叫。
已经跑出很远的众人,听到那两声嚎叫,全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望向那已被密林遮挡、早已看不见的、佩迪的所在,然后再次飞奔了起来,散落在空气中的点点水滴,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水。
仍没有完成战阵的索多姆三人众,此刻面带惊讶以及愤怒,没等他们来及回避,已经变成一头野兽的佩迪便冲了过来,任由佛朗多和吉兰特在他身上留下致命的伤口,长剑直刺杰拉格的前胸。
慌忙后退的杰拉格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却因此而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佛朗多立刻回援,挡住已经疯狂的佩迪。
当三个人重新配合在一起,却合力都无法无法突破一人的攻击,面对只知道疯狂攻击不顾防守的佩迪,索多姆几次改变路线,但都被完全挡住,无法前进分毫。
“你去追他们,我解决这里!”佛朗多对吉兰特喊道,“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你们两个人挡不住他的,他已经发疯了!”
“拖延一会他就会体力耗尽而死。”
“你们小心,少了谁,索多姆都不能称为索多姆了!”趁着佛朗多架住佩迪的剑,吉兰特跳出战阵,向斯维拉等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没过一会,森林中传出一阵沙哑的惨叫,满脸是血的吉兰特又跑了回来。
“不行!他们中间有个德鲁依,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丝毫不提自己所受的伤,第二魔剑士重新加入战圈喊道。
“没办法了,等打倒了他我们在慢慢找!”一边抵挡攻击,佛朗多一边说。
索多姆三人众不再硬拼,而是展开消耗体力的战术,并由战斗法师使出致命攻击,而佩迪几乎用不尽的斗气却不能完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本来他身上已经有了两处重伤,换做别人,恐怕早已经倒地不起了,可是遍体鳞伤的剑圣还在支撑,而且力气越来越大。
“他好像快不行了。”看着佩迪渐渐缓慢的动作,吉兰特终于顾得上擦拭脸上的血迹,开口说道。
佩迪的双眼逐渐转暗,整个人慢慢后退,发出低沉的嘶候,鼻孔和嘴里喷出一阵阵白色的雾气。
“赶快解决了他吧!”吉兰特说着上前一步。
“慢着,不要!”佛朗多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佩迪突然抬起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像一头豹子一样朝着魔剑士扑了上去,左手用剑弹飞了吉兰特的魔法长剑,右拳狠狠地击在他的胸前,华丽的胸甲立刻破裂,碎片飞溅,魔剑士吐出一大口鲜血,倒飞出去。
在佛朗多接住自己战友的空挡,半清醒的狂战士挥舞着长剑冲向行动迟缓的老法师,持续不断的巨大斗气流将老法师所有用尽全力放出的致命魔法冲散,涌向那老迈的身躯。
杰拉格被一计无形的重锤击中,倒退了几步,然而攻击并没有结束,老魔法师的身躯在不停奔涌过来的斗气暴风中不住地颤抖、抽搐,口中喷吐的鲜血、衣甲的碎片,还有已经折成数段的魔杖,在汹涌盘旋的气流中无助地飞舞。
老法师脆弱的生命总算被救了下来,力量全开的佛朗多拦在两人中间,用自己的斗气完全抵消了佩迪的攻击,奄奄一息的杰拉格被同样伤得不轻的吉兰特抬到一边,两人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自顾自的治疗,无力再加入战圈。
两位名震大陆的骑士展开了生死对决,一方攻守兼备,另一方则像个濒死的猛兽,只攻不守,任由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喷溢出鲜血,为的只是在对方的全身铠上留下一道道刻痕,佩迪已经变成了一个破烂不堪的血人,但是他的攻击仍然凶猛,速度依旧敏捷,吼叫声还是那么的震慑人心。
当然,索多姆的第一骑士伤得也不轻,被砍开盔甲的手臂、大腿,以及腹部,显现出来的是一道道鲜血流淌的裂隙。
剑圣对剑圣,两人的实力本来相当,可这又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拥有恐怖名声、一骑当千的索多姆第一骑士,和一位被利剑和魔法重伤,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剑圣。没必要讨论公不公平,因为起源是一次袭击,一个阴谋,或者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佛朗多的长剑刺穿了佩迪的胸膛,直到剑柄碰撞到佩迪那早已经支离破碎的胸甲,第一骑士才停了下来。
未等他长出一口气,沉寂的狂战士低垂的头再次抬起,夹杂着血腥、暴虐,以及执着的尖锐目光令佛朗多为之一震,长剑破胸的剑圣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任凭佛朗多再怎么用力,也拔不出已经没入敌人胸口的佩剑。
淋满鲜血的手腕缓缓抬起,在握紧了剑柄后猛然下沉,意识已经模糊的佩迪无法准确的下剑,剑尖扎在对手胸前的铠甲上,握剑的手一震,又一次猛力地下沉。佛朗多看着眼前的长剑缓缓地扎进自己的胸口,剑尖冲破铠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响。
“嘭”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佩迪撞飞,索多姆第一骑士发出的斗气把将死的剑圣远远抛开,失去长剑的堵塞,胸前的伤口喷出一道鲜血之泉,将这一片空间都笼罩上了血朦朦的色彩。
佛朗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铠甲上的破洞,没有血液流出,这令他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举起了手中的剑,痴痴地看着这柄伴随了自己多年的爱剑,如今它已经伤痕累累,锋利的剑刃上布满了缺口,有些是剑刃相互撞击造成的,还有两道很长的缺口,是由极度紧绷的肌肉挤压滑动所导致的。
然后,更令佛朗多惊恐万分的是,佩迪又一次站了起来,一个全身已经完全染成红色的身影,一双血红褪去,转为乌黑光亮的眼睛,以及不断淌着血、发出森森寒光的獠牙,令在场的三个人无不感觉到恐怖异常,在边境征战多年,见识过魔族可怕的他们,此刻被这个怪物一般的人类吓呆了。
吐出一阵白雾,佩迪又一次冲了过来,虽然在别人眼中看来已经是疾如闪电,但相比之前,这一次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勉强站起的吉兰特,开始寻找自己刚刚掉落的魔法长剑,此刻他竟然不敢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靠近那头猛兽。
重新打起精神的佛朗多身前腾起一股气流,减缓了佩迪的速度,然后迅捷地出剑,砍掉了对手的右臂。
然而一只血淋淋的手闪现在他的眼前,抓住了那暴露在铠甲之外的脖颈,死死地掐捏着,几乎因缺氧而昏迷的佛朗多反手一剑,削掉了佩迪的另外一只手臂。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佛朗多大口呼吸着,但他却感觉这本来极为简单的呼吸此刻竟然如此的困难,那只紧紧掐着他脖子的手仍没有松开。
狂战士一跃,双腿夹在第一骑士的腰间,张开大口朝着他的肩膀猛地咬了下去,随着佛朗多的惨叫,铠甲再次暴裂,鲜血和金属碎片飞溅而起,打在索多姆骑士的脸上,佩迪撕扯下佛朗多肩头的肌肉,布片、铠甲碎片、肉块混合着几颗牙齿,被吐到了地上。
还没有结束,已经失去视觉的狂战士依靠自己的直觉,用头不停地往下捶砸着,佛朗多的叫声停下了,因为他的嘴挨了一下,佩迪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脸上,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头盔、鲜血,夹杂着门牙被弹出,纷纷散落在地上。
终于,猛兽停止了动作,夹杂着火焰的长剑砍在他的背上,吉兰特掏出匕首刺进了佩迪的脖颈,刺穿了他的喉咙,血已经流干了的狂战士松开了双腿,倒落在地上,鲜血流进了眼眶中,掩盖了他那迷离的目光。
废了好半天劲,终于取下了那只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佛朗多正好看见吉兰特举起手中的剑,准备砍下咳着血沫的佩迪的头颅。
“不要!”佛朗多阻止了年轻的索多姆魔剑士,“出于对一位勇敢、强大且忠诚的骑士的尊敬,不要再破坏他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了。”
吉兰特收起长剑,跑过去搀扶老法师走过来,原本脸上的那丝冷笑,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看来我们没办法再追击了,他们剩下的人除了那个德鲁依之外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尽快发信号,让古捷和索罗恩来继续我们的工作。”佛朗多严肃地说。
“我无法用合适的形容词来修饰这样一位勇猛的战士,愿女神的关怀洗清他痛苦的记忆,塑造新生的荣耀。”战斗法师沉吟道,随即喃喃地吟唱起来。
另外两人也跟着老法师的节奏,哼唱起索多姆兵团对得到自己敬佩的敌人所准备的慰灵歌。
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佩迪耳畔回荡的,不是索多姆的安魂曲,而是那一声“父——亲”。
在团聚之野中,不同于朝露之森的宁静祥和与光之森的清明淡雅,暮之森给人的感觉是阴森和寒冷,尤其是在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之后。
在密林深处,有一座破败的小木屋,大概曾经被用作猎人的临时住所,这座小屋看起来已经好久没人用过了,不过此刻这间不大的小房子中,正挤着六个人,五个人紧凑地站在一起,看着那个唯一躺在一张草垫上的伤号。
“情况还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没有死,不是吗?”虽然想让大家提起精神来,不过斯维拉的措辞显然并不合适。
“可是他随时都可能回归女神的怀抱,如果再移动他的话。”玛莉安立刻否决道。
“我们刚刚明明背着他跑了这么久,他不是都没事吗?”
“我只能说那只是运气实在太好了的缘故,我们当时没了解他的伤势,现在看来,他刚才没死掉,实在是一个奇迹。”
“唉,我倒是觉得他刚刚要是死掉了,远没有现在这样来的痛苦。”一言不发的马尔凯姆出声道。
“你不是说过他会长寿吗?”
“我可没说过他是一直健康的活着。”
“这么说他会这样痛苦地度过漫长的一生?”
“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算术师!”
“唉,凯文,你倒是说句话啊!”斯维拉把头转向这段时间比矮人德鲁依还要沉默的**师道。
“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佩迪死了你很难过,我们大家也一样啊!如果我们不想个办法逃出这该死的森林,那么多人就都白白牺牲了啊。”斯维拉想要让大家的指路明灯振作起来,可是恐怕他这次措辞又有问题。
“难过?按理说,佩迪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是他让我从小就失去母爱,我那么恨他,哈,哈、哈、哈,”年轻的**师一边干笑着一边拿力用手摩挲自己的眼睛,“可是,可是……”,揉着眼睛的手突然攥成拳头,猛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不管是多厉害的魔法师,他始终还很年轻。
“我是有点过分,我本来想要原谅他,可他却没有等到那一刻到来……”
一只手搭在了**师的肩膀上,然后,更多的手轻轻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和头上。
“活着……至少还有希望在,你们说对吗?”看了一眼克里因,凯文做了个深呼吸,眨了眨眼睛说道。
“就应该这么想!”斯维拉搔了搔脑袋说道:“我想知道,我们现在是否有迷路?”
“那倒不至于,有无数条路可以出这片森林,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一条才是安全的,再说,殿下现在的情况,是不能随便移动的,况且就算停在原地,他们也会有办法找到我们。”凯文平静德说着。
“不要太绝望,我们中间有对森林了如指掌的精灵和德鲁依不是吗?”
“要是逃跑当然没问题,只不过……”马尔凯姆看着躺在那里睡着的克里因说着,重新把话题转移到这个无法解决而又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上,整间房子立刻回复了沉闷。
“希望他不会过早醒过来,无论对我们还是对他自己,这都会令人很痛苦。”
似乎是证明玛莉安是一张乌鸦嘴,配合炼金师小姐说的话,躺在草垫上的伤员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我没死吗?怎么了?呜……”
“不要动!”吟游诗人立刻凑过来按下克里因想要坐起来的身体。
“你受了重伤,不能乱动,否则会更加恶化的。”玛莉安扶着克里因的头躺下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喘口气都这么困难。”
“别说话了。”马尔凯姆拿出一瓶翠绿色的液体给克里因灌下,凯文则又开始施放那几乎没什么作用的治疗魔法。
“告诉我实情,我还能活多久?”
“还没这么糟糕,你想活多久都不成问题,只要你躺在这里不动,让我们来想办法。”凯文放出治疗魔法,轻声说。
“我记得我被一颗暴炎弹打中了,铠甲和衣服都完蛋了,好像还有一块……”克里因想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胸口,不过立刻被斯维拉的一只手给按了下去。
“好吧,我告诉你,”和凯文一起施放治疗魔法的玛莉安停下手中的工作,“你是被暴炎弹打中了,有一片铠甲片落入了你的胸腔里,因为马上帮你取出来很有可能会毁掉你的内脏,而破裂的伤口又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们就临时把你的伤口给治愈了。至于留在里边的碎片,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了。”
“哈哈,看来我的命还真蛮大的,那么我们现在是在逃了?还没出暮之森吗?怎么就我们几个,其他人呢?”
没有人回答。
“难道都死了?佩迪呢?”
还是没人回答。
“这不可能吧!”
“你也知道那是索多姆兵团……”凯文说道。
“是吗……愿女神能抚慰他那颗彷徨的心,唉!嗯……咳咳……啊!”呻吟声突然变成剧烈的咳嗽,然后又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叫,大概是留在胸腔里的异物牵动了肺叶,又导致了对脏器的伤害,克里因伸出双手抓自己的胸口。
“快,快点帮忙按住他,凯文,别用什么治疗了,赶快想办法让他睡着!”斯维拉用力想要按住克里因,可是他的力气根本不够,其他人立刻过来帮忙,凯文则同时放出定心术和昏睡术,众人七手八脚折腾了半天,在接连中了八个昏睡术以及斯维拉的安眠曲的作用下,重伤的亲王终于又回复了平静。
“呼~这下子麻烦大了。”
“唉,凯文,给我说说那个索多姆兵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你们会被那三个家伙吓成那样,他们的实力确实很恐怖,但也没这么厉害吧。”
“索多姆精英兵团,格兰斯人的恶梦……”凯文沉吟道。除了凯文,唯一对索多姆兵团有所认知的玛莉安则选择闭口不言。
“索多姆兵团原本分为精英兵团和附属兵团,现今,这两个兵团早已经各自独立,附属兵团只不过是空挂着一个名衔罢了,而精英兵团其实只有10个人。之所以称为精英兵团,是因为这由10个人所组成的兵团,在战场上确实可以当作一个整编兵团来使用,或者说,这10个人在协同作战的情况下,其实力就相当于一个近两万人的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