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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望着皇帝,没有说话,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论是思想古板的古代,还是开放思想的现代。

司马晔笑道:“朕以为,慕容风尘会带你走,朕甚至都为你安排了后路。”

“后路?当初我苦苦哀求你别碰我,你视而不见,早就在那个时候你就切断了我一切后路!”静儿面目有些狰狞,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整个面容变得绯红。

“我已经是一个不纯的女子了……那个时候要不是干爹……我早已经自尽了……你懂什么!”

司马晔皱眉不语,他冲上前反手扣住静儿的肩膀,找来绳子捆住她,丢在一旁。顺道找来一块布,堵上了她的嘴巴。

林晨和周雍旭还是打得难舍难分,屋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李浩冲进来,半跪着请安道:“微臣参见皇上,屋外已经被御林军包围起来。”

周雍旭听是李浩的声音,一刹那分了心,就被林晨反腿一踢掉落在地。

他挣扎着要起来,林晨上前去反手扣住了他的双手。

“李浩,当日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待我!”他怒瞪着双眼,咬牙切齿道。

李浩没有看他的眼睛,“干爹,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不能对不起皇上。”

“王爷,当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林晨在他耳边轻声道。

“哼——”他没有再说话,望着李浩,像是痛心疾首,又像是无奈至极。

“好了,李浩,把他带进地牢,择日审问吧。”司马晔皱了皱眉头,静儿虽然被堵着嘴巴,但是他还是可以在她脸上看到笑容。

笑容?她怎么还能笑?

那笑容看得他的一整颗心都有些异样的感觉。

“是,皇上。”就在李浩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直觉得到了印证,一股浓厚的火油味充满了整个鼻腔,须臾,房子的四周都燃起了雄厚的火,外围的御林军都被迫连退了好几步。

难道,除了静嫔之外他还有其他的同伙?

浓烟瞬间弥漫着整个房子,李浩感觉有人从自己身边掠过,惊恐地喊道:“皇上,啊——”

“李浩,什么事?”司马晔完全看不清身边的事务,林晨也不知道在哪个方位。

却听得周雍旭的声音传来,“司马晔,本王一定会回来的。哈哈哈——”

该死,难道又让他脱逃?

他不顾一切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摸索至门外,大声喝道:“放箭!”

御林军听到皇帝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个三个人影,瞬间满弓对齐三人,直直射去。

万箭齐发,瞬间,周雍旭被射中了一箭,三人中位置稍后的黑衣人便被射中三箭,体力不支掉落下来,其余两人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停顿,瞬间便飞远成为一个小圆点。

薛慕然见状,吩咐两人捉拿了那黑衣人,然后大声吼道:“现在马上开始灭火,一队二队三队,全力运水来,四队五队六队,交替!皇上还在里面,务必立刻把火灭了!”

司马晔并不担心林晨的情况,他找到林浩,扶起他飞身出火海,薛慕然一见连忙迎上来接过李浩,下跪请罪道:“微臣救驾不力,还请皇上赎罪。”

“好了,带李浩下去,灭了火就撤了吧。”

“是,皇上。”

司马晔站在火圈周围,望了冷宫一眼,转身离去。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不安便扩散一次,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

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从来未有过的不安一分一分地吞噬着所有的理智,他甚至九阳那停下了步履,望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发呆。

“皇上——皇上——”青总管跑过来,顾不得喘气,“恩公她今天是来了冷宫啊——”

“恩公?”司马晔皱眉问道。

“就是……就是……”青总管有些接不过气,“就是顾葭苇顾司侍!”

司马晔瞳孔猛地放大,立马回头跃进火海。

“皇上——”侍卫有些措手不及,因为火油浇得过多过猛,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扑灭不了,只得等它毁灭一切,都放弃浇灭了。

可是现在天子冲了进去,准备收队的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青总管皱眉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扑火!”

“是!”

侍卫们再次忙碌了起来,司马晔一冲进屋内就被越来越浓厚的烟雾迷住了双眼。

用袖子捂住嘴鼻,四处翻找,心中焦急万分,然而一张嘴就满口的烟雾,根本喊不出来。

顾葭苇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热,她迷迷糊糊地想扯身上的衣衫,却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

头重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浑身无力,呼吸有些难受。

怎么回事……这又是怎么了……

身体好热好热……好难受……

突然,她感觉有人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一把抱起了自己,还说了句话,只是她现在头脑一片昏沉,完全听不到来人的声音。

只是隐约感觉,他的怀抱很宽阔。

会不会……是慕容呢?

她终于再次昏睡过去。

司马晔还坚持不懈地找着,每扑空一个地方,他心里就焦急一分。

烟雾已经越来越浓,火势也越来越大,他身上的暗紫龙袍已经被汗水浸湿,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

不可以放弃,那是他的女人,不可以!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林晨怀里抱着一个女子,正转身往回走

他连忙跟上,憋住气,接过她抱在怀中,摸索着跨出门,飞身出火海。

“出来了出来了。”青总管连忙迎上去,司马晔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正和殿方向赶去,“小青子,立刻唤太医,准备热水。”

“是!”

林晨攀上他的肩膀,“青总管,给我靠靠,我不行了……”说完,就一头歪在他怀里。

小青子望着那张漆黑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太医颤颤巍巍地放下顾葭苇的手腕,低头道:“回皇上,姑娘的伤势不重,只是有点醉了,吸入了些烟尘,待臣开个方子吃一贴药就会痊愈。”

皇帝紧皱着的眉这才有一点放松,“嗯,下去吧。”

“皇上——您——”皇帝看起来比那位姑娘更需要看看,时不时地一声咳嗽,还有渐渐嘶哑的声音……

“朕没事——咳咳——你先下去。”

“谁说没事的?”林晨靠着小青子的身体跨进来,“太医你就给他瞧一瞧,这个人拼起来是不要命的。”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咳咳。”

林晨突然站直身体,就像没事人一样,看得小青子直瞪眼,放佛刚刚那个虚弱地不行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他凑到司马晔的耳边,小声道:“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的蛊。”

司马晔回望他,他立刻又是一副虚弱模样,缩进椅子里。

“不用再看,朕只是吸入了些许的烟雾,你开服药来。”

“喳——”太医退了出去,小青子也告退下去唤人抬热水过来。

“你回去休息吧。”司马晔走至床边,看都没有再看林晨一眼。

“利用完了又一脚踢开我了……我该不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个帮凶的身份呢?果然不该告诉……”他呢喃完,就晃出了正和殿,起身飞向宫外。

床上的人儿水眸紧闭,秀眉蹙起,粉唇微微张开,两颊尽是黑色的印记也挡不住酡红的色彩。

她不停地扯动着身上的衣服,像是很热,又像是在诱惑。

司马晔忍不住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却突然感到体内的蛊虫又开始作祟,身体开始发热,他吞吞口水,瞥过头去,不行。

他站起身,却被顾葭苇一把抓住了手,“别走——”

司马晔回头,床上的人儿还是紧闭着眼睛,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放,再也克制不住,他放下床幔附身上去。

尽管她是醉了,尽管两人身上都狼狈不堪,尽管……她或许还不愿意。

但是,一半是情|欲的作用,一半是心里的想法,他要了她。

在司马晔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那,顾葭苇的眼角疼出了眼泪,她指甲抠进了他的肩膀,半眯着眼,头沉地厉害,心却清醒的很。

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牛|逼的人了,419的对象竟然是皇帝。

司马晔整整要了她三次,才消停下来,两人裹着一身的汗水和狼狈睡去。

再一次醒来,顾葭苇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最痛的还是头。

她坐起身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水乳|交融的那一幕幕又传入自己的脑袋,说不清现在的情绪,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睡颜纯洁的男人,只得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准备离去。

路过隔间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经准备了热水,至今还冒着热气,她提起衣服嗅了嗅,自己都嫌弃地皱皱眉,顾不得那么多,她立刻剥光自己的身子,跨进了浴桶。

“啊——”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下身的酸痛让她头疼不已,如今热水一泡,好像什么疲劳都消除了。

只是,自己的初次,就真的这样献给皇帝了。

她咬住下唇,不甘吗?好像没有。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其实对于第一次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

痛恨吗?没有,在这男子大于天的世界,她还能怎样,学董存瑞背着个炸药包炸了他这个皇宫?况且,她清晰地记得,是醉酒的她拉住他的手,让他留下来的。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酒果然是个坏事的东西,以后绝对滴酒不沾了。

只是很奇怪,自己不是在冷宫和李总管还有静儿姐姐对饮吗?怎么回跑到皇帝大人的床上去,还被他吃干抹净。

“在想什么——咳咳——这么出神。”一双白皙有力的手从颈后绕过来缠住她的脖子,司马晔的下巴也搁在她的肩胛处,因咳嗽从他嘴里喷洒出来的热气圈就打在她的耳边。

她的脸顿时变成了煮熟的虾子,眸子有些慌乱,“没……没什么……”

司马晔弯嘴一笑,绕过来跨进浴桶,溅起一片水花,还好浴桶够大,能够容下他们两个的体积。

只是,他竟然没有穿衣服,赤着身子就这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双腿还搭上她的腰,狭长的丹凤眼带有某种满足与惬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顾葭苇撇过头,看见了不该看的,可是要长针眼的。

“葭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她只觉得一个机灵,他便已经坐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你先放开我。”两人****相对,她僵硬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小摩擦又点起一把火来,到时候她顾葭苇就真的要被燃成一团灰烬,连渣都不剩下了。

“我们已经……”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话,“这一次,是我喝醉了,才会挑逗你,我认了,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可以改变些什么,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还是个御前司侍。”

“……”皇帝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只是阴狠地盯着她,并不说话。

“皇上,你先放开我。”沉默了好几分钟,她又开口要求道。

虽然身在浴桶里,但是水本身就是热的,两个人还粘在一起,她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是慕容风尘?”

“什么?”他突然提到慕容的名字,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心——”他抬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用力一按,“是不是装着慕容风尘?”

“这重要吗?”她喃喃道,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反问自己。

是啊,自己心中喜欢谁,这真的重要吗?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皇宫中,感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明明就靠坐在他的怀中,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缝隙,他们明明已经肌肤相亲,行过周公之礼,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触摸不到她?

他抱紧她的腰身,下巴置于她头顶,轻声道:“我不会把你让给他的,你已经是朕的女人,朕绝对不会放手。”

顾葭苇翻翻白眼,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索性没有再开口,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由他带来的短暂的惬意。

“你就不好奇你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晔开口道。

“你要是想说,就说吧。”她仍旧闭着眼睛,尽量放松自己。

“自从你进宫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你与李德海关系的不平凡,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利用你的目的,但是我坦白告诉你,我们都中了蛊。”

“蛊?”顾葭苇脑海里瞬间浮现以前看电视剧时偶尔出现的,那些恶心兮兮的蛊虫,不由得皱了皱眉。

“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蛊,但是我可以确定,我身体里的蛊一见到你,就会发作,变成最厉害的春药。”

春春春春春……药?

难怪他三番两次侵犯自己,原来是蛊虫作祟。

难道那次李德海给她吃的那个东西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蛊?

“杀害瑨妃的真正凶手,也是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去给瑨妃送果子的时候,曾经在路上碰见过他?”

“是有碰见,当时他还拿起一颗果子摩擦了一番。”顾葭苇想了想,答道。

“之所以把你关进大牢,是因为我得知他在三日前会有所行动,怕他伤害你——”

“更怕他利用我来做人质拖累你。”顾葭苇接着他的话茬,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司马晔也没有在意,接着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五年前被我灭掉的大周朝的王爷。”

竟然是一个王爷!顾葭苇心中不免小小地震撼了一番,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为了复仇,舍弃了自己男人的尊严,自甘成为太监潜伏在皇帝身边,这需要何等的城府与度量!难怪第一次见面,他的身上就带有一种与普通太监不同的君临天下的感觉。

“本来以为今日就可以捉拿住他,谁知半路有人纵火救了他和静儿,自己却身中三箭被关在大牢,今晚,我就会提审哪位神秘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做什么?”

“因为那位神秘人,你可能会认识。”

司马晔意味深长地说道,顾葭苇回头对上他的眸子,他挑着眉,但笑不语。

顾葭苇心中不免好奇了起来,会是她认识的人?

“好,我去。”

“咳咳——”司马晔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句,顾葭苇皱眉道:“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没事。小青子——”他扬头喊道。

青公公立即应了一声,把两人的药都端了进来,放在屏风外头的高杌上。

“回皇上,药奴才已经端来了,犯人也已经候在外头。”

“行,朕马上就来,至于林晨——”

“林丞相睡在外头的椅子上,奴才跟他拿了条披风,未敢打扰。”

“嗯,你下去吧。”

他就知道林晨那小子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是最上心的一个人。

“是。”青公公再次退了出去,顾葭苇这才明白小青子代替了李德海,成为了后宫的********。

“没想到,他这么努力,才多久,竟然已经是后宫的一把手了,呵呵,这就证明我当初没有救错人啊。”顾葭苇弯着嘴笑了起来,她由衷地为他感到欣慰。

“你是自己洗,还是我来帮你洗?”皇帝见着她的笑,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起来。

顾葭苇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顿时有些窘迫,“你坐到对面去,我自己来。”

司马晔大笑出声,她羞涩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在她锁骨处轻咬一口后,这才慢慢坐到对面,开始擦洗自己的身体。

平常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沐浴,是从不让人服侍的。

顾葭苇深呼一口气,好吧好吧,那啥都已经和人家做过了,还害羞个啥,有啥子好害羞的。

她尽量不去看司马晔直勾勾的眼神,胡乱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瞪着司马晔,“我洗完了,你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准偷看!”

“我们都已经……”司马晔眯起狭长的眸,似笑非笑。

“转过去!!!”顾葭苇吼道,这个男人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他耸肩,乖乖地转了过去。

顾葭苇立刻起身,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迅速走到屏风旁边,抓起婢女事先准备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练武之人听觉都特别灵敏,他轻笑着道:“你慢一点,免得待会儿亵衣又没穿好。”

“要你管!”顾葭苇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她勉强穿好衣服就绕过了屏风,躺倒贵妃椅上“,呼,好热好累。”

司马晔随后就穿戴整齐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倒是我的错,让你如此疲累。”

顾葭苇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往外头走去。

只见大堂中央跪着一个双手被绑的黑衣人,背后竟然还插着三支箭,头上裹着黑色的丝巾,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

林晨歪在他旁边的椅子里睡得正香,上身盖着一小张毯子,想必是青公公的功劳。

司马晔上去拦过她的肩膀,坐于上位,顾葭苇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他按下去。

“乖乖坐好,等下你会需要我。”

顾葭苇转头看着他线条冷峻的下巴,心中疑惑,跪于下首的这个人,和她有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他冷冷地望着那人,说道。

神秘人一阵沉默,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朕该叫你什么?玉儿,小颜,还是,颜如玉?”

顾葭苇猛地睁大眼睛,什么,她是小颜?

她几乎就要站起来,司马晔把她固定在怀里,轻声道:“别动,你先看着。”

神秘人的肩膀明显一颤,她抬起头,果然,小颜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竟然会知道我的姓名。”她的声音瑞然很小,很虚弱,但听起来让人很难受,像是指甲磨过黑板的感觉,让顾葭苇整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并不是小颜的声音啊?

“你是朕亲自赏给瑾妃的一个丫头,怎么会不知道?”

“瑾妃……她是他的一颗棋子,确也是爱上了你才会暴露身份。”小颜语气越发地虚弱,嘴唇苍白,整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你先给她治疗,再审问可以吗?”顾葭苇心疼地望着她,转头向司马晔请求道。

“不用了……反正……我就要死了,”颜如玉又用了小颜的声音对着顾葭苇道:“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瑨妃能够三番五次捉到你的把柄……都是我通知的……这个年纪的人了,还为难你一个小女孩……真是……”

“你到底是谁?”顾葭苇皱着眉,她总觉得有什么没有抓住,仔细想着脑子里却一团浆糊。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葭苇,你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什么事情?”顾葭苇用力挣脱司马晔的怀抱,执意走到她身边,为她解开了绳子。

颜如玉的四肢都已经僵硬,她保持着被绑的姿势,蜷缩着倒在地上,嘴角却还含着笑,“杀了我,好么?”

顾葭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心脏,或许是风,或许是箭,或许,什么也没有。

她始终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心如静水的模样。

“小颜……”她轻启红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还是叫我一声伯母吧……”顾葭苇瞳孔放大,眼见着她缓缓抬起手,放至下巴边缘,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顾葭苇双手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小颜的脸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十分恐怖。

“我是慕容风尘的母亲,颜如玉。”她对着顾葭苇笑了笑,虽然丑陋,但是眼睛里满是慈爱。

“你的脸……”顾葭苇颤着嗓子说道,她几乎就要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葭儿,回到朕身边。”司马晔不悦地唤了一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揭开了自己的疮疤,暴露在阳光下。

“这是当年为了救瑾妃而留下的。”她抚上自己脸上的伤痕,怔怔道。

这几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做着事,到底得到了什么?这一脸的伤疤?还是夫离子散的痛苦?

多情自古伤离别,要不是当年在大周朝认识了他,自己的这一世,是不是就会幸福美满些?

爱她的夫婿,听话的儿子,只是,上天偏偏注定了她爱上了他,周雍旭。

大周朝被灭,她整个人的心就不在身体里,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整日魂不守舍,望着年幼的儿子出神。

直到他来找她。

“只有你才有那么高超的易容技术,但是我不会强求于你,若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那一刻,他的背影那么萧条,亡家亡国的痛时刻压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她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无法言语。

当年的他是那么地意气风发,耀眼地她都不敢直视。

她再也思考不了那么多,冲上前去抱住他,哭喊着,“我跟你走——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走!”

顾葭苇见她脸上有淡淡的酡红,知道她是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她现在真想学八戒叹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葭苇,我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风儿了……我也不能拖累他……死在你手里……我也好过些……”

“呀——”林晨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刚刚睡醒。

他起身揉揉眼睛,“既然这位伯母一心求死,你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司马晔皱眉,没有说话。必要时候,他相信林晨会出手的。

颜如玉是万万不可以再留在人间,有时候比得到更好的方法,是毁掉。

“你什么意思?”顾葭苇怒瞪着他。

林晨又打了一个呵欠,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顾葭苇面前,瞥了高高在上的司马晔一眼,这种憋屈的黑脸,总是他一个人来唱。

“吃下这个,她就解脱了。助人为乐,何乐不为?”

顾葭苇没有理他,直接劝道:“小颜……呃,伯母,慕容找了你这么多年,要是最后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他必定承受不了的……伯母!”

颜如玉直接抬起上身接过了林晨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顾葭苇惊呼,双手接住颜如玉的身体,忽然眼前就有些模糊,“伯母,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慕容风尘,一定会恨死你的……也会恨死我……”

“葭苇……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代我说声……对不起……”

她挂着轻微的笑,闭上了眼睛。

红吟楼。

如月挥动衣袖,舞步越来越快,她眼神飘忽不定,不带任何表情。

慕容风尘对着她,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

这个舞台,这支舞,都是她的杰作。他明明可以看到,却触摸不到。

整个大堂就他们二人,烛光明亮,酒香四溢。

芸娘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模样,想起近日红吟楼都没有开张,生意已经被对面的竞争对手抢的差不多,不免空留一声叹息。

俄顷,一个黑影潜入红吟楼,落到慕容风尘面前,只见他浑身都穿着黑色衣服,头上还有一顶黑纱帽,完全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黑衣人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慕容风尘也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啄饮着。

如月最后一个跳跃,收回衣袖,微微弯腰回了房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里就有了她?”黑衣人哑着嗓子,身形有些不稳,他勉强着自己才站稳。

“……”慕容风尘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他是谁,放佛一切心中都有定论。

有她?她又是谁呢?尘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一杯接一杯,他没有停下。

那个时候她失望的表情像是一根刺,横在他的心里,拔也拔不掉,化也化不了。

为什么当时就转身了呢?若是再来一次,在荣华富贵和她之间,自己还是会选择前者的。

可是,心,为何会那样痛?

“我找到你要我找的人了。”黑衣人继续道。她抬手取下头上的黑纱帽,静儿的脸显露出来。

慕容风尘终于有了反应,他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你找到她了?她在哪里?皇宫?她怎么样了?”

静儿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在阎王那里。”

“什么?”慕容风尘下意识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得静儿蹙起了眉。

“她死了?不会……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死……”他眼神有些跳跃,“你骗我的……她怎么会死……”

“你醉了。”静儿扒下他的手,握在手中。

“你别骗我……她轻功那么好……呵呵……”慕容风尘挣脱她,转身往楼上走去,步履稳妥,并没有醉。

他多希望自己醉了。

“你就不好奇,是谁杀了她?还是,其实你已经知道了?”

静儿在身后追问道,她嘴角的弧度提得更高,干爹已经死了,她要把一切都毁灭掉!一切!

慕容风尘僵住了身体,缓缓回头,“谁——”

“顾葭苇。”

“……”

“我亲眼所见,你最爱的女人,喂你娘吃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

司马晔吩咐小青子把颜如玉的尸体送回了红吟楼,然后握紧顾葭苇的手,横抱起她,往内间走去。

林晨见自己被忽视了,也不恼怒,晃出正和殿,伸了个懒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啊——”他勾起一抹笑,离去。

司马晔双唇触着顾葭苇的额头,两人无言以对,尽是沉默。

“朕明天早朝时,就宣布废后。”

顾葭苇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站起来反驳,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蜷缩着身子,低着头,不说话。

“我会给她一个孩子,当做是补偿。”

她脑袋里的某根弦突然被连接上,难道,一直以来,不是众嫔妃怀不上孩子,而是他——不愿意让她们怀有孩子?

那么瑨妃,又是怎么回事?

“从我想立你为后的那一天起,我就想着,要给她一个孩子。葭儿,做我的后,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

“葭儿……”

“你出去。”

“……”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

司马晔望了她一眼,“好,三日之后,会如期举行封后大典,到时候我再过来。这几日,你就养好精神。”

说完,起身踏出了自己的寝殿,准备宿在尚书房。

“小青子。”

他站在正和殿外喊道。

“奴才在。”青公公弯着腰,眼睛还不忘往殿里望去,恩公是个善良的人,现在一定痛苦万分。

“这几日,你就留在正和殿照顾她,不用跟着朕了,但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朕报备,明白了吗?”

青公公正愁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进去看看她,听得皇帝这样一说,马上应道:“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

司马晔没有回头,直直地跨出了正和殿的大门。

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别,竟然就差点成了永别。

青公公见皇帝离开,迅速走入殿内,“恩公……你……”

“小青子,”顾葭苇抬起头,脸色苍白地望着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恭喜你,升做总管了。”

“恩公,我小青子的命就是你救回来的……”

“好了,我明白,你下去吧,我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她又把头埋进了双臂中。

“我不走,恩公,你有什么别憋在心里,可以发泄出来,你这样我看着好难受。”

我也好难受……慕容风尘的娘……小颜……就死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够埋怨谁?又能够怪谁?

见她不说话,小青子干脆抛弃什么主仆礼仪在她旁边坐下,“恩公啊,你现在想吃什么?或者是想干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办到……”

“我要离开这里。”她突然抬起头,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抓住小青子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出宫,小青子,你现在是大总管了,有办法让我出宫的对不对?对不对?”

青公公为难地望着她,他并不是不知道皇上很宠爱她,但是,那双充满着希冀的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像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是恩公,你一个弱女子,在皇宫外面怎么生存呢?说不定还会受人欺负……”

“如果再在皇宫待下去,我迟早会疯的!小青子,你就帮帮忙,好不好?”

“……”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闭着眼睛重重地点头道。

顾葭苇瞬间就湿了眼眶,她知道这很任性,她明白可能会拖累他,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皇宫是座坟墓,她要逃离出去!

“谢谢你。”她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我会写一封信留给皇帝,希望他不会找你麻烦。”

“没事,”青公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条命反正是恩公救回来的。倒是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要多多注意。”

“嗯,我知道的。”

小青子放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道:“恩公,我明早就去给你打点一切,明晚上你换上太监的衣服拿着出宫令牌从偏门出去,你看行吗?”

“嗯。”

“今晚就先在这里睡一晚,一切,明日再作布局。”

“好,只要能出宫,我都听你的。”

青公公出去之后,顾葭苇拿出纸笔给小狸写了张纸条,然后掏出竹哨唤来小狐。

她给它顺了顺羽毛,然后把纸条塞在竹筒里,放飞了它。

关上窗户,想着自己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苍白的脸蛋儿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到古代的这几个月以来,似乎她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想起当初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能够混得风生水起,不免低笑出声。

小黄从她面前经过,步履缓慢,像是在散步。

她开始觉得蟑螂这玩意儿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恶心,比如眼前的这只,就挺可爱,挺有个性的。

顾葭苇抓住小黄,它也不挣扎,安静地任由她把它装进一截竹筒里,带在身边。

她隐隐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还会见着那位隐士,到时候自己再把小黄还给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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