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疼。
不止是疼,突如其来的压力完全超过夏武雀的承受,好在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一番锤炼有过准备,要是一开始就以这么大的压力对付他的话,夏武雀早就挂了。
在强压之下的夏武雀的身躯甚至都有些嵌入身下的大地中。
他的面容也开始扭曲,四肢,骨骸,经脉,乃至五轮的运转都开始迟疑,流淌于他体内的巫力化为的血液也因此而减缓流速,这导致他承受能力越发的减弱,这是中恶性循环,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就真的要六魄崩裂,造成永远难以弥补的损伤了。
尤其这股压力中还蕴藏有东海候的怒意。
他是东海的主宰,掌握海眼的存在,他的杀气在这里能转化为实质,正随着庞大的压力连绵的渗入夏武雀的身躯之中。
夏武雀想那厮肯定是疯了,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难道他就不担心敖向东会遭受到同样的报复吗?
但夏武雀随即就想明白了一点,自己毕竟不过是区区一家巫正部落出身的子弟,和师河伯相柳等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同气连枝的资格,既然如此,敖广平只要没杀了自己,师河伯和相柳就不会有理由和东海真正翻脸。
好吧,其实说到底就是自己不值得他们去这么做,除非他能再创奇迹!
“努力!”
“我要镇静下来!”
该死的东海候将他翻过来后导致五轮遭受的压力都没有身躯的缓冲,因而夏武雀现在要调动五轮显然要困难很多,但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权当再炼一次身躯吧。”夏武雀想,他忽然觉得,这或者正是冥冥之中的蛮荒先辈们给他的安排,在这种如山重压下锤炼出的身躯必定超越之前,成为蛮荒最坚韧的存在,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坚强面对吧!
想通这一点后,夏武雀再不去慌乱,恐惧,他开始真正的安静下来,开始再度调动起自己的意志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海之上狂风暴雨,东海之下寂静无声。
仰躺在深海重压下的少年的呼吸越发的微弱,但他坚毅的嘴角证明他绝没有放弃努力,突然,他身上的五轮转动的节奏变得一致了,突然,他的手微微抬了起来,突然,一道光贯穿了他的身躯,整个海眼之下的土地一震,无限的巫力随即汹涌进入.。。
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夏武雀。
数月之前他还只是个普通的蛮荒少年,没有前程没有未来,只有按部就班接过父亲位置的可能,但这种可能还存在一定的风险,比如小黑看不上他的话他就悲剧了。
然而他的人生一夜之间就被改变。
究竟是阿猎的误打误撞引导了自己,还是自己本就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夏武雀如今已不想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一败族巫走狗二败昆仑行走,结交西海并得巫侯看重,已名动南荒。
但是,最好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坏的时候。
就在他要风光的成为蛮荒最年轻的大巫时,厄运来了,可是这厄运现在似有变成了一种好运?
艰难的运转起巫力,扭转那恶性循环局面后的夏武雀终于又站了起来。
古巫修炼的道路曲折而神秘。
夏武雀不知道那些先辈有没有过自己这样的经历,想必没有吧,火难时要遭受毕方的蹂躏,水难时居然给镇于海眼。
但过程越难,所得越大不是吗?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么艰难的时候,夏武雀的脑海中竟还有暇想起宋覡和自己说的一句话,宋覡曾对他说过:“不要忽视了本身,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之所以想到,那是因为夏武雀真正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他的身躯已经变成了十岁左右时的规模。
在东海候变本加厉的迫害下,夏武雀不仅仅撑了下来,现在他五轮急转中的魂体在重压之下还以超越过去一个月的速度排放出了更多的杂质,内水外火的交融下,夏武雀的身躯就好像一块炙热的镔铁,在千锤百炼的打击和溪流的冲刷下变得无比的紧凑结实而坚韧。
换做一个普通的肉体之躯,绝无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他是魂体,是以魂魄为架巫力依附所成的上古巫者之躯。是脱离了凡胎肉体后的近神之躯,虽然他的路还长。
于是对方的迫害,反而成就了他更高的成就。
如今夏武雀的身躯已变得晶莹如琉璃,他的双目也开始生辉,伴随身躯变化而来的是夏武雀的感受越发的清晰,本漆黑一片的深海在他的眼中竟已依稀可辨,他只靠自己身躯上的巫力之光就能看清这绝世的牢狱的真相。
原来海眼真的如一只眼。
他脚下的这片大地形如杏仁,色黑沉而平滑微凸,在这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黛色形成一个圆圈包裹着杏仁,再外边则是片灰白色的莫名存在,狭长如梭,再之外才是海底深渊浓郁的黑水。
心有所动神有所思。
就在夏武雀刚刚在脑海中模拟出这海眼全景的刹那,他的识海忽然猛的一震,那悬浮于他识海内的蓝色星辰便变成了海眼的形状。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夏武雀大吃一惊,他要逆转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