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火车到家,原谅我这一章来得有点晚。明天该上班上班,该上课上课,一切回归正轨,祝诸君摆脱节日综合症……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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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了仅剩的如通镇百姓后,韩枫和詹凡分别去了镇子周围的几个村子。
这几个村子或者早已空无一人,或者警戒森严,全员皆兵。而在这些村民口中,韩枫二人得知他们时刻防备着海盗攻来,一旦出现敌情,就迅速通报,联合周围的一切力量去抗击。
所谓的“一切力量”,指的竟然是山匪。
而海盗很明显知道这些村子和山匪的联系,故而他们杀入如通镇,看准的就是如通镇一直站在清河城那一方,跟山匪并没有联络。在这个匪乱重灾区里,跟山匪没有联络,便意味着那是一座孤立无援的独镇。
“海盗杀人抢粮,灾民走投无路,就都投奔了山匪。”须发皆白的村长对面前两个小伙子的印象很好,说话也就没什么遮掩,“村东头的小宁山上就有一拨,大概聚了三四百人。他们不骚扰乡里,月前农忙的时候还下山帮我们收谷子来着。我们给他们粮食他们都不肯要。他们说他们自己也是其他村子的人,知道咱们的辛苦,怎么能平白无故吃我们的东西。”
说到这儿,村长抿着没牙的嘴乐了两声:“唉,其实怎么叫做平白无故地吃我们的东西呢?帮着干农活,抵御海盗……他们都不肯居功啊。”
韩枫和詹凡没料到所谓的海盗和山匪的“勾结”竟是这么个勾结法子,而听着村长没口子地称赞山匪如何如何品德高尚,乐意助人,两人更觉无奈。詹凡问道:“他们不吃你们的,那他们吃什么?”
难得詹凡问话能问到点上,韩枫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许赞赏。詹凡不知道为什么韩兄这么看着自己,挠了挠头,呵呵笑了两声。
那村长显然也早问过这个问题,而且早就得到了答案,遂道:“他们占山吃山。打猎之外,也占着山道。山匪嘛,不抢不劫,怎能叫匪?”
詹凡又问:“抢什么人?”
村长笑道:“过路人,富人,清河城的老爷们。当然,近些日子也抢海盗的。”
韩枫听到这时,才知自己之前的想法都错了。他一直以为山匪也是官匪一家的产物,如今才知他们竟是“民匪一家”,难怪之前被詹凡杀死的山匪都是骨瘦如柴的饥民。韩枫轻叹一声,想着那上千具尸体,微微闭上了眼睛。
詹凡终究经历的事情不多,他自幼又长在王府,故而嫉恶如仇,且心思全在官府这边:“为什么要抢富人?要抢清河城的人?”问这两句话时,他眉毛倒竖,那神情像是在指责村长,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村长一直在说山匪的好话,若不是韩枫之前提醒过他,他早就觉得这村长本人都是匪类,非杀不可。
听詹凡的语气开始不对劲,韩枫忙一把扯着他的胳膊,先对村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连拖带拽地把詹凡拉到了荒僻无人处。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詹凡对他还是充满了敬服,因此虽不满问话被打断,到底没有做过多的挣扎。
詹凡带着一脑子浆糊乖乖地跟韩枫到了一棵大树下,见周围没有人烟,才皱眉道:“韩兄,你拉我做什么?富人和清河城的人做了什么坏事,那村长说山匪劫他们的时候说得理直气壮,倒像原该如此。我真是不明白。”
对于韩枫而言,劫富济贫并不是很陌生的事情,但虽不陌生,却也不代表他认同。从长门山到风城花都的路上,他也遇见过几拨剪径大盗。那些盗匪无一例外都用劫富济贫当做自己的口号,到了最后,韩枫只觉这并不是他们真实的行为,而只是为自己“不劳而获”找的借口。
富人难道都是坏人么?这些富人之中,难道就没有那些从穷人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双手奋斗来的么?对于那些靠自己的努力和聪慧得来的财富,韩枫向来认为这都是人家该当该分的,既然如此,凭什么抢?
至于抢清河城的老爷们,这就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住清河城不代表什么,正如帝都的人不全是皇亲国戚,风城花都的人也不全是狎妓的嫖客一样。
但是很明显,山匪这种作为让村民们觉得很痛快,很解气,他们做了这些人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这究竟是因为什么,韩枫不得而知,但既然山匪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想来清河城的欧阳侯爷真的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而民心所向让韩枫说不出山匪该杀的理由。
这一切的缘起究竟在什么地方?山匪如果代表大江下游百姓的愤怒,那么这股怒火又该如何平息?
这些才是当务之急。但是对想事情一条筋的詹凡来说,这些理解起来很难。
经过这几日相处,韩枫对詹凡很了解,因此压根不想对他浪费口舌。他只是笑了笑,道:“我有别的想法。”
詹凡果然被挑起了好奇心,不再纠结方才的问题:“什么?”
韩枫道:“不如咱们到小宁山上去瞧瞧。偷偷地瞧,别杀人。”说实话,他是真怕詹凡再发武疯子的性,所以格外加了句“别杀人”。
詹凡有个优点,就是答应的事情便会至死不渝地去执行,绝对不食言。于是,当韩枫见到詹凡重重地点了个头后,全然放下了心。
詹凡见了韩枫的神情,隐约间觉得自己被韩枫牵着鼻子走,但这疑惑一闪而过,他抓了抓鼻头,就把杀山匪的打算强行押后。他问道:“韩兄,你想瞧什么?”
韩枫微微一笑:“瞧瞧他们怎么作山匪的,瞧瞧他们是不是有村长说的那么好。如果真的很好的话,咱们不妨也当一回山匪。”
“啊?”詹凡彻底傻了眼,但见韩枫主意已定,也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道,“说好了,我可不做什么下山打劫的事。”
韩枫呵呵笑笑,不置可否。他进过江兴帮,詹凡没有。就连进江兴帮都需要投名状,更何况山匪。不过他有信心拉着詹凡一起下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王子在他眼中倒像是个小兄弟。他固然希望詹凡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但却总觉得自己应该带着他了解更多的真实,也许这样,才能让詹凡带出更多的人味吧。
在韩枫眼中,小宁山其实只是个栽满了树的小土坡。
他印象中,能够称为山的,应该是横亘在鸿原前,难倒万千戎羯狼骑的大青山;应该是千里缠绵,鸣猿蹄声处处可闻却不见猿影的长门山;应该是林木密布,遍野青草,野马成群的希骥山……就算人工堆土造就的定坤山,也巍峨雄武,让气势恢宏的越王府在山林中只露出不起眼的一角,显得深不可测。
当他和詹凡被村长带着来到小宁山脚,虽然早因山名之中带个“小”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韩枫还是愣了半晌,然后问了个傻问题:“小宁山在哪儿?”
村长指了指面前高不过二三十丈的山丘,质疑着韩枫的视力:“这就是小宁山。”
韩枫半天没说出话,俄而才道:“哦,好。”
村长没想到这会儿竟是詹凡帮自己解了围:“韩兄,大江下游多丘陵。只有我师父在的云霄山才不输于别处。”
詹凡虽然为韩枫答疑解惑,没想到一句“云霄山”倒引来了村长侧目:“小哥儿是云霄山来的人?之前我们听说越王的小王子也从云霄山下山,还杀了许多山匪……”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詹凡的眼神全是防备和害怕。
韩枫暗叫不好,回手按在詹凡的肩上,对村长笑道:“您别多心。我这位兄弟是那位小王子的师弟,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劝他别滥杀无辜的。不过我们总想见识见识山匪才好,您放心,绝对出不了事。”
詹凡几次想跟韩枫说“撒谎不好”,但他毕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傻子,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当闭嘴。村长见韩枫言笑自若,又瞧着詹凡平易近人,暗忖那小王子应该是个残忍冷血的冷面杀手,而且以一己之力杀千人,那该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怎么会是面前这般谦和有礼还时不时有点犯楞的小伙子,自己也真是多心了。
不过,光凭这个年轻人能够去劝服那种杀人恶魔么?带着这样的担心,村长好心肠地拉着詹凡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年轻人,你听我一句劝。我是过来人,你……那位师兄不是善人,你若去劝,说不好还会牵连到自己,也罢也罢,随他去吧。他是王子,怎么知道我们底下人的苦处。”
村长一顿“当着和尚骂秃驴”叫詹凡的脸青了又青,红了又红。他半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接话,百般无语之下,只得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一边幸灾乐祸的韩枫。
韩枫忍笑道:“老村长,你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啦。你放心,有我们出马,一切都能解决!”语罢,拉着詹凡便大步沿着小宁山的细碎石径小道往山上爬去。
九灼和一丈黑守在山道下,自顾自地吃着道路两旁已经枯干的野草,像是对主人的安危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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