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处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谢长生静静的看着她,蓬头垢面,眼睛红肿又带着血丝,面色憔悴,整个人就像从泥巴里捞出的来一样,十根指头都是磨破了,混着干涸的血迹和泥土,看着跟逃荒的难民一样,。
谢长生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慰她,把买来的早餐放到床头前,一伸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思思姐,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你先去看一下,你有没有受伤好不好?他已经这样了,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他?”
黎思思并无大碍,身上只有一些被碎石泥落下砸伤的青紫之处,护士检查完了,以后,拿着棉签给她清理了一下十指上磨破的地方,叮嘱她别碰水,注意别发炎。
谢长生静静的看着黎思思呆坐着,眼神没有焦距,而他清秀的脸上渐渐的显露出感伤和难受,午后的烈阳从窗子里透进来,窗外的蝉鸣一声一声不断,热浪让人焦躁不安口干舌燥……终于还是如他想的那样,黎思思从来都没放下过顾乔东……即便是他心里再有不甘,他看见黎思思这个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去争取,都是没有结果的徒劳……
谢长生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很浓郁的大雾,里面掩埋着疼痛和哀伤,可是黎思思此刻无暇去分辨,转身就要过去隔壁顾乔东的病房。
“病人被埋的时间太久了,还是尽快截肢手术,不然坏死的地方蔓延,会造成大面积的感染,需要截掉的地方也会越多。”许医生声音平静的说着,黎思思顿时又落泪了下来,拼命的摇头,哽咽着:“许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一定要截肢?”
顾乔东身上的麻醉过了,渐渐的要醒过来,听到门外传来的说话声,还有几道晃动的人影,猛然就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全部都是白色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他双腿膝盖以下,特别是左小腿,好像一点自觉都没有了……他想要喝点水,一伸手,把床边挂水的架子给撞到了,他手快的扶正,但还是发出了响动。
“嗯。”顾乔东觉得有些乏力,重新仰躺回床上,却是握住了她的手,碰到了她指尖上的伤口,疼的她缩了一下,却仍旧任由他握着,关切的说道:“怎么样?又没那里不舒服?还是想要喝水?”
黎思思立刻就拿着方便纸杯,给他倒了水,还试了试温度,扶着他的脑袋,递到他嘴边,喂给他喝。
黎思思垂下睫毛,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手里的纸杯都被她捏地变形了,眼眶再次红了,直接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乔东……”
他这么一说,她眼泪落得越发汹涌,搂着他的脖子,越发紧,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
他跟顾乔东之间,在她心底,从来都没可比性,从来。
顾乔东愉悦的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的婆娑着。
是要做截肢手术的决定,顾乔东拿着看了半晌,都没有吭声,倒是黎思思直接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撕得粉碎,拼命摇头:“乔东,我不同意这个截肢手术,这里没有办法,我们回去首都,首都也没有办法,我们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
“好,那我等会儿让人过来拿这个单子,要是决定做这个手术,那我就提前安排准备一下。”许医生淡淡的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乔东的手机怕是埋在了那些碎石泥里面没有捞出来,黎思思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找了手机出来,解锁递给他,说道:“用我的吧。”
顾乔东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是上次去云水谣的时候,那儿叫蒋靖国的男人送给她的,他什么都没说,但眉心不自主的皱了几分,输了顾忠年的号码拨过去。
“爸,是我,乔东。”顾乔东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顾忠年一听他双腿受了伤,左小腿面临截肢的处境,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心里有很多疑问,但都忍了下来,只说道:“我想办法弄一辆军用直升机过去,你那边准备一下。”
打完所有的电话,顾乔东才把手机递给黎思思,拍了拍床侧的空位,示意她坐过来些,轻声说道:“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会有一辆军用直升机过来,直接回去首都。”
“歇会儿吧。”顾乔东让她躺下来,黎思思摇摇头,怕碰到了他腿上的伤口:“就这么坐着跟你说会儿话吧……”
直升机过来停在医院楼顶的时候,黎思思已经趴在他胸口沉沉的睡着了,这些从天而降的军人和直升机,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顾乔东被抬着从病房里出来,黎思思紧跟着,谢长生意识到的时候,快速紧跟着到了楼顶。
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出巨大的风浪,黎思思的长发被吹得在半空中飘散开,她冲着他微微点头一笑,摆了摆手,摆了摆手,还是上去了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