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鸣晖摆出正经脸,轻咳了一声说:“林姨娘的话,本世子听不懂。”
“哦?”
林氏微微挑起蛾眉,叹息道:“我还以为世子爷中意我家大小姐,本想着为你牵条红线呢,唉,想不到是我误会了,既然如此,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
说罢,林氏扭头便要走。
几乎是立刻,身后就传来郭鸣晖的话声:“等等!”
林氏满意地笑了笑,回头问:“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郭鸣晖看四下无人,大步走了过来。
“你方才说有办法为本世子跟大小姐牵红线?”
“是啊,不过,世子爷不是没看上人家么?”林氏故意吊他胃口。
郭鸣晖果然着急了。
“本世子什么时候那样说过?大小姐温柔可人,拥有倾国之姿,哪个男子见了不会心动?”
鱼儿上钩了!
林氏抬眸看着他,发出赞同之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也是看世子爷一表人才,家世显赫,又是知根知底的人,认为你是大小姐的最佳良配,这才起了撮合你们的心思。”
郭鸣晖听了这话,大为欢喜,连忙拱了拱手说:“若是林姨娘能够为我促成这桩美事,他日我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我也是为了大小姐的终身幸福着想,谢不谢的倒是不必了,只要将来世子爷待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人都好,不厚此薄彼,我就放心了。”
林氏装起了老好人,这神态和语气,像极了一个慈爱的母亲。
郭鸣晖更是对她深信不疑,连忙表明将来一样疼爱姐妹俩。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林氏却叹了一口气。
“可惜大小姐心里已经有人了,只怕不会听从我的意思,与世子爷成其好事的。”
郭鸣晖如同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心凉了半截。
“要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倒也不难办,就是要看看世子爷有没有决心了。”林氏突然又给对方一点希望,继续诱导。
郭鸣晖心急火燎地询问:“你有什么办法?本世子没有不从的。”
林氏笑道:“这就好了,请世子爷附耳过来。”
于是乎,林氏就对郭鸣晖耳语了一番,把自己的主意说与他听。
郭鸣晖微变了脸色,犹豫道:“这,这能行吗?万一被定国公知道了,我……”
“那座别庄地处偏僻,且除了打扫的下人之外,少有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老爷平日忙于公务,压根就没时间过去,他不会知道的。”
林氏慢慢地鼓舞着郭鸣晖,“即便他知道了,又能拿你怎么样呢?木已成舟,除了把大小姐嫁给你,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至于大小姐,那就更是没得选择了,世子爷有什么好担心的?”
受到鼓励之后,郭鸣晖瞬间信心倍增,颔首道:“好,那就请姨娘尽快安排吧。”
林氏点点头,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牵红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没兴趣做,事实上,郭鸣晖这个好色之徒,是她为凤轻狂准备的。
一旦那小贱人失身于郭鸣晖,必然名誉扫地,不得不嫁过去做妾,能不能在凤轻岚那个泼辣货手里活下来还两说呢,哪儿还有闲工夫管她和贺兰弛的事?
安静的夜里,凤轻狂喝了一杯暖茶,看了会儿书,不觉困意来袭,遂准备洗漱睡觉,刚刚起身,就见窗户嘎吱一声被推开,一道蓝色的身影越了进来。
“你们怎么都喜欢从我这窗户飞进来呢?看来以后我要记得把它封死才是。”凤轻狂开玩笑道。
慕连城缓步走过来,抓住的却是她话中的另外一个重点。
“你们?还有谁经常爬你的窗户?”
凤轻狂顿了顿,目光微有些黯淡下来,说出“江明澈”三个字。
“你还在想着他?”慕连城问得很直接,从凤轻狂的神情他就看得出来,凤轻狂对江明澈还是有着牵挂。
说不吃醋是假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未免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
凤轻狂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移话题。
“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慕连城摒弃心头的不快,从袖中摸出一只长方形的锦盒来,笑着说:“这是今日偶然间看到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拿来给你,打开看看。”
“是什么?”凤轻狂好奇地看他一眼,接过锦盒掂了掂,还挺沉。
于是急忙打开盒盖,却见一串散发着淡淡红光的九连环映入视野。
这九连环入手冰凉,通体血红,在灯火下显得瑰丽而神秘,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哇,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啊,你真的要送给我啊?”凤轻狂小心翼翼地捧着九连环,爱不释手。
慕连城颔首道:“难得你喜欢,当然要送给你了。”
“那就多谢啦!”凤轻狂激动到差点要亲这宝贝几口,但念及慕连城在场,觉得还是矜持一些的好,也别太让人家觉得自己爱财如命。
要是过两天拿到暗市里去卖,肯定能换来一大笔钱。
“不准拿本宫送的东西去暗市卖。”慕连城幽幽地道。
凤轻狂倏地一愣,这家伙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不成?
“好嘛,我不拿去卖,我把它供起来成不成?”
慕连城笑着点点头,随即凤轻狂“咦”了一声,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去暗市卖东西?哦,你又派人踪我?”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绝对没再让人跟踪你,我发誓。”慕连城故作严肃地竖起三根手指。
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也会说笑,这模样让凤轻狂竟觉得有些反差萌。
“算了,看在你这么慷慨送我宝物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凤轻狂哼了哼,美滋滋地把九连环收好。
为感谢慕连城,她亲手泡了一壶茶来招待。
“你来找我的目的,真的只是要送我东西?”凤轻狂细心地观察到慕连城似乎有话要说。
“一半是。”
“那另一半呢?”
慕连城搁下茶杯,凝眸望着凤轻狂姣好的面容,柔声说道:“我想见见你。”
凤轻狂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漏了一拍,然后开始突突乱跳。
连忙把视线从慕连城那温柔似水的凤眸上移开,哈哈一笑,说:“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正想见见你呢,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慕连城默然叹了一口气,掩下眸中的失落,淡淡地答道:“已经痊愈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贺兰弛前两天突然跟慕北拓有了联系。”
“慕北拓?”
凤轻狂震惊是有原因的,毕竟兰妃那么痛恨贺兰弛,怎会允许他接近自己的儿子?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清露寺后山,偷听到贺兰弛要挟兰妃再为他办一件事的事情。
“难道贺兰弛那天要兰妃做的事,就是把他引荐给慕北拓?”
慕连城微微颔首:“很有可能,毕竟贺兰弛跟慕北拓从未有过来往,忽然间频繁见面,必然是要有人从中牵引才行。”
“不过,贺兰弛拿来要挟兰妃的把柄究竟是什么呢?”凤轻狂忍不住好奇,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犹豫了一下,才问:“你说慕北拓会不会根本不是皇子,而是贺兰弛的儿子?”
“这……”慕连城略一沉吟,思忖着说:“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兰妃和贺兰弛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珠胎暗结也是情理之中,不过……”
凤轻狂挑眉问:“不过什么?”
“我觉得不是。”慕连城蹙眉答道。
“为什么?”
“直觉吧。”慕连城正要再说时,外面传来朱儿的声音:“咦,小洛姐,你怎么站在门口?小姐还没睡吧?我打了水来给她洗漱呢。”
秦洛说:“把水给我吧,我端进去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脚步声远去,朱儿离开了,慕连城才起身道:“夜色已深,轻狂早些安歇,我走了。”
又是越过窗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明有门,却偏偏要走窗……凤轻狂无语地摇了摇头,开门让秦洛进来。
“方才好在有你守在门口,拦住了朱儿,否则我可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了。”
秦洛坏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朱儿又不是傻子,还不一看就明白了么?”
凤轻狂丢过去一个白眼,不想解释。
“三姑娘,殿下可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像对你这么上心过,他的心意,想必不用说,你也该明白吧?为何你总装傻呢?”秦洛突然有点为慕连城抱不平的意思。
闻言,凤轻狂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把脸巾扔回铜盆内,转身一头栽倒在床上,打着呵欠说:“我累了,麻烦你帮我把水倒了吧,晚安!”
还是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秦洛无奈地摇摇头,只得端着盆退了出去。
这个夜,注定是要失眠的。
凤轻狂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秦洛的那句话。
慕连城对她好,她当然知道,可是一来她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二来慕连城是太子。
她不能给他回应。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