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新文,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观观不正。
虐心,虐身,虐待,虐虐更健康。
男主女主,毛病多多,变态多多。
各位看官小心。《史记·南诏通史》
永和二十三年,外戚苏洺峦窃取政权,拥兵自立,称羲和王,改年号善瑞。
善瑞元年,羲和王苏洺峦迎娶先王昭霖皇帝长女祁贞。
追悼逝女黎瑛为皇后,立祁贞为侧妃。
善瑞元年三月初七。入夜。
烛烬香残,画帘微微半卷,屋外是分外皎洁的月光,屋内氤氲着烛火。虽已入夜,却依稀听得见屋外铜锣声响,祥和热闹的婚庆乐声透过薄薄的窗,声声入耳。
只是,那番喜乐终究是入了他人之耳,愉悦了他人心神。
祁贞脸上表情寡淡,金线绣成的凤凰懒洋洋的铺陈在大红嫁衣上,纷繁精致的襦裙被一双素手紧紧缠住,绕着素白纤瘦的指。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同样也是她为父王守孝的第一天。皇父初丧,理应素缟加身。她却被那人逼着用这满身刺眼的红演绎着一个大逆不道的亡国公主终于如愿嫁给心上人的戏码。当然,最狗血的是,她的心上人也是亡她国弑她父的仇人。
祁贞掀开遮蔽住视线的红布盖头,一双眼睛微微红肿,脸上有着与苍白肤色格格不入的一抹红色,那是临嫁之前喜娘精心涂上的胭脂,寓意良辰美满。若是曾今,祁贞定然欣喜地半月不洗脸想将这良辰美意收纳进心底,可如今,良辰美意也只能是个笑话了。她拂袖擦了擦,楞楞看着眼前雕花桌子上燃的狷狂的烈焰红烛,那些浓若鲜血的烛泪挣扎着从烛身滑落,那么努力的挣扎却寻不到一个灰飞烟灭的尽头,依旧苟且依附在抛弃自己的红烛之上。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华丽端庄的嫁衣,忍不住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内心却被悲凉占了个彻底。
祁贞突然想起了昨夜的这个时候,她跪在自己父王冰冷的尸首旁,颤抖着手握住那人的衣角,歇斯底里哭泣时候的样子,祁贞几乎用尽了骨子里的卑微,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只是那人丝毫没了平时温和顺从的样子,面目冷硬的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只是嫌恶的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抽离出来,那样厌恶的姿态倒像是甩开一片垃圾。
烛烟淡淡,氤氲缠绵,清风浮动,珠帘碰撞出声音,祁贞警觉抬头,微眯着眼望向大堂里负手站着的男子身上,冷笑着开口:“洺峦,你信不信你还是输了!”
那男子转过身,唇线紧抿,细长的丹凤眼带着微微的笑意:“是吗?若是如此,孤也输的心服口服,用孤的一世姻缘换这江山如画,公主赢得也实在豪爽。”
苏洺峦自称为孤的时候,心里有一股发泄的快感汹涌。
能自称为孤的男子,便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便是所有人性命,地位,命运的主宰。
祁贞看着那人陌生阴沉的样子,垂下眼睑,将眼里的怨怒收敛,面上的笑却更加粲然:“一世姻缘?大王低估臣妾了,臣妾可是要陪着大王生生世世,时光隽永的。”
苏洺峦片刻怔忪,忽而轻轻笑了:“你倒真是爱我。”
祁贞仰着头,几乎是咬牙切齿:“是的,洺峦,你不是一直都最清楚吗?我有多爱你。”
“爱?你也配说?”苏洺峦冷笑反问。
祁贞敛下眉眼:“我不配,死了的黎瑛配吗?即便是配,她也说不出来了。”
如愿看着苏洺峦眼里突来的痛恨愤懑,祁贞竟有些释怀了,她突然很想问问苏洺峦,娶她,究竟是对她的报复还是对自己的难以释怀?
苏洺峦握紧双手,向前几步,将她自喜床之上拽起,狠狠甩到桌前:“她说不出来,那我便听你说,若是说也不够,爱妃也可以做出来,这不是爱妃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吗?证明给我看吧,祁贞,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爱我的。”他将手边的锦被掀起,衣袖一挥,花生枣子等物什零零落落散了满地,苏洺峦嘴角漾开笑,目光灼灼注视着祁贞。
祁贞注视着满地寓意着早生贵子的果物,兀自蹲下,涂着鲜红丹蔻的素手轻轻拂过几颗花生,眼神怜惜极了,只是声音却冷下几分:“不知大王要臣妾如何证明呢?莫不是要臣妾将这些果物吃掉吧,大王明知道臣妾是最怕胖的。”声音虽冷,说出的话语却好似带着几分撒娇意味,旁人听来倒似是一对冤家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是假,宿敌冤家却是真。
苏洺峦脸上的冰冷更深了:“孤知道,孤只是让你虔诚的跪在上面,祈求自己多子多福罢了。”
饶是祁贞聪颖,也没料到苏洺峦会用这招,脸色遽变,跪在这坚硬不平的果物之上,那她的腿还能要吗?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裙衫之下的右腿,方才碰到桌脚的地方有着明显的疼痛。
祁贞突然就有些委屈,她小声开口:“苏洺峦,你不要太过分。”
苏洺峦却忽而大笑,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怎么?公主还当自己是那个恩宠备至的长公主?还是公主认为孤依旧是那个陪在你身边臣服你所有指示的奴才?”
奴才?祁贞心里悲哀,她掏心掏肺,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美好都交付给他,在他眼里,她只是他的主子,不得不臣服的主子?她了然开口:“苏洺峦,你真过分。”
苏洺峦讶异的看着面如死灰的祁贞,冷笑出声。当初黎瑛惨遭凌辱,浑身鲜血却将为他缝制的衣袍努力护在胸前时候,当日偌大的屠场,苏家家眷七十四人人头委地,鲜血几乎染红土地的时候,他因为痛苦几乎崩溃癫狂,抛却自尊求救的时候,他又该去指责谁的过分。
想着,苏洺峦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残忍的开口:“祁贞,你装的累吗?装无辜,装可怜,借着爱我的缘由毁掉我的一生,你还想要什么呢?”他张开双臂,声音沉痛无奈:“祁贞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去惦记啊?”
祁贞狼狈的站起来,眼睛睁的极大,让她原本娇艳的面容有些狰狞:“苏洺峦,论到假装,谁比得上你?十六年的细心陪伴,骄纵宠溺,你该隐忍的有多辛苦啊,好在,你的付出没有被我辜负,我终究傻到将整片天下拱手让给了你。”
苏洺峦却像被戳到痛处,伸手扼住祁贞的咽喉:“你有脸说?”
眼眶渐渐红起来,祁贞努力忍着眼泪,感觉到脖子上收紧的力道,她突然间就有种绝望了的感觉,她颤抖着手抚上那双意欲结束她生命的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不欠你的,苏洺峦。”
苏洺峦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烦躁,他将她甩到床上,不再看她,声音冷的像是万年寒冰:“若是你把黎瑛还给我,把我苏家七十四条人命还给我,你就真的不欠我了。”
“祁贞,跪着吧。”
苏洺峦说完,毫不留情的推门而出。
祁贞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那人身上依旧着着黎瑛为他缝制的玄色衣袍,即便是成亲这样的日子,他都舍不得脱下。
冷风从窗棂间穿过,祁贞打了个哆嗦,她冷淡了表情将身上的嫁衣脱下来,有些泄愤的踩了两脚,她拾起地上的被子,裹在身上,依着床缓缓跪下去,将被子的边角扯过来垫在膝盖下,拾起地上的瓜子花生,小心剥开,咀嚼。
真是,怎么一点都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