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夕彤最近对于我非常不满,因为这已经是我一周之内的第十五次免单了。
对于一个生气的女生来说,我深知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变成火上浇油,所以安静的坐回到自己的专用卡座上等待下一个讲故事的朋友到来,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遥遥相对,正在擦拭着吧台的夕彤依然用一种极其怨念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小财迷显然对于金钱的恭敬多过于我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老板。我深信,若非我每个月都按时给她一趣÷阁丰厚的报酬,按照夕彤的话说,我这种不务正业的“黑心老板”早就被她扫地出门了。
我这边刚刚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一个身形偏瘦的眼镜男就登门了。
从他飘忽却略带期待的眼神中,我能清楚地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在找自己今晚的猎物,也许是为情伤所困的无知少女,当然也可以是风情万种的职场佳人。
不信?打个赌。
古人说的以貌取人的“貌”是一个更加宏观的概念,样貌、穿着、气质、甚至是言辞,那是一个多维度视角的立体评判。而之于现代人口中,则直接简化为了外表,这其中只包含了穿着与长相。
而我最大的爱好就是以貌取人,而且往往很准。
你看他的发型略有凌乱,但却没有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油亮,这说明他很在乎自己的外貌,每天最少洗两次头。而透过他的眼镜,我发现他带的是平镜,说明他渴望被人认为是有知识有内涵的人,这种人不外乎两种情况。一、腹中确有诗书,因为藏得太深,所以需要表面化一点。二、就是越没什么越想体现什么。我主观臆断他应该是第二种,因为将一管二十几块钱的钢趣÷阁别在几千块的西服上这种行为,真的太low了。真正的文化人反过来做倒是可能,毕竟只听说过靠趣÷阁吃饭的文化人,没听说过靠脸的。
好了,无聊的猜测到此结束,看来我们今天讲故事的人来了。
“夕彤,给你面前这位先生一杯冰葡萄酒吧,我想他会喜欢的。”
男人对于我的一厢情愿似乎有些疑惑,转过头打量着我,眼中写满了三个字“你谁呀?”
“这位先生,我看你像是个有故事的人,要不要一起聊聊?毕竟,你看着酒吧里也没有几个姑娘,实在是太闷了,我请你喝酒。”
“我们。。认识?或者说见过?”
我拿着汤匙敲了敲咖啡杯,随后缓缓的放下。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要不要赏个脸?”
说着我伸出手指了指我对面的位置。
男子虽然对于我的热情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许念在我让夕彤给他一杯价格不菲的冰葡萄酒的面子上,他还是坐了过来。
“您别见怪,我的酒吧有一个规矩,只要你能讲一个好故事,全场随便喝,免单。而我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男子不屑一笑,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有这种好事我没理由拒绝,那么老板,你想听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我这种人故事很多,不过以前都是给姑娘们讲,但今天可以为你破个例。”
我“受宠若惊”的端起咖啡杯也喝了一口。
“那还真是荣幸,不过我喜欢听匪夷所思的故事,越匪夷所思越好。”
“嗯,很巧,我还真有一个。”说着,男子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
我没有说话,而是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时可以开始。
男子倒也痛快,只见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你相信灵魂吗?”
男子莫名其妙的先向我问了一个问题。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来说,理论上我相信。”
男子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若非你问起,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我本打算烂在肚子里来着。”
我与梁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二人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个班级,可以说彼此见证了对方从长大到成人的全过程。
只不过就如同所有的朋友一样,高考过后,我一个人去了北京的高校,而梁欢则留在了省会的大学,不高不低的读了一所师范学校。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有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很自然的,在分开几年之后,再好的朋友也都断了联系。
说到此处男人还不忘抬眼看看我的表情,似乎是见我听得极为认真,这才悠悠说了下去。
而这个故事的起因,还要从那一年我带着女朋友一起回东北老家过年开始说起。
由于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所以我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和以前的朋友们聚一聚,而其中,我最想见的就是梁欢。
但是当我向我父母问起我这个以前的朋友时,我的父母却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梁欢车祸全身瘫痪,马上就要死了,现在全靠药物维持,只要断药,基本可以马上死亡。
好歹是朋友一场,无论如何我也得看上一眼吧,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我早早买了一堆礼物就去医院看望。
说到此处,男子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自嘲,脸上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微笑。
“其实对于梁欢来说,买不买东西都没有什么意义,形式大于实际意义。”
我深以为然。
我还记得我第一眼见到梁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整个人仿佛一把枯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那个样子已经一年多了,由于整个人无法自主摄取营养,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空荡荡的病房之中,没有一个人陪着他,耳畔能听到的声音也只有呼吸机恐怖的滴答声,你能了解那种感觉吗?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梁欢的样子,因为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残忍。
我将买的东西放在他的床边,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
“谁知什么?”
谁知我耳畔传来了梁欢的声音!
但诡异的是,那声音不是从梁欢的身体中传来的,而是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耳边!就好像。。。
“灵魂。”
“对!灵魂!”
我吓坏了,我从来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样的事情我根本不可能相信。于是我打算赶紧走。
但他终究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许他有什么遗言,又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完成。作为一个朋友,我有义务,也必须要帮他。
我再次稳住心神仔细的听着耳畔梁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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