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若进入御书房后,将银耳汤放在桌上,目光含笑的看着两个侍卫关上御书房的大门。
御书房的门一关,杨楚若脸上的笑容立即隐了下来,确定御书房没有人后,开始翻起御书房的抽屉,暗格,以及各个可以藏放兵符的地方。
她的动作很轻,却极为熟练,仿佛御书房哪个位置最适合藏兵符,她都一清二楚,连续打开几个暗格,杨楚若都没能发现兵符的踪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了。
她能呆在御书房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楚宇晨随时可能进来,而她,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否则,以楚宇晨的聪明,早晚都会怀疑到她的。
忽然,杨楚若将视线定格在桌案底下的抽屉里,抽屉显示的厚度挺大,然而打开的时候,抽屉却很小,里面是否有什么夹层?
杨楚若打开抽屉,将抽屉里的画卷移开,一番摸索下,杨楚若终于摸到了夹层,脸上一喜,咔嚓一声,将夹层打开,果然,抽屉底下还有一层夹层,且夹层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不大,杨楚若打开盒子,里面又出现第二层盒子,将第二层盒子挑开,赫然又出现第三个。
虽然她不确定盒子里面装的是不是兵符,但她绝对可以肯定,这盒子里装的,定是楚皇的心爱之物,否则,不会用精致的盒子层层包装。
颤着手,将第三层盒子打开,杨楚若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傻眼。
层层保护下,盒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兵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她给送给他的荷包。
荷包……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荷包,他藏得这么隐秘做什么?
“奴婢(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楚若脸色一变,她不止听到行礼的声音,她还听到脚步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已然到了御书房大门,杨楚若赶紧将手中的盒子一一合上。
“你不是沁香阁的侍女吗?怎么会在这里?”楚宇晨沉声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说,明儿个便要离开皇宫了,胳膊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娘娘亲手做了银耳汤过来给皇上尝尝。”
“哐啷……”寝宫的大门忽然被打开,而这时,杨楚若也刚刚将东西都放了回去,捧起银耳汤,目光含笑的看着楚宇晨,脸上有着柔柔的笑意,放下手中的银耳汤,低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起身吧,朕不是说了,晚上去沁香阁的吗?怎么爱妃还来御书房了。”楚宇晨有些意外,朝着身后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立即奏折置于书案上,躬身退了出去,体贴的又将房合上。
“皇上向来都是折完奏折,才会歇息,臣妾怕皇上太累了,又见皇上挺喜欢喝银耳汤的,所以,臣妾就熬了一盅给皇上送来。”杨楚若持着楚宇晨坐下,亲手盛了碗银耳汤递过去,目光含笑,神色温柔,“皇上尝尝看。”
楚宇晨接过银耳汤,却没有喝,反而将身上的狐裘披在杨楚若身上,拉着她一起坐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爱妃以后出门,要多穿一些衣裳才是,瞧你的手,都冻红了。”楚宇晨拉起杨楚若手搓了搓,又给她哈了哈气,尽量让她冰凉的手有些温度。
杨楚若心情一松,任由楚宇晨呵气,低着眉,浅浅道,“皇上,您别对臣妾那么好,臣妾受不起。”他越是对她好,她心理负担越重……她只有抱着目地才来的楚国……
“慢慢习惯就好了,来,爱妃也一起喝。”楚宇晨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只是一只宽大的手,一直包笼着她两只纤细的手,给予温暖。
杨楚若点点头,想抽出手来喝银耳汤,可大手一直被包笼在一片温暖里,杨楚若根本抽不回来,只能任由楚宇晨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
杨楚若心乱如麻,条件性的不想离楚宇晨那么近。她怕要是楚宇晨再对她那么好,她无法下手了。
“爱妃做的银耳汤就是好喝,来,爱妃再喝一口,怎么了?爱妃看起来有些累?”
“没事,可能是累了一天,有些疲惫吧,皇上,你晚上要来沁香阁吗?”
“爱妃不想朕去?”
“怎么会呢,皇上若是要来沁香阁,臣妾求之不得呢,不过臣妾更想等谢佛回来的时候,再伺候皇上,那样,臣妾的身上,也沐浴佛光,臣妾好把佛光传给皇上。”杨楚若轻轻将头靠在杨宇晨怀里,温温的道,脸上带着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
楚宇晨没有像以前一样揽住她的身子,眼里痛楚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笑道,“爱妃既然明天要去福清寺,朕今晚便不去沁香阁了,爱妃好好歇息,等你回从福清寺回来,朕再去看你,也沐浴沐浴爱妃传给朕的佛光。”楚宇晨放下银耳汤,揽住她消瘦的身子,闻着她的发香味,眼底平静。
她绕着一堆的弯儿,无非就是今晚不让他去沁香阁。
明日回来吗?明日她去福清寺会给他什么惊喜?
“皇上还有奏折未批,那臣妾便先回去了,皇上也别太晚了。”
“好。来人,送苏婕妤回去。”
“是,皇上。”
杨楚若转身看了一眼含笑目送的楚宇晨,嘴角微微弯起,笑容中有着一份心伤,转身离开御书房。
杨楚若离开后,御书房顿时一片安静下来,只有水凌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半跪在楚宇晨面前,“主子,明日的事情都已安排好,苏娘娘此去福清寺,定然安全无疑。”
“再调一支暗卫队跟着。”
“啊……主子,我们已经调动一支暗卫队了,那支暗卫队保护与监视绰绰有……”水凌接触到楚宇晨冰冷的目光后,身子打了一个寒颤,懦懦道,“是,属下遵旨。”不就是礼个佛,那么多精锐侍卫加上一支暗卫队难道还不够吗?
还是主子认为,苏娘娘这次是要与她的头儿接触?如果是的话,那就真的需要多派些人手。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主子无论多忙,也会亲自去一趟的,主子为什么不去?
“主子,上次您吩咐属下做的事,属下都查出来了,那批神秘的杀手,正是天下第一杀手团的修罗门。”
“修罗门?”那不是游离于各国之外的杀手团吗?修罗门素来只要有钱便接,无论所杀的人是好是坏,天下各国欲除之而后快,偏修罗门遍布天下,根本除之不绝,更没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到底在哪儿。
虽然各国陆陆续续也曾铲除修罗门,可代价便是,遭到更加无情的血杀,故而多年来,再没有人想去碰修罗门。
原来是修罗门,难怪连他也敢杀。
“属下已按主子的命令,天下各处发现有修罗门的地方,都连根拔起了,短短数日,血洗修罗门三十六堂,五十七舵,想来,就算修罗门没有元气大伤,也要刮下一层皮肉了。”
“继续查,但凡查到的,立即绞灭。”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那就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
“天凤国的使臣都回去了吗?”
“回主子,已经回去三天了,只要再过七天左右,便可以离开楚国了。”
“调两支暗卫队,暗中保护天凤国的人,尤其是天凤国的皇子,免得遭到修罗门的报复。”
“主子,属下一查出是修罗门的时候,便调了暗卫随行保护的,属下知道天凤国的小皇子异常生果,若是他在咱们楚国出了事,无论是谁所杀,天凤国必然会恼怒,届时怕是有一场大战,所以属下,嘿嘿……”水凌挠挠头,笑得有些尴尬,也有些腼腆,似乎想让楚宇晨夸赞他,却没想到,得到楚宇晨的一记刀子眼。
“主子,您明天不去福清寺吗?”水凌忐忑的道。
“不了,明天朕要先除去一只大老虎。”
水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颤道,“主子,您是想……”
“没错,明天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发动总攻,朕要镇北大将军再也翻不了身。”楚宇晨双拳紧攥,眼迸杀气。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够久了,是时候该除掉一些人了。
水凌蹙眉,忐忑道,“主子,镇北大将军那儿,凭咱们如今的实力,想除去他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太后那边……”
水凌心里没底。他以为,主子会一点一点拔掉他们的势力,没想到,主子竟然想一口吃下。
镇北大将军有勇无谋,虽然有十几万大军,但并不足虑,多年来安插在他军队的人,以及各个暗桩,都可以将他的心腹一往打尽,可是太后就没那么蠢了。
太后不知是不是已经嗅到宫变的味道,已经提前回宫了,帝都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排什么计划,如果有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那边,你给朕拦着,后天天亮之前,不让她赶回帝都便可。”
“是……主子,那您让属下留下来陪您吧,您这场仗才是硬仗。”若是一个不好,那么楚国也要变天了。
“不必了,只要你把苏婕妤保护好就可以,如果苏婕妤出什么事,你也别回来了。”
“是……”水凌欲言又止,看着楚宇晨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撇了撇嘴,躬身离开。
水凌一离开,楚宇晨便放下手中批阅的奏折,低头紧紧看着桌案下的抽屉,那抽屉的一角,夹了一块边角。
楚宇晨眸子一闪,打开抽屉,又打开夹层,看着夹层里盒子摆放的位置,若有所思。
修长的手,取过盒子,接连打开三层,取出绣有君子兰的荷包,指腹轻轻抚过君子兰绣处,享受的嗅着君子兰的清香味,眼神悠远深长。
苏沁……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御书房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
次日清晨。
杨楚若一身素朴便衣,清新出尘,由着两个宫女扶着,走出寝宫,打算前往福清寺谢佛。
寝宫外,早已有大批的侍卫候着,更有乔书棋等在寝宫外。
乔书棋的脸色说不出的复杂。有焦虑,有紧张,有兴奋,又有害怕,更有忐忑种种交织在一起。她只是一身淡黄的衣装,衣上绣有不少白玉兰,出灵出尘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只是她一张婉约的脸上,有着几分苍白,显然昨儿夜里,她并没有睡好。
此时看杨楚若出来,既有紧张,又有陌生,冷不防的,看向扶着她的两个侍女之一的楼儿时,脸色大变。
是楼儿跟红凌……楼儿昨天不是被红凌给毁尸灭迹了吗?怎么……怎么她还活着?那个人到底是谁?昨天的一幕难道是幻觉?
不,怎么可能是幻觉,绝对不可能是幻觉的,昨天的一幕幕都那么真实。
难道……这个楼儿并不是真的楼儿,而是有乔装易容的?
乔书棋手心微抖,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扯出一抹笑容,弯腰福了一礼,唤道,“苏姐姐。”
“乔妹妹,这么早你便来了?我还想着去书棋宫接你呢。”杨楚若的脸色比起乔书棋好了许多,加上她的容貌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笑容更是灿烂如虹,宛若仙子,在场的侍卫们不禁都偷偷看了几眼。
“早早便醒了,在书棋宫也无事,索性就来沁香阁唠叨苏姐姐了。”
“乔美人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苏姐姐,是妹妹让她们不要通知的,姐姐今天要赶许远的路,若是休息不好,身子如何能够受得。”乔书棋的身上,一直都有一种温婉的书香气息,讲起话来更是温柔和善,细如流水,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几声。
“辛苦乔妹妹了。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杨楚若看向为首的侍卫长,侍卫长作揖一礼,朗声道,“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水统领也在宫门口等着娘娘们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可好?”
“自然是好的。”乔书棋藏在袖子里的手,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便要出宫了吗……出了宫后,可以跟叶大哥顺利逃走吗?如果真的走了后,怕是此生再也不能回帝都看爹爹了吧。
“苏姐姐,乔姐姐,你们等等我啊,等等我。”正等两人即将要离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宫玉秀上气不接下气的话,一道鹅黄的身影由远及近的赶来,粗声大喘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定睛看过去,却是宫玉秀。
玉秀……她怎么来了?
“苏姐姐,乔姐姐,你们要出宫怎么可么把我给抛弃呢,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宫玉秀的眼里有一丝委屈。
她们都知道她一直都很想出宫的,既然能够出宫,为什么不把她也带上。
还有苏姐姐,就跟皇上说带乔姐姐出去,怎么不跟皇上说,连她一起啊。她想出宫,她想去看看师父。
杨楚若与乔书棋面面相觑。
她们要怎么说?今天她们策划的是私奔,若是带上玉秀的话,只怕多有不妥。她性子爽朗,很多时候,说话不经大脑,做事也冲动,万一出什么事,只怕是要连累她的。
这种事情,掺与的人越少越好,她们又怎么可能喊上玉秀呢。
“我昨天在沁香阁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想见你们,可是沁香阁的下人,不肯让我进来。”宫玉秀委屈的一指红凌,跟着杨楚若告状。
杨楚若侧头看向红凌,红凌急忙道,“娘娘,昨天夜里,您身子不舒服,今日又要去谢佛,奴婢怕您身子吃不消,所以就私自拒绝任何人前来沁香阁了。”
“玉秀妹妹,下次吧,下次若是还有机会,我们带你一起出去,可好?”杨楚若握住她的手,笑着劝道。
宫玉秀却甩开她的手,不满的跺脚,“为什么要下次?我这次就想出去,苏姐姐,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去跟皇上说一下,把我也带出去,我保证,我绝对不会闯祸的,皇上最近那么宠爱你,只要你求他,他肯定会答应你的。”
“如今皇上正在早朝中,我也没有办法去求见皇上。”杨楚若为难道。
乔书棋也跟着劝道,“玉秀妹妹,出宫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待下次,我们……”
“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反正我就是想出宫,苏姐姐,我想去看看师父,你就帮我求求皇上嘛,要是皇上在早朝,我们就等皇上下了朝再去求他。”宫玉秀紧张的握住杨楚若的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她有多想念白杨大哥,天知道她做梦都想离开皇宫,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她不想错过。后宫妃子想要出宫,谈何容易,她又不是不知道,等到下次,那机会有多低。
杨楚若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为难道,“玉秀妹妹,不是我不肯,而是真的没有办法,皇只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下午再去的话,晚上根本赶不回来,届时便是违了圣旨。”
乔书棋见宫玉秀越来越急,急忙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柔声道,“玉秀乖,听乔姐姐的话,好好呆在寝宫里,就当乔姐姐求你了。”
“乔姐姐……”
“别让乔姐姐担心你,可好?”乔书棋近乎哀求的看着宫玉秀,眼里有着泪光闪动着。
宫玉秀一怔,她从来都没见过乔姐姐用这种眼神求她,更没看过苏姐姐的脸色这般的坚定着。莫非,她们出宫是有要事要办?可她们出宫能有什么要事?
“算了,你们不带我出去,到时候我自己想办法出去便是。”宫玉秀撇撇嘴,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拔腿狂奔,朝着自己的寝宫奔去。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就不相信,她还出不了这座皇宫。
杨楚若与乔书棋纷纷想喊住她,手僵在半空,又颓然的放下。
喊下她又能怎么样了,带她一起出去吗?别说没有皇上的命令她出不了,就算出得了,她们也不能带她一起出宫。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杨楚若淡淡道,看着两顶鸾轿,踌躇了一下,对着侍卫长道,“我们可以两个人同坐一轿吗?一路上,正好也可以说说话儿。”
侍卫长迟疑了。而正当这个时候,在宫门口等得不耐烦的水凌刚好赶来,听到杨楚若的话,想也不想,直接应允,“自然是可以的,娘娘,请吧。”
“多谢水统领。”杨楚若柔柔一笑,拉着乔书棋的手,坐上轿子。
“起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水凌为首,光明正大的出宫,羡煞了一众的人,尤其是宫里的妃子们。
轿子里的乔书棋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紧绷着身子,甚至都不敢撩开窗子,看向外面的风景。
她做梦都想不到,进了皇宫后,自己有朝一日还可以离开皇宫,而且还是这般正大光明的离开。
“别紧张。”杨楚若提醒着。自己也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拼着性命,安排书棋与叶鸿大哥私奔。她不是早已摒弃一切,只想着报仇的吗?
或许……是因为自她进宫以来,书棋一直把她当做姐妹的吧。又或许,是因为叶鸿大哥的身上,有一种陌名的亲切,且还是杨家的故人吧。
从怀里取出手绢儿,摸着手绢儿上的楚字,杨楚若心里一阵感慨。
五姐……九妹不知道叶大哥是什么人,但能得你手绢相赠,必不是普通关系的吧,这次,九妹也尽力了,能不能让他们安全离开,九妹也不知道,只是真的尽力了……
乔书棋侧身看着杨楚若眼神飘离,怔怔的看着叶鸿送给她的手绢儿,心里莫名的一痛,吐语如珠道,“苏姐姐,如果有机会的话,书棋可否有幸,听你说一说这条手绢儿的故事?”
“手绢儿的故事吗?这个故事,有着太多太多的鲜血,还是不听为好。”杨楚若将手绢贴身藏了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忍不住挑开一条缝隙,看了出去,放眼望去,都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吆喝之声,此起彼伏,杨楚若眉间一喜,“我们出宫了。”
“是啊,我们出宫了。”乔书棋也喜悦了,透过杨楚若撩开的一角,羡慕的看着人来往的人群。要是有朝一日,她也能够这么自由的行走在街道上,那该多好。
乔书棋觉得一阵恍惚。仿佛一切还在梦中,到现在还不敢想像,她会有幸福的那一天。
“呕……”陡然间,乔书棋一阵反胃,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
杨楚若一急,帮她顺了顺背,又倒了杯水给她,狐疑的道,“乔妹妹,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昨天没歇息好,有点儿晕车吧。”乔书棋一阵难受,脑子昏昏沉沉,极想睡觉,又睡不下去,喝了一口水后,总算好了一些。
杨楚若紧绷的心一松,扶着她靠好。乍一看到她反胃,她还以为是……
乔妹妹怎么可能是害喜呢,是她想太多了。
“到福清寺还有一段距离,不如你先睡会,一会我再喊你。”
“不了,我靠一下就好了。”如果她能够安全出去,再好好歇息,现在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杨楚若也不勉强,拿起狐裘,帮她披在身上后,自己则撩开一角车帘,看向楚国热闹的帝都,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行走着,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着,也看着大街上,各种摆卖的东西,嘴角绽放一缕笑意。
其实小老百姓生活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仇恨……
可惜……这些生活都不属于她的。
杨楚若眼神一黯,正想放下车帘的时候,却陡然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这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身斗篷将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包住,只露出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神,他的身材修长,却瘦得极是可怜,甚至让人怀疑他只是一副骨架,此时的他,木然的坐在巷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亘古长存。
杨楚若身子一震,她比任何人敏感看到这抹人影,几乎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白杨,当日在帝都城外,横扫千军万马,救她一命的白杨大哥。
是他……他还在帝都城里……这么冷的天,他穿那么少,会不会着凉?他没有地方去吗?怎么会坐在巷子上?
手上一动,杨楚若唤住水凌,让水凌落轿。思虑一会,杨楚若颓然的止住了。
她是一个不详的人,她还有仇没报,任何跟她走得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白杨大哥那么好的人,她又何必拖他下水呢。
哪怕当一个叫花子,都比跟在她身边好。
杨楚若不舍的看着木然坐在巷子处,活像个叫花子的白杨,心里一阵阵难受。
马车轱辘轱辘,缓缓前进,杨楚若松下帘子,闭目养神,心如乱麻。
殊不知,她刚刚放下帘子,巷子里的白杨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看向她所坐的这辆马车,一双空洞的眸子,有了几分神采,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轱辘轱辘前进,只可惜,帘子盖得密实,白杨根本看不到里面坐着的到底是谁,只能看出,这辆马车里坐的人,非富即贵,还是皇家之人,否则,平常人,哪有可能有那么多侍卫护卫。
白杨身子一动,想跟上车队,等一想到楚若只是一个后宫妃子,又怎能有机会出宫,惆怅的闭上眼睛,如风雕般,继续坐在巷子里,一动不动。不知行了多久,喧嚣热闹的声音渐渐消失,杨楚若赫然睁开眼睛。快到福清寺了吧……红凌安排的人手也快到了吧?不知道叶大哥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会的吧,在他离宫前,便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乔书棋假乎一直都没有睡着,一直在等待着,此时也睁开眼睛,紧张的撩开一角车帘,却见此时已经步入竹林之中,四处一片安静。
竹林……是了,就是这里了。
乔书棋手心沁汗,眼神紧张,杨楚若握住沁汗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只是莫名的,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自从进了竹林后,那股不详之气,便越来越浓。
“嘶……”忽然,为首的几匹马突然嘶鸣起来,所有侍卫皆是提起一颗紧绷的心。
水凌端坐骏马之上,一双凛冽的眸子扫向四方,手上一摆,示意所有人戒备起来,此地有埋伏,自己则闭上眼睛,感应着周围的风向,蓦地,猛然张开一双冰寒的眼睛,高声道,“小心。”
此话一出,密密麻麻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咻的一声声,破空射来,每一支箭的力道足以让侍卫们透胸而过。
这埋伏突然打开,打得侍卫们措不及防,转眼前,便有七八个侍卫倒了下去。
“保护娘娘,保护娘娘。”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少的侍卫都拿起盾牌,排排列开,围成一个圆形,保护马车里的苏沁与乔书棋,也顺带保护了他们自己,看得出来,这批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临危不乱。
马车里的乔书棋脸色惨白,听着外面破空的声音,也能想像得出来,来人武功有多高。苏姐姐到底是从哪儿请的人?怕是比起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叶大哥呢,叶大哥在哪儿?难道因为他们,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侍卫吗?
一间雅致的屋子里,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冷冷听着底下人的禀告,俊美的脸上,折射出森森冷意,冷意仿佛从地狱里溢出来一般,冻得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纷纷低着头,就怕主子拿他们开刀。
“主子,修罗门,三十六堂,五十七舵,都被楚宇晨的人给挑了,所挑之处,一个活口不留,而且他们手段毒辣,杀人不留活口,四处搜索修罗门分舵,怕是修罗门很多分舵都会被他找出,一一挑掉。”
咝……三十六堂,五十七舵……这么多?不管哪一堂,哪一舵,只要出世,都可以雄居一方的,就这么被灭了……而且一个活口都不留……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修罗门,那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团,里面的人,无论哪一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就这么被挑了……
阿若等人几乎不敢置信。
楚宇晨处事果断狠辣,他们一直都知道,能够挑掉修罗门的分舵,他们也相信,可是在短短数日,连挑这么多分舵……这……他们怎么都无法相信的,而且那些分舵,连求救的信号,尚且都来不及发。
修罗门的据点那么隐秘,他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阿若等人几乎不敢看向自家主子,因为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意,已经快冻将他冻成冰雕了。
“除了修罗门,云天坊在楚国的各大重点商铺,特别是联络消息的据点,都被封了,想来,楚皇已经开始怀疑云天坊,也在着手调查了。”
咝……
云天坊……也泄漏了吗?不应该啊,云天坊的做的生意,都是正经的生意,素来也不掺与任何事情的啊……
“除了云天坊,情报局也被挑断二十七处,不少地方失去联络了。”
咝……
阿若等人面色大变,大气不敢喘一下。
情……情报局都被人给挑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警告与挑衅,甚至被人狠狠的压了一头。
“砰……”上首的人,咔嚓一声,将杯子捏碎,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众人纷纷低头。
“传令下去,修罗门暂时息隐一段时间,门下之人,不可私自出去。”
“是。”
“主子,要属下看,咱们没有必要隐忍,直接带着凤凰军杀到楚国,把那楚国皇帝直接给宰了不就可以了,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属下实难咽下这口气。”一个堂主气哼哼的道,满脸都是不甘的怒气,恨不得直接将楚宇晨给捏碎。
那么多堂舵的人死在他手上,鲜血都可以汇聚成河了吧。
可是他话才刚说出一句,脸上便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竟让他连连倒退十数步后,砸在粗醉的木柱上,撞得木柱颤抖几下,差点坍塌下来,堂主的身子才稳了下来,半天爬不起身,牙齿和着血水,掉落几颗。
森冷的声音阴阴的响起,“蠢货,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区区一个楚国算什么。”
阿若吞了吞口水,后怕的退后一步,低垂着头,替堂主捏了一把冷汗。还好,还好主子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堂主虽然伤得极重,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挣扎着跪好,因为掉落几颗牙齿,讲话有些漏风道,“属下该死,属下知错。”
“近来暂停一切活动,都给我安静的呆着。”
“是……”屋里不少属下心里不甘,纷纷咽不下这口气,却不敢违血。他们更知道,主子下的命令,从来都没有他们置疑权力。
风凌眼神冰冷,看着楚国方向,冷笑一声,“楚宇晨,我风凌可不是随便让人捏的软柿子,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挑了我那么多据点,不还给你一些,岂不太对不起你了。”
下人们身子一震,嘴角露出一缕满意的微笑。
他们就知道,主子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主子,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跪在地上禀告情报的陈庆,有些为难,踌躇道。
“说。”风凌重新拿起下人为他斟的酒,慵懒的饮着。
“苏沁带着乔美人前往福清寺谢佛了。”
众人狐疑的看向他。谢佛一件小事,需要禀告主子吗?
陈庆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苏沁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兵符,而且……而且她这次去福清寺,其主要目地,是想帮乔书棋与叶鸿私奔,离开楚国,还有红凌,红凌调动您的红旗军,相助他们二人。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叶鸿的身世。”
咝……
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她没有拿到兵符就算了,居然还敢帮乔书棋与叶鸿私奔,她想找死吗?还有红凌,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还敢调动主子的人手,前去帮叶鸿跟乔书棋?
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的吗?难道她不知道如果楚宇晨知道的话,会怀疑到他们头上的吗?
完了,这次苏沁跟红凌都完了。
主子对她们办事不利,本来就心存不满,这次居然还敢如此大胆。
偷偷抬头,果然看到自家主子眼里聚拢着一股冰冷的漩涡,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安排人手,把楚宇晨派来的暗卫全部杀了,还有乔书棋跟叶鸿,若是让我看到他们两个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们都不用来见我了。”风凌淡淡的说着,杀气却凛凛而出。
“主子,那叶鸿的身世……”
“不必查了,直接杀了。”
“是。”众人身子一震,立即前去安排。
风凌拿着酒杯的手,咔嚓一场,再次捏碎,寒气凛凛而出,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苏沁……我看你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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