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的话一说完,立即有人开始着手布置起来,杨楚若膛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场闹剧,不过片刻功夫,原本一栋古朴典雅的宅院,瞬间喜气洋洋,大红的喜字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大红的灯笼将府院照得如同白昼,就连喜服喜帕喜烛等等成亲需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哪里是马上准备的,这分明就是早已准备好,又或者说,这般熟练的动作,只怕这突发情况在沈初灵的身上经常发生的吧。
莫不是,她经常找人临时跟她成亲?
可她不是没嫁吗?
骆风等人也傻眼了。
还真的办亲事啊?娘娘可是女人,如何娶她?
骆风等人纷纷将视线转向杨楚若,只待她一吩咐,他们便动手,这个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结的。
“新郎新娘请换上喜服。”一边,几个丫环恭敬的呈着凤冠霞帔,以及新郎喜服在杨楚若面前。
沈初灵倒是很豪爽的接过新娘装,嘿嘿一笑,一甩辫子,留下清脆的一句,“我进去里面换,你们也快点儿啊。”
杨楚若怔怔的看着喜服,苦笑一声,“沈大将军,这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了?我们小姐千挑万选,选了多少人都没有中意的,就只中意你,这证明你们有缘啊。你可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娶我家小姐,可我家小姐谁都看不上的,你能娶她,那也是你的福气。”沈志聪身边的副将笑道,对于杨楚若,虽然她文弱了点,也没有什么武功,更别提上战场了,但是人品看着还不错,勉强也算过关了。
“苏兄弟,是不是我那女儿哪里不合你的意了?”沈志聪见杨楚若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不禁问道。莫不成,真的不想娶他的女儿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只是这一切都太快了,在下……在下才第一次见到令千金……这……”
沈志聪恍然大悟,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原来是太突然啦,哈哈……无防无防,我这女儿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了些,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为人也是豪气冲天,只要你们相处了,一定能够合得来的,慢慢适应,日久生情,哈哈……”
“哎呀,爹,你啰嗦什么呢,都已经快子时了,再不赶紧都过了吉日了,哪有人是半夜子时拜堂的啊,你们赶紧让新郎换衣服。”隔壁屋里,沈初灵一边换着喜服,一边不耐烦的道,仿佛说这些话,都是自然娴熟的,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对对对,赶紧拜堂,过了子时就是不好了。”沈志聪笑道,随即便有几个侍女们推推搡搡的,强行给杨楚若脱下衣裳,穿上喜服。
杨楚若哪里肯让她们脱衣,要是真的脱了的话,那她女儿身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情急之下,杨楚若主动拿喜新郎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随手束起腰带,一个喜气洋洋,玉树临风,俊美无双的公子哥儿,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沈志聪看了,笑意更浓,“哈哈哈……我就说苏兄弟很配灵儿嘛,你们看,苏兄弟也迫不及待的想拜堂了,快,去把军营里没有值夜的将士们都请过来。”
“是,大将军。”
魅离正想上前阻止,毕竟杨楚若的身份是楚国的皇后娘娘,怎么能做这么荒唐的事,可是接触到杨楚若警告的眼神后,魅离只能隐忍下来,听从杨楚若的命令。
骆风与青儿也弄不懂杨楚若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娶沈大将军的女儿吗?
虽然不大懂,但她们都知道,若是此时闹翻,或者身份泄露,那他们便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素来威风凛凛的沈大将军,竟然会让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做为女婿,更没想到,他的女儿,如此……如此不害燥。
眨眼间,新郎与新娘都换好了衣裳,满堂的宾客齐聚一堂了,沈大将军坐在主位,整个城主府里喜乐四起,激昂喧嚣。
不少将士们纷纷好奇的看着文弱的杨楚若,有些想不明白,以前大小姐不是一心想要嫁给一个文武双全,骁勇善战的俊美少年吗?
看眼前这个苏公子,那般娇弱的模样,她会武功吗?最多只能是一个书生吧,大小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不过这个新姑爷长得倒是真的好看,眉清目秀,肌肤白皙,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雅韵,棱角分明的五官,根本无处可挑,仿佛她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圣品,只需一眼,便会让人忍不住自卑起来。
杨楚若恍惚的看着手中紧握的喜结,那喜结的另一边牵着的是一个她只见过的一面的陌生女人,这也是一场可笑的婚礼,可她不得不继续下去。
“一拜天地……”
杨楚若本能的不想拜,可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天凤国的众将士们在盯着她,杨楚若也只能拜了下去。
如今三万将士被困,也许跟她成亲了后,可以利用姑爷的身份,找到破城之法。
如此一想,杨楚若便看透了,拜了下去,反正跟成亲的人,是一个女子,而不是男子,也不算对不起宇晨,只是委屈了这个沈初灵。
“二拜高堂。”
不等杨楚若拜,沈初灵已经迫不及待的拜了下去,杨楚若只能轻轻一拜,惹得沈大将军一阵欣慰的大笑,他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夫妻交拜。”
杨楚若身子被人一扯,直接弯了下腰,与沈初灵对拜下去,耳边,隐约可以听到沈初灵的话,“一个大男人,不就是拜个堂嘛,你磨磨叽叽的做什么。”
杨楚若苦笑一声。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子,她险些要误以为,新娘是她,新郎才是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就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这么心急如焚的想要成亲的。
“送入洞房。”
青儿等人傻傻的看着杨楚若被推去了洞房,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这洞房要如何度过。
不待她们跟过去,便被齐齐围了起来,一个两个的敬着他们喝酒,态度热情似火。
骆风与青儿想跟上去也挤不出去,魅离陡然拔地而起,才不管别怎么想的,直跟杨楚若而去。
在场不少人纷纷看着魅离,骆风赶紧解释道,“魅离从小保护公子,从未离开过公子半步,离开的时候,家主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好好保护公子,所以他才会……实在失礼,失礼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难得有这么一个忠心的手下,无妨无妨,不过魅离兄弟也不用担心,这里是青城城主府,谁敢来这里捣乱,我赵老三,第一个不放过他,来来来,干了这杯。”
骆风一饮而下,可到嘴里,却不是酒,而是水,还是茶水。
骆风不禁举着酒杯,蹙眉道,“这……是茶?”
“当然是茶啦,不然骆兄弟还以为是酒吗?哈哈哈,我们倒是想喝酒来着,可是现今还有仗要打,如何能够喝酒,怎么着,也得等到把楚国那群龟孙子给赶出去,再痛痛快快的喝啊。”
骆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不如腹谤。
远去的杨楚若,隐约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心里不由对沈志聪多留了几个心眼。
嫁女儿,不喝酒,也不是喝水,而是喝茶……
看来沈大将军治军还是森严的,否则早就一高兴喝了酒。
他让人喝茶,而不是喝水,是因为喝茶可以提神,随时警惕敌军打过来吗?
眼看着已经将新娘子送到洞房,按说杨楚若是想过去跟他们喝上几杯的,可沈大将军下令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必喝了,将来有的是机会一起喝,今夜先陪新娘子。
杨楚若只能尴尬的站在喜房里,看着布置喜庆的大红喜字,还有噼啪燃烧的喜烛,以及坐在喜床上,盖着鸳鸯盖头的沈初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拿着喜秤,也踌躇着要不要揭开。
如果揭开的话,按天凤国的习俗,她便是真正嫁给自己了,将来名声也不好听,若是不揭……难道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过一晚?
“啪……”杨楚若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揭开的时候,红盖头已经被沈初灵一把掀开了,露出一张娇俏清秀的爽朗美貌。
沈初灵掀开红盖头后,拖摆着大红的喜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壶里的茶水,咕隆咕隆没有形像的喝了起来,末了,还打了一个饱嗝,喃喃道,“半天没喝水,渴死我了。”
杨楚若嘴角上扬,刚刚的尴尬忽然少了几分,看着沈初灵娇俏的模样,多了几分好感。
她的眼里很清澈,清澈得没有一丝心机。
如果没有经历过宫玉秀的事,也许她会很喜欢她的吧。
以前的宫玉秀何尝不是这样,所以……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都站了半天了,腿不酸吗?”沈初灵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朝着杨楚若努努嘴,示意她坐下。“你看我做什么?你说你们书生,就是规距多,活着开心就好了嘛,哪来那么多规距,不就是揭个红盖头,还要墨迹半天的,有什么好墨迹的。”沈初灵嘟囔道。
杨楚若看了一眼后,举止优雅的坐下,随即亲自帮沈初灵倒了一杯茶水,又体贴的帮她把刚刚弄湿的桌子擦净。
沈初灵双手托着下巴,爱恋的看着杨楚若那双俊美无双的出尘美貌,看得整个人都痴了,就差哈喇子没有流下来。
杨楚若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脸蛋,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让沈初灵对她的喜欢又加了一层,“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初灵使劲的点点头,痴痴的道,“有,你太帅了,帅得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你的声音……就是瑶池仙曲一样,太好听了。”
杨楚若噗嗤一笑,“瑶池仙曲?你听过瑶池仙曲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声音比瑶池仙曲还要好听?”
“你的声音听得我的骨子都要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苏楚,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难道都没有人喜欢你吗?是不是因为你不会武功?要不,从明天开始,我教你武功如何?”沈初灵登时来了精神。
“算了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早已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间,无论怎么练,都不可能好到哪儿去的,倒不如,把精力花在其它地方。”
“那你要把精力花在哪儿呢?考状元吗?其实当个状元夫人,也挺不错的,军营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我还真有些不大习惯,不过,我还是喜欢你。”
“哦……那沈小姐是喜欢我什么呢?”
“你长得好看,人又温柔,最重要的是,你敢骂皇帝,你还敢维持正义。”
杨楚若眼里的笑意缓缓沉了下来,取而代之是的惆怅。
“你怎么了?不开心啊?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沈初灵见她脸色不大好,不由小心的问道。
“没有,不过我很好奇,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在军营里?”
“我母亲早亡,爹爹长年在外,不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帝都,于是就把我带在身边,所以我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的,你呢,你是在帝都长大的吗?”
“算是吧。”
“你在帝都长大,那你一定知道杨家的事,你有没有见过他们,你跟我说说呗,我特别喜欢他们的故事。”
“这个……杨家灭亡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哪里能见到他们,又哪里能清楚他们的事情,一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杨家是个禁忌话题,若是可以的话,以后莫要再提了,若是传到……传到皇上耳里,怕是对你们都不好。”
“怎么?你也怕皇上吗?我才不怕他,不就是昏庸残暴嘛,他敢做,还不许我们说了吗?为了除去楚国三万士兵,不惜让毛城上万百姓陪葬,那些百姓,难道不是他的子民吗?我们行军打仗,为的还不是保家卫国,可是我们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困死在毛城,却无能为力。”沈初灵早已没了兴趣,想到他们拼死守护的皇帝,不由觉得不值。
杨楚若闻言,紧紧盯着沈初灵,小心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把毛城团团围了起来?想要打胜仗,不是有很多办法吗?”
“那可不是,我爹当时想出这招的时候,前提是要百姓都疏散出去的,可是才疏散到一半的时候,皇上忽然下令,若是把毛城的粮食百姓都给疏散的话,楚国的将士们根本不会相信,所以禁止我爹把几近上万的百姓也一起围困了。”沈初灵想着想着,忽然伤心了起来,“楚国的少将军,就是那个叫小三的,确实厉害,我爹布下几大阵法,都被他给破了,可是,毛城我爹费很大的心血,即便没有那些百姓,他们也肯定会入套的。”
“那你爹现在的意思呢?是要让那些百姓陪葬了吗?”
“那不然能怎么办?皇上都已经下令了,谁敢违抗。”
“你想不想救那些百姓。”
“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我一个文人,哪里懂得行军打仗,不过我觉得,楚国的士兵饿那么久,肯定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了,不如敞开城门,与他们大打一场。你看,青城是以外四城,都是咱们天凤国的,黄城以外,也全部都是我们天凤国的,他们不过三万人,难道咱们泱泱天凤国,还打不过区区楚国三万将士吗?”杨楚若眼神深邃,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初灵恹恹的,无精打彩,“你说的那些,我们怎么没有想过,只不过命令是皇上亲自下的,要是违抗了,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爹了,这些年来,皇上对我爹一直都不信任,他处处提防着我爹,若不是我爹小心翼翼,只怕早就丢了性命了。”
“你爹乃是天凤国的大将军,赫赫有名,战功无数,皇上怎么会对你爹处处提防呢?”杨楚若佯装错愕。
沈初灵扫一眼杨楚若,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以后再告诉你吧。不过,你想的那个办法,根本不可行的,就算皇上不追究,黄城的将士……”
沈初灵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闭了嘴,明显对杨楚若还有几分戒备,不愿多说。
杨楚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再多问,只是面带难过的替那些百姓伤感,情不自禁道了一句,“如果皇上一直这么坚持己见,残害忠良,无论我们如何镇守天凤国,早晚有一天,也会败亡的。”
杨楚若说罢,忽然故意意识到什么,悄然闭了嘴,讪讪的看着沈初灵。
沈初灵莞尔一笑,“苏大哥不用看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杨楚若淡淡一笑,心里却把沈大将军以及沈初灵的想法过滤一遍。
沈大将军忠军爱国,坦护百姓,虽然对皇上不满,但他从未想过叛国,似沈大将军这样的人,若是想让他反投楚国,怕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
如果他想要反投别国的话,早在杨家败亡的时候,就潜逃出国了。
可是他没有,他明知道轩辕锦泽处处压制他,想要将他处死,他依然一如既往的过护着天凤国。
至于沈初灵。
她从骨子里对轩辕锦泽不满,若是劝说得宜的话,也许她会反投楚国。只是有沈大将军在,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叛国的,除非沈大将军被轩辕锦泽害死。
可是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的地方,轩辕锦泽也不是愚蠢的人,他知道沈大将军的能力,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要了他的性命,就算要,也是天凤国得胜的时候。
所以想来想去,他们都不可能反出天凤国,她只潜伏在这里,伺机寻找机会解救楚国的三万将军,以及慕容城。
“天色不早了,苏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沈初灵扯着裙摆,难得忸怩道。
杨楚若脸色蓦地难看起来,绞尽脑汁寻找理由,“沈姑娘……我睡前个习惯,那便是先看书,再入睡,否则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不如你先睡,我晚些时候再歇息。”“这么麻烦啊,睡觉就睡觉,还看什么书?算了算了,你想看就看吧,我先去睡了,困死了,你一会自己爬上来。”
“好。”杨楚若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见沈初灵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噜声缓缓传出,连衣裳都没解开,杨楚若不由轻笑出声,转而看向门外候着的黑影。
杨楚若一手拿着书籍,一手对着门外的黑影挥了挥手,示意魅离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前去探听搜寻黄城留守多少人,派去支援慕容城有多少人,粮草从哪里押送。
黑影一闪,不过眨眼功夫,已然不在外面。
杨楚若这才缓缓打开书籍,准备看起来,冷不防的,身子被人往床上一带,一个重量压了下来,清脆的声音,自上面传来。
“苏大哥,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看书,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又说我欺负你了?”
杨楚若抬头,却是沈初灵正压着她,摇头晃脑的突然蹦出一句。
杨楚若被她压得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尤其是胳膊,咔嚓一声,几乎还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杨楚若疼得眉头直蹙。
“呀,你的眉头怎么都皱起来了?是不是我碰伤你了?我看看。”沈初灵一把拉起杨楚若受伤的手。
“咔嚓”一声,比刚刚还响的骨头断裂声,杨楚若差点没把眼泪给疼出来。
这丫阔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疼死她了……
杨楚若几乎都要怀疑,这只手已经报废了。
沈初灵无措了,惶恐的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那么娇弱啊,她不过才轻轻一碰而已,怎么就骨头都给断了?
这……这也太……太脆弱了吧……
“你没事吧,我帮你看看……”
“别……别再碰我了,我自己来……”
“你的手都肿了,我去给军医给你看看吧。”
“沈姑娘,等一下,今天是我们洞房花烛的日子,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军医,传出去也不大好,不知道的人,还要说七说八了。”
沈初灵使劲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以前那些臭男人是我打出去的没错,可是我这次绝对不是故意要弄伤你的,要找了大夫,我爹他们肯定又该说我野蛮了,只不过,你……你这手真的没事吗?”
“没事。”杨楚若咬紧牙关,咔嚓一声,把自己的手接上来,疼得满头大汗,随即,扯过衣带,一边用嘴巴咬住衣带,一手熟练的包扎着,不过一会便已经包扎完毕。
沈初灵狐疑的看着她熟悉的动作,这种熟练的动作,连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她,都做不到的。
仿佛看出沈初灵的疑惑,杨楚若解释道,“我身子从小就弱,经常手脚脱臼,又怕父母担心,所以从小就自己给自己包扎,习惯了,倒是让沈小姐见笑了。”以前在兰陵台,都是她自己给自己包扎,又有谁可以给她治伤,她早习惯了。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啊,难怪我都没有用力,你的手就脱臼了,你没事吧,还疼不疼?”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过一会就好了。”杨楚若苦笑,她那还叫没用力,那怎么样才叫用力?
“那我们继续洞房吧。”沈初灵嘿嘿一笑,伸手就想脱去杨楚若的衣服。
杨楚若赶紧伸手阻拦,“沈姑娘等等,你知道什么叫洞房吗?”
“知道啊,不就是脱了衣服一起睡觉嘛。”
“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不就是脱了衣服一起睡觉就好了吗?”
“这样,你先看看这本书,这书里有介绍怎么洞房的,我手疼,我先歇息一下可以吗?”杨楚若从床头扯过一本春宫图,丢给沈初灵,自己则往里面躺去。
她几乎怀疑,沈初灵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洞房,甚至对于男女之别,也没有多少顾忌,或者这跟从期在军营里长大有关吧。
果然,沈初灵看了春宫图后,面红耳赤的,啪的一下,把春宫图撕碎,片片扬起,怒视杨楚若。
杨楚若被她看得发慌。
吵着要成亲的人是她,闹着要洞房的人也是她,她自己从头到尾有说过一句要吗?
见她脸色不善,杨楚若索性起身,准备夺门而出,沈初灵拦住她的脚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男的都在上面?”
杨楚若欲哭无泪,指了指受伤的胳膊,“我觉得,我的手越来越疼了,还是有必要找一下大夫的。”说罢,夺门而出。
沈初灵一把上前,拽住她的另一只手,情急之下,用多了力,又是一声骨头破碎的声音。
“啊……”杨楚若惨叫一声,瞬间将外面的人团团吸引了过来。
骆风第一个冲进来,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众天凤国的将士们以及沈大将军。
一进来后,众人便看到杨楚若左手打着绷带,右手折断,脸色痛苦,衣裳凌乱。
反观沈初灵发丝凌乱,衣裳不整,面带愧疚。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青儿扶起杨楚若的身子,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胳膊,疼得杨楚若差点昏厥过去。
“手疼……”杨楚若在自己的右手上使了一眼。
骆风怒了,指着沈追灵愤慨道,“我家公子怎么招你了,你为什么把我家公子打成这样?”
沈初灵无辜的看着骆风,她……她没有打她啊……要是她动手打她,她还能活着不成?
沈志聪扫了一眼双手被打断的杨楚若,脸色阴沉的看着沈初灵,怒道,“你为什么打她?被你打残的人还不少吗?”
一众的将士们,即便有心帮着沈初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这些年来,给她介绍了多少人,哪个不是被她打残打废的。
那些人好歹每个人都有一些武功,可这个苏公子,一看就是文弱书生,怎么禁得住她的拳头呢。
“灵儿啊,不是三叔说你,你好歹跟她拜了堂,成了亲,她就是你的夫君了,你怎么能动手打自己的夫君呢?”
“就是啊,就算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可以了,动手打人是万万不可的啊,万一把人打死了,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呀。”
“苏公子,我先扶你去找大夫吧,灵儿动作粗鲁了点,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对对对,我这里还有上等的伤药,我全部都送给你,你别跟这丫头一般计较了,她力大无穷,在我们军营里,是出了名的,我保证,她绝对不是有心打你的。”
沈初灵有苦难言,恨恨的跺了跺脚,阻止他们指责的话,“我没有打她,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她,谁知道她细皮嫩肉的,稍微一碰,手就断了。”
“那你没事,你碰她做什么?”
“是她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洞房,我说不知道,她就拿春宫图给我看,那春宫图都是男的在上面,我就想问她,为什么不是女的在上面,然后我就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谁知道她的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手给弄断了,还踩到她的衣角,害得她摔了一跤。”
听到沈初灵这句话,刚刚还热热闹闹,沸沸扬扬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初灵。
不少人使劲憋着笑容,就怕自己笑出来,还有不少人看怪物般看着沈初灵。
沈大将军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直觉面子挂不住,偏偏自家女儿还一脸懵懂,根本不懂那些男欢女爱是禁忌话题。
杨楚若头顶滑下三根黑线,别过头,不想去看众人五花八门的表情。
骆风与青儿也没有想到,这个沈大小姐单纯到这种程度。、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真没碰她,她自己说的,她从小身子虚弱,经常手脚脱臼的,不信你们问她。”沈初灵还以为众人都以为是她打的她,急忙再次解释,心中有着无限的委屈。
杨楚若忍着痛,尴尬的道,“实在抱歉,我们……小夫妻闹着玩儿的,没想到,惊动大家了,沈姑娘不是故意打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赵老三比较有眼色,听到杨楚若这么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们小夫妻新婚之夜,你浓我浓的闹着玩儿的,我就说嘛,我这大侄女儿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打你。那啥……今天是他们洞房花烛的好日子,咱们就散了吧,走吧走吧。”
有赵老三这句话,纵然还有不少人想看热闹,也是纷纷都散了,只是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杨楚若与沈初灵。
众人将士走了,留下的只有沈大将军,以及骆风,青儿,魅离也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直站在后面保护着杨楚若。
大夫过来给杨楚若重新接过骨头,吩咐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不过最近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再拉伤了,否则,这双手很有可能就会废掉了,我开几贴药给你喝下,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大夫。”
“姑爷客气了,大将军,属于告退。”大夫一走,洞房里气氛瞬间有些诡异的安静。沈大将军将沈初灵使开,让她亲自熬药给杨楚若赔礼道歉,这才抱歉道,“苏楚啊,都怪我,我忘记跟你说了,灵儿力大无穷,军营里不少彪形大汉力气都不如她,所以……”
“无防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杨楚若羞愧道,“倒是……让大将军失了面子了。”
“灵儿从小在军营长大,那些人,都是从小看着灵儿长大的,他们都能理解的,也不会说什么的。苏楚啊,既然你娶了灵儿,以后还希望你对她多多包容,她从小就没有娘亲,我又忙于打仗,陪她的时间太少了,以至于她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懂。”沈大将军惆怅的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因为担心皇上会对他的女儿不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女儿带在身上的。
如今女儿找到自己归宿,也是时候该离开军营了。
“我明白。”
“我知道,这次成亲太过于紧急,你对灵儿什么都不了解,不过没有关系,慢慢相处,我相信,你们可以合得来的,我也相信,你是一个有担当的孩子。”
沈大将军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骆风等人,面露为难。
杨楚若会意,让骆风等人全部都出去,又命他们把门都给合上。
“大将军,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实不相瞒,我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大将军,您说的是什么话,不管您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一声就可以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杨楚若直觉沈大将军想说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如此。
“我本来早就是该死的人了,可是为了女儿,一直放心不下,我想求你,带着我的女儿远离战场,远离天凤国。”沈大将军说得一本正经,只是眼神隐隐有些痛楚。
“什么?”带着沈初灵离开?
“实不相瞒,皇上早就容不下我了,多年前,便在御赐的酒中下了慢性毒药,这些年来,我一直压制着,但是,最多只怕压制不到一年了,除非跟皇上讨要解药,可是皇上的条件是,让我杀了杨家的七少爷,九小姐,以及跟杨家有那么一丝关系的太师府,我实在做不到。”
杨楚若静静听他说着,也不插嘴,她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的。
“上天庇佑,杨家还留着两条血脉,我与杨家主一见如故,虽然很少联系,但感情都系在心里,旧友已死,我如何可能去毒害他的一双儿女。太师府虽然置之事外,多年来,从不参与国事,但太师一族,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我又如何能够毒害他们。”
“太师府?为什么皇上要你对付太师府?太师府跟杨家有什么关系吗?”杨楚若问。
“你年纪还小,怕是不知道啊,太师的孙女儿与杨家四少本是两情相悦的一对,正待谈婚论嫁的时候,杨家遭了难,太师眼光独到,知道皇上会把关于杨家一切有关的人都除去,所以杨家出事,太师一声不吭,从不替杨家出头,甚至手刃了自己的亲孙女儿,这才保住了太师一族,可是皇上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太师乃是皇上的恩师,如果皇上对太师动手的话,全天下的人,都会指责皇上,这才命我除去太师。”
沈大将军摇了摇头,惆怅一叹,隐隐有着惋惜,“自从孙小姐过了后,太师郁结在心,一直卧病在床,太师府也慢慢退出朝政,太师他,心里也苦啊,如今都年过八十了……弥留之迹,如何能让他看到太师府满族惨遭屠杀。”
“所以,沈大将军,不准备跟皇上要解药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他要解药,唯一放尽不下的,便是怕皇上不会放过我唯一的女儿,所以这才急急的想替她找一门亲事。”
“那你怎么会找我?”
“不知道,也许你的身上,跟我那位故友的气质很像吧。”
“恕我多言,皇上既然如此待你,你为何……”
“为何还要替他镇守江山是吗?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苏楚啊,你要明白,只要一日是天凤国的人,那便要担当起保护天凤国百姓的责任,无论皇上怎么样,咱们要保护的,是百姓,而不是皇上,如果天凤国没了,百姓们都会成为亡国奴,无论皇上是否要杀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会为天凤国的百姓出一份力,哪怕死,也会死在战场上。”
“大将军不考虑另选一个英明的皇帝吗?也许换了皇帝,天下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