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文还没来,灵狐便和这些昔日同甘苦共患难的弟兄们话别。平日里,灵狐也随和,又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花销,听说哪个弟兄有什么困难,常常都慷慨解囊。
众人亦深知此次一别,再会也许遥遥无期,倒没顾忌身份的尊贵与卑微,说的都是些体己的话。送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含糊,有特意淘来的宝剑,有精致的玉摆件,珍藏的剑谱,特制的防身暗器……
若在平时,灵狐是断然不会收下这些东西的,但今日他倒全部都收了。其实,他也早就将自己这几年在南栎城所积攒的东西做了安排,但都是交待给灵沐,等他走了以后才转交给他们。
甚至自己买的院子,他都将房契交给灵沐,让他到时给灵犀。灵狐和二十四灵异的感情自然是最深的,每一个人的情况都很了解。
灵犀这几年也没少拿主子的赏银,奈何家里有年迈多病的父母,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要他抚养,每个月的月俸一大半都托人送回家里,想要攒钱买院子这几年是不太可能的。
到了开席时间,萧禹文、林绾烟和萧蔓雪都已经入座,这次他们没有单独坐上位,而是和灵狐、袁弘毅?一桌。
见萧禹文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众人也都没敢动筷子。林绾烟有些疑惑,莫非是还再等什么人吗?
“三哥哥,我饿了!”萧蔓雪撅着嘴说道。午膳时她想到杨承阅没有回来,心情很不好,根本就不怎么吃东西。
“不等你承阅哥哥了?”萧禹文淡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萧蔓雪又惊又喜,一时涨红了脸。
“别瞎想,你承阅哥哥是回来给灵狐送行的。”萧禹文忍不住想逗逗自己这个妹妹。回来的主要理由当然是给灵狐送行,还有不能说的理由,彼此心知肚明就不必说出来了。
“三哥哥……”萧蔓雪委屈地看了萧禹文一眼,可心里终究还是高兴的。
萧禹文和林绾烟都笑了,灵狐和袁弘毅也抿着嘴偷笑起来。
这时一个灵异卫匆匆来报,皇上和静妃娘娘来了。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萧禹文也暗自嘀咕着,今日请安时,父王倒是特意关切地问了灵狐几句,可也没说要来府里用晚膳。
众人纷纷跟着萧禹文出府迎接皇上和静妃娘娘,他们两人倒不甚在意,不等萧禹文来接,便自己往府里走了。一番礼节后,拒绝另设宴桌,直接和萧禹文几个坐在一张桌子上。
“朕多年未出宫赏过花灯,今日难得静妃有此雅兴,也想再与东陵战神之子话话别,便不请自来了。”萧煜笑着说道。
“父王言重了,林臻世子素日与人为善,今日来话别的好友众多。父王能来,世子必定感到万分荣幸的!”萧禹文淡淡地说道。
灵狐是第二次和萧煜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第一次是早上随萧禹文一起去请安,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只是淡笑着低下了头。
“原来我就说跟在文儿身边的这个少年与众不同,如今想来战神之子当是如此气度。”静妃微笑地说道。
“静妃娘娘过奖了!没有玥亲王和瑾王,就没有今日的林臻,此份恩情林臻没齿难忘!”灵狐深情地说道。
“虎父无犬子!如今东陵与我大神越已是姻亲,朕对战神也早有仰慕,望你能重振你父亲当年的雄风!”萧煜看了灵狐一眼,论相貌,他不及祯烈俊美,多了几分刚烈气质,但也算出众的了。只是,那双深邃有神的双眸里,似乎跟自己这个三皇儿一样装了太多东西。
“林臻一定将皇上的教诲铭记于心!”灵狐中气十足地说道。
萧煜和静妃都笑着点了点头。萧禹文心里还记住杨承阅还没到,便唤来灵沐。“你去门口瞧瞧杨副统领来了没有,再不来,待会儿他就得先自罚三杯了!”
灵沐闻言低头行礼领命离开,萧煜笑着看了萧蔓雪一眼,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前几日皇额娘还在说,这六丫头年纪不小了,责怪我总忙于政务,不关心儿女的婚姻大事。静妃你倒是给朕多瞧瞧,该给六丫头寻哪家公子来当驸马啊?”萧煜笑着对静妃说道。
“父王!”萧蔓雪又羞又急,她可是属意承阅哥哥的好不好,乱点鸳鸯谱她是不会从的。
“皇上瞧瞧,六丫头确实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静妃取笑道。
“静妃娘娘……”萧蔓雪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桌还有其他人好吧,就是她平日再大大咧咧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静妃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依臣妾看,杨副统领就挺好,也算是在皇上跟前长大的。小时候是文儿的伴读,又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差,如今更是在禁军里担任要职,品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闻言,萧蔓雪羞红了脸,可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如今皇后还关在冷宫,听说关不了多久还是要放出来。要是在她出来重新主事之前能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以后她就不用怕了。
林绾烟一听,也替萧蔓雪高兴,果然老天有眼,有情人多数是要终成眷属的。
萧禹文脸上依旧淡然,瞧着自己的父王点了点头,就知道这个事怕是就这样决定了,这也算又一件功德圆满的事了。
“静妃既如此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准驸马爷待会儿酒量如何,喝不得的还是不行。”萧煜笑着看了萧蔓雪一眼。
“父王……”萧蔓雪满脸通红,语气里尽是撒娇。
杨承阅是最后到的,自然不知道在此之前皇上已经说过这样的话,只觉得入座以后,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没好多问,先自罚了三杯,后面又分别和萧煜、萧禹文、袁弘毅、灵狐喝了几杯。要说一桌里喝酒最多的就是他了,等宴席完,多少有几分醉意了。
萧煜和静妃是最先离席的,众人将他们送出府,又继续回来敬灵狐酒。灵狐也毫不含糊地喝了,等到散席,也带了几分醉意。
萧禹文倒没有喝多少酒,兴致勃勃地领着林绾烟出府赏灯会去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个兴致在元宵的时候出去玩。
萧蔓雪没好意思跟杨承阅说父王已经默许自己和他在一起了,但是毫不避讳地就挽住杨承阅的手。杨承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可能是酒壮人胆,心里对萧蔓雪也是喜欢,走出瑾王府后便也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灵狐还记得自己约了清浅在瑾王府后门的巷子见面,也就去到那里等。可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见清浅来,便回了瑾王府,去到她的院子里寻。
这大概是瑾王府这么久以来最安静的一夜,府里除了十几个值夜的灵异卫,就再看不到人,连那些丫鬟都去赏灯会了。
清浅房里的灯果然亮着,灵狐敲了敲门,里面却并没有人回应他。
“清浅,你在里面吗?”灵狐低声喊道,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灵狐尝试着推门,却发现是锁上的,他确定清浅一定在里面,只是故意不理他。
“清浅,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有什么话要跟清浅说,灵狐没想好,只是随口说了出来。
“你走,我不舒服,不想听你说。”清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你先开门,我可以不说,就看看你。”灵狐继续说道。
“我不开!你走吧,我要歇息了!”清浅回答得很果断。
“你不开我只有撞门了,反正我明天也走了,瑾王也不会找我赔这扇门。”灵狐淡定地说道。
房间里的清浅犹豫了一会儿,若门真的撞坏了,那可就什么都被大家知道了,她还要脸不要?于是,她磨磨蹭蹭地将门打开。
灵狐只看了清浅一眼,就知道她刚刚一定是在哭,眼眶都还是红的。
“现在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我要歇息了。”清浅说完就将门关了起来。
灵狐一个闪身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你哭什么?我可说了什么?”
“出去!你想害我吗?”清浅作势要去开门,可灵狐用身体将门挡住。
灵狐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浅,这么多年他不是没对女人动过心,但时间长了都能压制下去,对清浅好像就不能,哪怕天天都能见到,还是觉得会想念。
“瑾王给了我两百个人,我不介意多跟他要一个。”灵狐淡笑着说道。
清浅一愣,嗤笑了一声,却是一脸的凄楚。“你是衍王府的世子,不,可能还会直接被封王,我不过一个卑贱的丫鬟。”
灵狐笑了起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清浅垂下头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她是个真性情的人,皇后也曾给她说过亲,虽然也是做妾,但都是名门望族。她没同意,因为看不上眼,反倒愿意继续在宫里当宫女。
灵狐走过去,轻轻地将清浅拥入怀里。清浅自然拼命反抗,但她越挣扎,灵狐便抱得越紧,她也就放弃了。
“放开!你醉了!”如此近的距离,清浅的脸早已红透,她也能闻到灵狐身上的那股酒味。
“不放!我也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灵狐认真地说道,其实他的脸也红了。一个二十四的男子,第一回这样抱一个女子,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