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灵儿喃喃自语着,似乎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些藤蔓和花瓣,确实和母树枝干上生长的月藤同根同源,但是,但是却又并不一样。”
“那么,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顾判伸手轻轻一招,便有一根紫色藤蔓从远处飞来,落入到他的掌心。
哧!
一道寒光闪过,紫藤被从正中央分开,滴滴答答流淌下大量的汁水。
月灵儿死死盯着紫藤的剖面,眼中光芒一闪,当即忍不住惊呼出声道,“是了!母树月藤的汁液,应该像是月光一样的皎洁白色,而不是这种充满了死寂感觉的灰色!”
“对了,还有这些藤蔓内部,出现的这些鲜红斑点,也和母树月藤有所不同!”
顾判微微点了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一眼就点出了黄泉之主和大日真君的力量气息凝聚之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说到此处停顿一下,语气中同样带上了些许的疑惑,“不过我也没有想明白,这两位在此方世界忽然合作,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还有吾妻红衣,为什么会不惜与天地玄黄、日月洪荒中的黄、日正面对抗,也要将金纹战蜂送入此方天地……”
陋狗此时已经完成了对那道身影的封印,恰到好处插话进来道,“老爷,绯红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培育出来的小家伙竟然没有一点儿眼色,连老爷降临此地都有胆不出来迎接。”
跪伏于地的白毛老狼看着铺满地面的黑鳞虫族和金纹战蜂尸体,嘴唇嗫嚅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老老实实以头触地,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它们不是不想出来迎接吾的降临,而是被黄泉之主和大日真君压迫封镇了感知,甚至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存亡边缘,自然无法知道吾的到来。”
顾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手上悄无声息多出一柄看上去无甚出奇的双刃战斧。
咕咚!
白毛老狼喉咙下意识涌动,毛发轰然炸起,身体再次向下伏低,整张脸都埋在了冰冷的泥土之中。
在它的身后,幸存下来的金狼战士更是一声不吭便齐齐瘫软昏迷过去,生命气息肉眼可见得开始缓缓降低。
珞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和陋狗一起,闪电般朝着远处躲开一段距离。
最后只剩下一脸茫然的月灵儿,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仿佛生命被硬生生抽离的难过感觉让她痛不欲生,想要张口呼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最多不到两个呼吸时间,那种恐怖至极的力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刚刚有些出神想着红衣,倒是忘记了斧头对你们的影响。”
他低低叹息一声,双刃战斧骤然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森寒光芒,自荒野之中冉冉升起,闪电般没入到重重迷雾深处。
咔嚓!
仿佛是琉璃盏破裂的清脆声音在地表所有生命耳中悄然响起。
在荒野上方,一双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的灰色眼眸无声无息出现,目光凝聚在那道伸手召回双刃大斧的身影上面,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停滞。
双方无声无息对视着,直到那双遮蔽天空的灰色眼眸变得虚幻,最终缓缓消散于无形之中。
微风轻轻拂过夜空,弥漫虚空的迷雾渐渐散去,低吟哭泣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才再次变得鲜活起来。
而随着第二道斧影寒光冲天而起,没入到天空之上的灰败长河之中,就连占据了地表的紫藤花海都瞬间陷入到混乱之中。
然后被另外一道意志所完全掌控,整个天地都在呼唤着黑山神君之名。
无数虫群的意识波动瞬间被那道一闪即逝的气息所引爆,连带着世界上所有蜂巢都浮出地表,竟然直接陷入了疯狂乱舞的状态之中。
无数拥有灵智的金纹战蜂轰然腾空而起,疯狂赶路飞行到这片荒野之中,环绕着那道持斧而立的身影一圈圈飞舞,就像是最为狂热的信徒,正在朝拜它们唯一的真神。
他闭着眼睛,精神力量与金纹战蜂连于一处,迅速扩大感知范围,刹那间便已经跨过高山,越过平原。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才从这种状态下回过神来,脸上渐渐泛起些许期待的笑容。
“黄泉之主和大日真君联手布置了这么久,难道就在即将收割的时刻撒手不管,要把最后的果实让给我了吗?”
“不管你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大礼吾便先收下了。”
“毕竟吃到嘴里的,才算是真正的食物,而一旦到了吾的口中,就没有消化吸收不了的东西。”
数个念头在心底闪过,顾判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月灵,“听说在你们月树王朝的本域,母树扎根于整大地深处,枝干笼罩了整个大陆?”
“回神君的话,在小女所在界域,母树确实是擎天立地,遮云蔽日。”
他有些出神地抬头仰望着夜空,沉默许久后才颇为怀念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被困在那座坟墓的时候,也曾经自然生长发育到堪比山岳的体型,如今再次回想起来,才发现时光如流水,逝者如斯夫,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不过有了黄泉之主和大日真君联手栽种培育的这颗果实,我很想要看一看,自己将它吃掉后能在现有基础上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至少是在肉身强度与高度体型上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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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蚀投影。
伊甸园与阿伯罕之间的战争早已经停息。
现在两股鸥亚大陆上最强大的势力不得不龟缩在最后仅存的堡垒中,无力应对外界铺天盖地的虫子与花海。
所有敢于抗争的人,不管是进化者还是普通人,都已经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紫藤花海之中。
但诡异的是,剩下的这一小部分人生活的还算不错。
甚至是可以称得上混吃等死的极度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