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出了校门，黎洛洛自作多情的以为姜昱真会来堵她，还想着如果他真敢这么做，她就有理由甩脸子耍脾气，然后名正言顺的不去赴约了。
可直至坐上出租车，姜昱也没出现。
她和司机师傅报了餐厅地址，路程不算近，若从学校坐公交车过去要倒三趟，她累了一天懒得折腾，多花点钱也是愿意的。
路程行驶了三分之二，沉默的司机师傅突然开口。
“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什么？”
坐在后座的黎洛洛通过反光镜看着司机一本正经的脸，觉得这个开场白有点渗人，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人，听到她紧张的声调笑了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后面有辆车总追着我们，追很久了，不会是你男朋友还是什么人跟踪你吧？”
嗯？
黎洛洛诧异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银色SUV，气得捏紧了包，恨不能打开窗户把它当武器扔过去。
她回过身坐正，对司机说：“您不用理会，他是我们隔壁村里的二傻子，就会胡闹。”
“傻子也能开车出来瞎转？他家里不管的？”司机师傅还真让她给说蒙了。
“能的，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傻子。”
“呵呵。”司机师傅笑的挺大声，侧身睨了她一眼说：“你这小姑娘还挺能糊弄人的，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黎洛洛没再接话，扭头看向窗外，一时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快到餐厅的时候，司机师傅告诉黎洛洛后面的车不见了，她也没在意。
等下了车，果看到姜昱早已站在门口等着，他的相貌和身材到哪里都能成为一抹焦点，特别是穿着衬衫的模样，更能吸引到众多女性的青睐目光。
这么多年，黎洛洛已然习惯了他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的气场，美好的事物谁都想要多看两眼，大家都是外貌协会终生会员，又有几个肯关注内里的善恶美丑？比如姜昱这人，了解他恶劣性格的人最多不超过五个指头，不巧她还就是其中之一。
“你挺准时。”姜昱见她走近，忍不住调侃。
黎洛洛眯眼看他：“跟了一路了，还超小道提前过来，你不累噢？”
姜昱扬扬眉毛，不甚在意的回：“碰巧顺路，不累。”
呵呵。
她说不过他，直接选择绕过还不行嘛。
黎洛洛想到做到，绕过姜昱自己径直进了餐厅，门口的服务生非常绅士的把她拦住，询问订餐信息。
姜昱从她身后慢悠悠的晃过来，报了姓名电话，他们才得以顺利通行。
芭蕾舞主题餐厅，黎洛洛在心里给了个第一印象的差评。
双人包间里，服务生给他们每人递了一本餐单。
黎洛洛打开看了看，一通乱点，只点贵的不选对的，看菜品名字好听就来一份，至于用什么做的完全不在乎。
姜昱一页页翻着菜单，对她的任性胡来视若无睹。
等菜的空档，黎洛洛开始玩手机，其实她并非手机控，也总来不做低头族，但今天她就是有种想赌气的劲头，和姜昱堵，更和自己堵。
“洛洛，最近工作怎么样？小朋友好教吗？”
姜昱边说着给她斟了杯茶，服务生介绍是雨前龙井，也不知真假。
黎洛洛很少喝茶，特别是晚上，很容易就会导致失眠，想喝的时候也只选清茶，姜昱深知她的习惯，所以一上来就点了壶清淡的。
“先别摆弄手机了，喝茶。”
姜昱看她不理，把杯子向前推了推，语气很悠闲，不急不恼。
黎洛洛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不好喝，太苦了。”
她把茶杯又放下，继续作妖。
姜昱轻咳了声，没说话。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倒是很快，她茶杯刚放下菜就来了。
黎洛洛侧目看着桌上的一盘盘菜有点傻眼，这……都是她点的？
牛蛙，兔头，山鸡肉，还有一盘黑乎乎油亮亮的不明物体，实在看不懂是什么东西。
估计菜单上就那么几个重口味的菜，还不幸都让她给凑齐了。
玩手机的心情一下就消失殆尽，她叫住要出门的服务员，指着桌上的菜问：“麻烦问一下，深情双人跳是哪个？”
服务员微笑着礼貌回答：“干锅牛蛙。”
“孤独的守望者呢？”
“香辣兔头。”
额......好样的。
她算是明白这家店的套路了，便指着那盘山鸡肉问：“那这个就是凤舞九天了？”
服务员点头，站姿笔直笔直的。
黎洛洛真心有点崩溃，绝望的瞟了眼不明物体。
聪明的服务员马上心领神会，有些得意的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招牌菜，四小天鹅舞，选取了鸭子身上四块不同位置的肉制成，口感鲜香，非常受欢迎。”
黎洛洛扶额，无力的同服务员摆摆头，请他出去。
“稍等一下。”
半天都没出声的姜昱又把服务员叫了回来。
“我记得她刚还点了一道伯利兹大蓝洞，那是什么？”
“哦，那个就是紫甘蓝饼，很好吃的。”
“谢谢，我们知道了。”
服务员开门出去了。
黎洛洛拿起筷子在桌面上空转了一圈，又沮丧的垂下。
她看着对面的姜昱，很不情愿的说：“你要笑就笑吧，别憋着了。”“我笑什么？”姜昱同样看她，表情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
“这些菜啊，名字和实物差的也太多了。”
“嗯，确实有些......”姜昱的眉尾一挑，突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黎洛洛有点慌，以为姜昱被气到暴走。
“没事，出去一趟，你等我会儿。”
说完，姜昱开门走了出去。
黎洛洛张张嘴，复又重新拿起筷子，挑了一块山鸡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不算太挑食的她，偏对于牛蛙兔头之类的菜式实在无力招架，但自己犯作点的菜，就算哭着也要吃一些，要不都对不起那么贵的价钱。
——
姜昱回来时看到她在嚼东西，脸色都沉了。
“你吃什么呢？”
“凤舞九天。”
山鸡肉有点柴，不过味道还能接受，她吃了两块以后还真找到点感觉。
其他的还没勇气试，打算等某人回来拉他一起尝尝。
“别吃了，不喜欢就别勉强。”
姜昱抢过她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又倒了杯茶递过去。
好在他明智的点了茶水，还挺解腻的。
黎洛洛不客气的连喝了两杯，嘴里胃里都舒服多了。
“我不吃难道你吃？这些菜不便宜，不能这么浪费掉。”
“死心眼的小女人。”姜昱咕哝了一句。
黎洛洛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贤惠，会过日子。”
那你还和我离婚。
黎洛洛差点就把这话说了出来，好在反应快及时刹住车，不然今晚脸都得丢尽。
没多久，两三位服务员过来撤菜，除了那道她吃过的凤舞九天，剩下都端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她满头雾水。
姜昱伸指在嘴前“嘘”了声，“耐心等会儿，别急。”
黎洛洛没再发问。
俩人静静等待了会儿，包间门再次打开，一道道卖相不错的素雅菜式重摆上桌。
最后还上来一瓶气泡酒，用冰桶镇着，弥漫出丝丝缕缕的清甜酒香。
姜昱解释：“我和他们商量过了，之前那些菜给了折扣，而且店家承诺自行处理保证不会浪费，至于现在这些都是店长重新推荐的，好容易来一次不要影响心情，我们继续？”
“律师嘴皮子就是好。”
黎洛洛嘲讽了一句，重新拿起筷子，再较劲下去就没意思了，何况她现在肚子很饿，确实想踏踏实实吃些顺口的饭菜。
姜昱是了解她的，几道菜几乎都合口味，配上气泡酒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离婚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平同处的吃顿饭。
其实离婚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相处都不甚愉快，有阵子姜昱变得忽冷忽热的，前一秒还拥抱她在撒哈拉大沙漠享受阳光，下一秒就将她一人抛到了北极尽头感受冰雪世界。
她以为他们两人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就又这样平和的坐到一起，可究竟是福是祸，她已经无心去思考。
黎洛洛连喝了两杯酒，略感微醺。
姜昱及时制止她想要倒第三杯的动作，语气不容置辩，“别喝了，再喝你会醉。”
“谁说的？我酒量好的很。”
黎洛洛执拗的去抢酒瓶，奈何力气太小，只好坏心眼的去掰他的手指。
姜昱勾唇，反手将她攥住。
“点酒不是让你过瘾的，适当喝点就可以了。”
“请吃饭还那么多规矩，你先放开我。”
黎洛洛想把手拽出来，可越挣扎对方攥的越紧。
她有点急了，口气不善的命令，“姜昱你松手。”
“不想松开。”
“你！”
黎洛洛语塞，姜昱莫名露出的炙热眼神令她心惊肉跳，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感。
这种愤怒逐渐占据上风，她冷笑出声，睥睨的看着姜昱说：“可你不是早就放开了吗？这会儿又不想了？你当我是货架上的商品吗，任君随意选择自由退换。”
这几句话她说的音量不大，却是字正腔圆。
姜昱看了她数秒，手指慢慢打开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