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和两个丫鬟到清谨苑时,菱衣一个人正在院子里扫地,听到脚步声,小丫头抬头看了去,莫名的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扫帚,向笙歌这边走了过去。
“大小姐您回来了。”一张小脸堆满了笑容和惊讶,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又低下了头,恭敬的行了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
笙歌抬了抬手,道:“起来吧。”而后看了看周围,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打扫吗?”
她记得之前还有别的丫鬟过来打扫的,如今怎么成了菱衣一个人在此。
菱衣依旧低着头,声音低道:“回大小姐,其他姐姐有别的事要忙,奴婢就一个人过来打扫了。”
笙歌听了,神情微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院子,既而说道:“这院子多亏了你平日的打扫,才这般干净,辛苦你了。”
当初不放心让这丫头照看两颗红梅,没想到后来顾以澂为了她将两颗红梅移栽到了顾家,既然红梅不在了,那么她当初吩咐菱衣做的事也就不存在,只是没想到菱衣不仅没有辜负她的嘱咐,还将她的院子一并给打扫了,一时间笙歌心里甚为欣慰。
在菱衣看来,主子吩咐奴婢做的事,本就是天经地义,听到大小姐说这般谢意的话,菱衣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便往后退了一步,躬身低道:“大小姐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存在辛苦一说。”
府里的人念着她年轻小,不仅没有对她照顾点,还喜欢使唤她做这做那的。大小姐嫁到了顾家,清瑾院便成了空院子,刚开始还有人过来打扫,久而久之,大家都懒得过来了,这打扫的活就落到了菱衣的头上。
要不是今日笙歌心中牵念不放心,想要过来看看,只怕还不知道这些事。
在外面站久了,拾锦担心她身子会受不住,便出声道:“大小姐,要不我们先进屋说吧。”
笙歌看了一眼穿得并不多的菱衣,点头道:“也好,先进屋再说。”
见大小姐迈步往屋里去,菱衣却没有要动的意思,笙歌停下问道:“怎么,你不见去?”
菱衣用眼指了指一旁的扫帚,地只扫了一半,犹豫道:“外面冷,大小姐您先进去吧,奴婢的活还没有干完呢,就不进去了,奴婢还是先把活给干完。”
说着,正要俯下身子去捡起地上的扫帚,笙歌便看了一眼拾锦。
拾锦心领神会,于是走过去将菱衣手里的扫帚拿了去放到一边。
菱衣愣了一下,很快缓过神,见大小姐已经进了屋,抿了抿嘴,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跟着拾锦后面进去了。
笙歌走进来看着屋子里一尘不染的屋子,微微一顿,屋目光随即转向菱衣。
小丫头见大小姐看自己,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大小姐有什么问题?”
笙歌摇头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我人走了,屋子还这般的干净。”
笙歌言外之意是在夸她。
菱衣听了这话,脸微红了起来,低声回道:“大小姐满意就好。”她还以为大小姐刚才的反应,是对她打扫的有什么问题呢。能让大小姐满意菱衣自然是开心的。
原本还担心别人做事不行,想不到菱衣年纪虽小,做事却是很认真,独自一个人将清瑾院打理的很好,未出嫁之前,这事一直是由拾锦和素织负责的。。
清瑾院对笙歌来说有着不寻常的意义,人虽然走了,可院子却保留完好。
笙歌开口说道:“自然是满意的,清瑾院平时除了你过来打扫,只怕平日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人过来吧。”
说完,落了一声叹息。
没有人待的地方,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又好像给人感觉太安静了些。
菱衣暗自想了想,摇头回道:“……其实除了奴婢过来打扫屋子之外,老爷也会偶尔过来看看的。”
听到这里,笙歌身子微怔了一下,语气诧异道:“你说父亲他也过清瑾院?”
菱衣看着大小姐的惊讶,犹豫自己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直到笙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不说话?”
菱衣忙回过神,恭声回道:回大小姐,老爷倒不常过来,不过奴婢在这里打扫时遇见过好几回,每次来得时候都会待上好久才离开,有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对着墙角边上发呆。”小丫鬟指了指那个种红梅的地方,说话间,菱衣眸子一闪,突然眼前一亮,好似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来,“对了,大小姐,除夕那天晚上,奴婢正准备回屋休息,路过这里的时候还瞧见了老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出神,晚上有些冷,奴婢见老爷穿得并不是很多,本想去给他拿件披风的,老爷却摆手说不用,叫奴婢退下了。第二天,奴婢去厨房帮忙的时候,见澜夏姑娘正叫人熬药,说是给老爷服用的,也不知是不是那晚在外面待久了,感染了风寒。”
小丫头自顾的说,却没注意到笙歌此刻脸上异样的神情。
笙歌不由得的嗔怪道:“父亲也真是的,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夜晚风大,穿得那样少,也不知道注意自己身体。”
说到这,笙歌突然想起刚才父亲咳嗽的一幕,怕是在外面待久了引起了风寒,笙歌深深吸了口气,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
虽是这样说,语气上却无不表露出自己的心疼来。
菱衣一时没明白大小姐话里的意思,低声回道:“奴婢不知老爷来这里做什么……”
木清礼来了清瑾院前前后后不少次,菱衣倒是遇见过好多回,不过一次也没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她一个小丫鬟,哪敢打听主子的事,况且,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菱衣就更不敢多问了。
这时,拾锦出声说道:“依奴婢看,老爷怕是想大小姐您了,故才来了清瑾院。”
睹物思人……
笙歌没有做声,不过她心里也不完全这么想的,住在清瑾院的不光是她,还有母亲……笙歌觉得父亲也是想母亲的,曾经他们是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