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李光磊说道:“尚总,安生实业是我省大企业,经济实力雄厚,郝总和您更是大名鼎鼎。尤其安生实业不但注重经济效益,更注重社会效益,致富不忘反哺社会,多年来……”
耐心的听完对方讲说,尚丽可道:“对了,这位先生,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又在何方发财。”
“我……”李光磊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又问,“尚总,郝董在源稀市倡诚县凤角乡生活过,您知道吧?”
“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呢。”尚丽可面带笑容,但却语气坚决。
这次不能再答非所问,于是李光磊回应道:“我叫李光磊,是倡诚县于翰林镇副镇长,也是凤角工作组副组长。以前于翰林和凤角分明是两个乡,后来撤乡并镇合在一起,郝董在的那时候还是凤角乡。”
“哦。我还以为你是融……”尚丽可满脸失望,话到半截,目光投在那个箱包上。
李光磊微微一楞,起身打开箱子,“尚总,老家也没什么稀罕物,这是给您和郝董带的一点儿土特产,还请不要嫌弃。”
“对了,你究竟要谈什么合作?”尚丽可又提到了先前问题。
“我们那里正在修凤角公路……”李光磊支吾着讲说了来的目的。
听完对方所讲,尚丽可“嗤笑”一声:“闹了半天,是让我们给公路投钱呀,这不行,公司没有这种业务,更不可能做无谓开支。”
李光磊马上道:“尚总,怎么会是无谓开支呢?这也是有回报的,当然并非经济利益,而是社会效益。你们这么大公司,肯定也更注重企业形象,而非单纯的赢利。做为曾经在凤角生活过的成功人士,反过来给第二故乡投资,这样积极的广告效应绝对错不了。正因为好名声更著,自然也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怪不得年纪轻轻,刚毕业就做副镇长,果然肚里有些东西。”说到此处,尚丽可话锋一转,“不过,对于我们企业家来说,你讲的这套都太基础、太低……我们都在好多年前就遇到过了。”
李光磊并未因对方品评而气馁,反而却打开了话匣子:“尚总,真的和您说的不一样。刚才我讲过,郝董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有感情基础在里面,这种捐款更容易得到人们认可,而不致引来‘做秀’这样的猜忌。另外,这可是一条‘村村通’试点路,是省交通厅专门批复的,一旦和省厅搭上线,无论是工程还是……”
一直耐心等待对方讲完,尚丽可郑重的说:“非常感谢凤角工作组,感谢你们看得上生安,只是公司每笔投资都有严格程序,尤其纯公益投资更必须经过董事会级别审定,不是某一个人就能定的。至于李镇长描绘的一些益处,我不做评价,但公司根本没有这方面发展意向,肯定不予考虑。
李镇长不远千里,特意来找生安,我代他谢谢凤角工作组,谢谢李镇长。只是我不能随便代他收东西,这是他定的规矩,我也不能违反。现在马上到就餐时间,我安排人陪李镇长去吃饭,然后开车送你去车站。实在抱歉,我还有其它安排,就不去作陪了。”
对方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东西不收,资金不投,吃上一顿,马上滚球。
怎么办?李光磊没接话,也迟疑着没有动身。
尚丽可却拿起电话听筒,已经在话机上拨打号码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
匆匆在电话里做过交待,尚丽可放下听筒,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屋子。看到屋里还有他人,疑惑的审视一番,中年男子对着尚丽可说:“尚总,有客人?”
尚丽可“哦”了一声:“是生安的老乡。”
“什么老乡?我怎么没见过?”疑惑之后,中年男子追问道,“来干什么?”
尚丽可回复:“要修村前公路,想让咱们公司投些资金,我已经明确……”
“投资?凭什么?”不等说完,中年男子已经起了高腔,“不是我说你们,你和我大哥从来就是这样,明明公司没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我们自个还顾不过来,哪能再顾别人。我大哥更是,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老乡,今天这个借钱,明天那个找合作,现在又来了什么修路的,真应了那句话‘骗子天天有,年年到我家’,就……”
尚丽可沉声打断:“生平,这位李镇长是倡诚县于翰林镇副镇长,也是凤角工作组副组长,你大哥真的在凤角生活过一段时间。”
“什么,凤角?就是那个凤角乡吧?”疑问之后,中年男子声音更高,“你们凤角没好人,没一个好人。”
“你说什么?凤角把你怎么了?”李光磊“腾”的一下站起。
尚丽可赶忙道:“李镇长,这是生安的弟弟郝生平,平时就不会说话,请多见谅。”
郝生平可不管大嫂熄火的好意,仍旧嚷嚷着:“我是不会说话,可我也不是鲁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放毛驴’,但是我对凤角人没一点儿好印象,有一个算一个。”
“生平,行了,有完没完?”斥过之后,尚丽可又转向李光磊,“李镇长,对不起,别听生平的,他就是一说,我马上让人陪你去吃饭。”
李光磊没接尚丽可的话,而是盯着郝生平:“不投资没关系,可你凭什么咒骂凤角人?”
郝生平冷哼一声:“该骂,找骂。”
“凤角人把你怎么了?”李光磊追问。
“是没把我怎么样,我都不屑于搭理。”郝生平满脸不屑。
看到两人这个架势,尚丽可便没再阻拦,拦也拦不住,只要别动手就行。
郝生平继续道:“当初我们家老爷子在凤角工作,让那些家伙欺负成什么样了,但凡有一个好人,老爷子也不至于那样。现在看人家儿子有出息了,又腆着脸来要钱,脸皮咋这么厚呢?这不是明着欺负人,欺负我们郝家人傻,欺负我们家没明白人吗?也换位想一想,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
哦,听这意思还有隐情,之前没听说呀。李光磊暗自疑惑,但嘴上却道:“先不论以前的事,可你张嘴就骂凤角没好人,你这也……”
“说的好听,什么叫不论以前的事?以前你们那么对不起我爹,现在还有脸上门要钱,不该骂吗?骂你还是轻的。”郝生平瞪眼说着,举起了拳头。
“生平,干什么?”尚丽可快速绕出桌子,抓住了郝生平扬起的手臂,“老爷子以前在凤角怎么样,毕竟是以前的事,跟人家李镇长又没关系。李镇长身为镇领导,又是工作组副组长,为凤角的事奔忙也是份内之事,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又何必跟人家吹胡子瞪眼。该忙什么忙去,别在这添乱。”
“哼……”郝生平闷*哼一声,放下了手臂,但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不会把我弄走了,你还要楞充有钱人吧?”
“你,混蛋,我们哪有钱?”尚丽可在郝生平胳膊上拍了一下,“快走,快走。”
郝生平并不反抗,却也不挪动脚步。
“哎……”叹了口气,松开小叔子,尚丽可来在李光磊近前,语含歉意,“李镇长,实在对不起,请多原谅,生平也没有恶意。我让人带你去吃饭,你记得拿东西。”
“不必了。”李光磊冷冷回过,快步到了门前,猛的拉开屋门。
门外正站定一清瘦男子,可能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竟然吓得一趔趄,连着倒退两步。
“来了怎么不进来?”尚丽可冲着清瘦男子发了火。
“我,我……”清瘦男子支吾着,说不上话来。
“让开。”李光磊斥了一声,从清瘦男子身侧穿过,大步而去。
“李镇长,你的东西。”
“凤角没好人,一个也没有。”
尚丽可、郝生平声音从身后传来。
“咚咚咚”,踩着气急的步伐,李光磊穿过工作区,来在电梯旁。
接待台女孩迅速上前,帮着叫来电梯。
李光磊满脸怒气,就连礼貌微笑也没有,“蹭”的一下进了轿厢。
“你的东西,李镇长,你的……”
透过轿厢门缝隙,李光磊看到了急速跑来的清瘦男子,男子手里正拎着那个大包。他没有应声,更没有等候,而是右手狠狠的按到了关梯键上。
下了电梯,出了大楼,李光磊伸手拦下一辆出租,坐了上去。
在出租离去的一刻,李光磊转头看去,清瘦男子拎着大包,正向路边跑来。
仍然堵车严重,出租车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才到了火车站。
刚下出租,铃声适时响起。
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李光磊按下接听键。
“怎么样?说话方便吗?”手机里是葛玉庆声音。
“方便,太方便了。现在我已经……”李光磊带着情绪,讲说了整个经过,尤其描述了郝生平的脏言恶语。从他内心来讲,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个郝生平,但世事却未必如想象,有时还是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