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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四更时 · 五)(1 / 1)

她的怀抱同当初在泾南山上的一模一样,坚实牢靠,带一点儿母亲般的温柔与稳重。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带任何旖旎意味的怀抱,偏生令他脑子里又响起她先前所唱的那段俗曲……漫展青衿叠榻,枕边零落钗环……然而姓冯的只是单纯地把他抱回了屋里,放到炕上,提着那个包袱便出门去了。赵郎中翻身趴在窗口,望着她只轻轻一跳便跃上房顶的背影,忽而有些淡淡的失望,且懊恼而灰心。

她就这么走了。

瞧瞧你折腾得多难看啊,人家对你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再折腾又有什么用处。

酒这东西最奇怪,越愁的时候越上头。因为自身对麻药的耐性很高,其实赵寒泾的酒量还不错,别说这几杯甜淡的梅酒,便是再饮上一坛烧锅也省得。但他却觉得很乏,脑袋像是宿醉过后的那种闷痛,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酒水涮过一遍,浑身提不起劲儿来,只想阖上眼好生睡上一觉。

半梦半醒间,他软绵绵地被人扶起来,塞进被子里;那人一边挪动他,一边还埋怨道:“怎么趴在窗台上睡着了,也不盖被子,也不关窗,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是冯阿嫣。

赵郎中迷糊归迷糊,可还窝着火赌着气,只把手去推她肩膀,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你找你那个酸秀才去,还管我作甚。”

“什么酸秀才苦秀才的,做的什么梦。”冯阿嫣失笑,她只当他醉了说梦话,欺他正酣着听不真亮,清醒后也未必会记得,于是站在炕边,俯过身,偷偷地伸手去描他一对眉毛,小声地叹着气,“我呀,我眼里可只你这么个甜郎中。可你这郎中呢,倒忒不教人省心了,饶是我有意想做个柳下惠,也快架不住你一天三遍地蹦跶。”

她作怪的那只手忽而被捉住,小郎中的嗓音清清冷冷地响起来:“做不得柳下惠,那我便请你当个登徒子,如何?”

万万没想到,被人逮了个正着,冯阿嫣见他目光明净,心知自己方才那番话全被小赵郎中给听了去,难得惭愧了一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贺先生所托之事,她至今还捂着没跟赵寒泾讲过,倘若现在正正经经地与赵郎中剖白,势必要把两年前、甚至于更久远的过往给牵扯出来,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来呢,她不是冯烟那二愣子,以为拿着个信物便能充作父母之命、便能高高兴兴把人给抬回家;二来呢,自己同赵寒泾的相遇过于巧合,巧合得就跟有人安排他俩相亲似的。当初她不信赵郎中,无端生出许多事来;同理论之,如今赵郎中也未必会信她,没准儿还要跟她追究当初冯烟暴力“验货”给他遭的委屈。

倘若自己继续扮出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再讲几句调笑话,轻轻地把这茬儿给揭过去呢?

那她可真就纯属混蛋了。

赵郎中见她不答话,半坐起身来,借着酒劲儿冷笑:“怎么着,方才还夸我甜来着,这会儿便下不去手了是么?”说着便扯定她那只手,攥得死死的,胡乱往自己衣襟儿里头摁。

“!”触及一片温热的胸膛,冯阿嫣惊了一跳,下意识把手往外抽,但赵寒泾就是不撒开。即便是小郎中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她而言也不过尔尔,但她唯恐硬拽会伤到对方的手指,心想不能和酒懵子计较,不得不咬着牙耐下性子,试图先跟他讲道理,“你知道你这是在干吗么。”

她问,你知道你这是在干吗么。

他心想,知道啊,怎么能不知道。

“吃酒归吃酒,难受归难受,我人可还明白着呢。”其实赵郎中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冲动都干了些啥,但他仗着自己肚子里那二两酒、仗着这两年来姓冯的再没有伤到他过,铁了心不肯收场,却连呼吸间都带上压抑不住的颤抖,“甭跟我打岔,我只问一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问完他便后悔了。

怨不得姓冯的,是他自己把自己给逼上绝路的。万一人家说,我只把你当兄弟、当同伙,就是不肯跟他谈男女之间那点儿情爱,他除了“哦”一声,把人推开,把今天这档子破事儿咽进肚子里让它烂死,现在开始戒断一切暧昧的举动、跟她保持距离,他还能再做什么。

真难看啊,赵寒泾,你瞧瞧你都把路给堵死了,真难看。

到头来他们之间只剩下四百七十五吊大钱的关系,等最后一文赔付完,便连“师兄妹”的关系也不是了,还不如两年前一起在算盘上拨出这个数目的时候来得亲密。

当成什么?一位心地善良医术不错的郎中?一个很聪明愿意帮她打掩护的“师兄”?还是说,是一份值得她用性命来完成的承诺?这他娘的哪个都是,可哪个都不对!她小心斟酌着词句,然而当初那些书倒像是念进狗肚子里去了,竟没有一句话一个词儿能概括她对赵寒泾的感觉。赵寒泾已经等得松开了她的手,每一次呼吸都跟催命似的敲在她耳膜上,冯阿嫣放弃了,只能破罐子破摔:“我倒是想跟你拉小手,可是我不能……”

还没等她说完,赵郎中像是个小炮弹一样撞进她怀里,唇齿相碰,短兵相接,笨拙得根本没法儿称之为亲吻。冯阿嫣都记不清今天让他吓第几跳了,又怕人掉下去摔到哪儿,只好牢牢地抱稳了他。

按捺住心底的狂喜,小郎中抬起头,捂着嗑出血来的嘴巴,疼到嘶嘶吸气,却还要凶狠起一张脸,气势汹汹地瞪着姓冯的:“没什么好可是的,负责吧您。”

负责么?

那就……负责吧。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冯郎中掏出块帕子,轻轻帮他沾掉唇上渗出来的血珠,原本是批评的话,讲出来倒似是柔情蜜意的嗔怪,“真胡闹。”

宿醉感慢慢消退,随后倒涌上来一丝丝微醺,赵寒泾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停留在她的拥抱中,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得意。他像是只被摸得打呼噜的猫,满意地贴着阿嫣,把脑袋瓜子拱到她颈窝里蹭:“我要再不胡闹,再矜持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得一根麻绳吊死在你和那谁谁的喜宴门口,以死明……唔……”

冯阿嫣一手托稳了他的腰,一手隔着帕子捧起他的脸,直接堵住那张正胡说八道的嘴——她早就想尝尝看了,看他是不是蜜一样的滋味儿。

果然,小郎中甜丝丝的,还沾着些梅子酒与糕点的清香,半是惊讶半是舒服地任她舐弄,绵柔得像是庙会上会卖的那种麦芽糖。浅尝辄止,她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权当做补贴与鼓励,而后气定神闲地用拇指揩掉他唇角一抹银丝,弯起的眼睛里透着餍足:“学着点儿,这才叫香嘴巴。”

虽说这郎中的脾气照比两年前大为见涨,可这脸皮儿却丝毫没长进过,这会儿被逗弄得又羞又恼,耳朵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想想之前自己那番纠结,赵寒泾只觉得丢尽了脸面,想着干脆把人撵出屋去算了;却又因着初试亲吻之事,解了此中乐趣,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再加上心愿终于得偿,便没好意思发作,只腻歪着跟冯阿嫣讨要好处。

“这么一说,我差点给忘了。”小赵郎中暖呼呼的,抱起来像是只大猫,冯阿嫣不舍得撒手,便把人往里头推推,自己蹭掉鞋子爬上炕去。从前即便是她有心照看他一辈子,却也只能点到为止,唯恐什么地方强迫了他;可如今是赵郎中先动的口,她再没什么顾及,自然是能亲香多久就亲香多久。

冯郎中解开放在炕桌边的包袱,把里面衣服展开来往他身上披。那是一领簇新的夹袍,宽领包着雪白的纸护领,袖口做了收袂,裁剪同针工俱是上乘,穿着也十分地合身。

同之前被扯坏的那件,倒是一个颜色。

冯阿嫣一边帮他系衣带,一边解释道:“我刚才出门,就是去帮你把那套衣裳卖掉的。穿一次就比不得新的了,价钱起码砍了四成,不过嘛,好歹能在前街老姜叔店里买件好成衣——这两年长个儿又长秤,旧衣裳穿着都局促了,合该置办些新行头才对。虽说这料子只是细葛布,不及那套柞绸的贵重,出门穿倒也够舒服体面……怎么样?”

赵寒泾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戳了戳新夹袍的衣摆,指尖触及那细细软软的精织葛布上,忽而想到些什么,顿时有了点儿小小的雀跃:“竹青的?”

“嗯,你穿这个色儿好看的,白净。”冯郎中贴到他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这只算是向师兄赔礼道歉的,至于定情的信物……我还没想好,回头补给你。”

因着冯阿嫣这一句“好看”,赵寒泾足足高兴了一天,见谁都是副笑模样,就连晚上就寝前也依依不舍的,非要赚得阿嫣吻了他额头,才肯老老实实地钻被窝里睡觉。然而或许是乐极生悲的缘故,四更天的时候,忽然一阵诡异的蜂鸣声响起,把个赵郎中惊得直接从被窝里蹦了起来。他心里直发颤,手上暗自掐了避煞诀,四下里探看。

幸亏这几年阿嫣着意照顾他饮食,赵寒泾的夜盲症好了个七七八八,是以小郎中很快便发现,那蜂鸣声的源头正是悬挂在墙上的一把桃木剑。

那桃木剑是他当年逃命时从师门带出的旧物,师父曾交代他,一定要保管好。据说此剑是位已故师叔所遗,剑中有灵,能够斩妖除祟、甄别正邪,每逢附近有妖物作祟便会蜂鸣不止。只是这剑灰扑扑的,七八年间都不曾有过动静,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赵郎中又拔不出来,便把它挂在了自己屋里,权且当做个念想。这会儿桃木剑突然示了警,哪怕是困到要命,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有不干净的东西混进县城里了。

要告诉阿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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