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烁正密密筹划取川,调泰州团练使潘美为潭州团练使,荡平湘南通道。那潘美到了潭州、先击退了屡屡入寇的南汉小股散兵游勇;因见匿藏在深山大峒的蛮獠经常來犯州县,掠抢民财,潘美又引兵深入山峒进剿,斩杀百余人,烧毁其巢穴。又见余党无处安身,四处溃散,潘美又下令在附近通往大路设点招安,招抚流散蛮夷,凡有归顺者,一律赏以酒肉金帛,于是平定了南方,潘美趁机攻克郴州。
朝中文武新旧两派权力之争,越演越烈,宰相范质、王溥、魏仁浦等三位宰相都是前朝遗老,自然成为朝堂新贵的众矢之的,尤其范质久卧病榻,于是屡屡呈表求退。王溥魏仁浦二相见了,也各各上表求退。却说赵烁皇帝赵烁在前朝掌兵之时,对宰相权柄过盛,有分夺皇权之嫌,已颇有不满,如今见三位宰相同时请辞,便乐得个顺水推舟,准了三相之请,以范质为太子太傅、王溥为太子太保、魏仁浦为左仆射、皆免去政务,赋闲在家。
由于免去三相之职,朝中就沒有宰相了,原來朝廷颁发政令,例由宰相签发的,现在便由皇帝签署。赵普本來早就盯着宰相这个位子的,三相退下,他正满怀信心,满以自己会立即接任,不料赵烁却來这一手,自己把政务揽了下來。赵普虽是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参与宰辅事务的职位,却并非宰相,无权签署的,弄得满肚子的不高兴。这一日,君臣在资福殿议事,赵普乘机说及此事;“沒有宰相签署、不便于颁发政令.”
赵烁道;“沒有什么不便的,你们写好了,送來我签发不就行了吗。”
赵普又奏道;“朝廷不应该沒有宰相,请皇上立即委任。而且签发政令是有关部门的事,不是皇帝亲自干的事。”
赵烁知道赵普想的是宰相的位子,但心里确实认为他不够格,不想给他,于是便召來几位翰林学士,命他们议论一下。
翰林学士陶谷说;“自古以來朝廷都是有宰相的,只是唐朝大和年间甘露事变之时,有几天沒有宰相,不过,当时左仆射令狐楚等人奉行制书,也为合符古制……”
翰林学士窦仪说;“陶谷说的不对,他说的是宫廷事变的非常时期的举措,不足为据。如今皇弟领开封府尹、同平章事,在范相因病在家时已屡屡代署政令,已代宰相之职,怎么可说沒有宰相?”
赵烁听了,连连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又回过头來对赵普道;“先生;古人说;‘读书知古今,’你这就是不读书之过了,朕建议你往后要多多看书才好……”
赵普听了,又羞又恼,却是开口不得,表面上只好点头应“诺”,心里却说;“你这个赵老大好沒情面,口头上叫我先生,实际上却在这群酸翰林面前抹我面子,想当日不是我替你卖命,能有你今天的风光吗?”回头想到宰相的宝座,原來他又让赵老二坐了,越想越气……
正在这时,范质的病越來越重了,赵烁确是关怀备至,自己无暇问疾,便多次派遣丽妃娘娘前去看望。丽妃见范府*设施简陋,?具陈旧,甚至连饮食器皿也不多几件,心中不安,忙回宫奏告。赵烁听了,忙命内务府拨出一套?具器皿送往范府,复又亲临问疾,责道;“承相薪俸自是不低,卿何节俭如此?为将來儿孙打算吗?”
范质奏道;“臣为宦多年,公务俱在官衙办理,从无官场私交,至于到臣家往來的亲眷均是贫寒亲族,无需讲究排场面子,因此沒购置?具而已。”
范质病危时更叮嘱儿子;“吾死后毋请谥号,勿刻墓铭。”
及范质死后,赵烁十分惋惜,赐中书令官爵,银万?,又对朝臣道;“范质除住宅外,不置房舍田产,余财尽散济贫贱亲戚,所得俸禄遍及遗孤,真清廉宰相也。”
这时,南方传报,南唐国主李景病死,其子李煜继位。赵烁喜道;为人君者,不治兵甲,不修政务,而专工酒色诗歌,危亡之道也,李煜胸无大志,终日沉迷酒色歌舞,东南一隅孤无忧矣!”
派到蜀中的探子亦回报;却说是这孟昶自得花蕊夫人后,由于那花蕊夫人不但貌可倾国,秀外慧中,且是熟读经史,精通翰墨。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歌赋诗词无所不通。更由于她爱花成癖,几至一日无花则不欢,一时无花则不乐的境地。孟昶为了投其所好,除了下令在成都内外四十里遍植牡丹芙蓉之外,更在后宫之东辟地建牡丹苑,后宫之南建芰荷苑,后宫之西建芙蓉苑,后宫之北建红梅苑,以备四时玩赏。
每逢三春日丽,夏至炎蒸,秋高月朗或是瑞雪纷飘,都引领着花蕊夫人和那群后宫佳丽,四季不休,昼夜不息地游乐饮宴。花蕊夫人喜欢写诗,宫内到处都題有她的诗作;
宫内有五云楼;花蕊夫人有诗咏曰:五云楼阁凤城间,花木长春日月闲。三十六宫连内苑,太平天子住安山。
宫内有会真殿;花蕊夫人有诗咏曰:会真广殿约宫墙,楼阁相扶倚太阳。净?玉阶横水岸,御炉香气扑龙床。
宫内有龙池;花蕊夫人有诗咏曰:龙池九曲远相通,杨柳丝牵两岸风。长似江南好风景,画船來去碧波中。
此外,孟昶又把花蕊夫人的诗编辑成册,令歌女传唱,诗曰;立春日进内园花,红翠轻轻嫩浅芽。跪到玉阶犹带露,一时宣赐与宫娃。牡丹移向庭中栽,尽是藩方进入來。未到末春绿地暖,数般颜色一时开。庭离百尺立春风,引得君主到此中。床上翠屏开天扇,折枝花绽牡丹红。
赵烁草草翻阅了几首,笑道;“好呀!这花蕊夫人既有如此诗才,待灭蜀之后,命她写一首‘亡国感怀’看她如何描述……”
于是全面策划取川;川北方面;命忠武节度王全忠为西川行营凤州路都部署,武信节度使崔彦进为副使,枢密副使王仁赡为都监。川南方面命宁江节度使刘光义为归州路都部署,曹彬为都监,沈义伦为随军转运使,均州刺史曹翰为西南面转运使。又令高怀德、郭进为监军。发兵之日,赵烁亲阅三军,并于崇德殿设宴与诸将领饯行,把川中各州府地图,交付与王全忠刘光义,亲喻诸将领道;“此次取川,朕志在必得,卿等毋得怠慢。”
临行前夜,赵烁召高怀德,郭进二将入内殿私谕道:“朕此次发兵入蜀,志在必得。当年四妹京娘之死,未知二位御弟可曾忘怀?”
郭进愤然道:“四妹之死,孟昶罪责难逃。此次灭蜀,若得生致孟昶,小将当把他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赵烁摇头道:“三弟,你错了也。四妹之死,孟昶当然有罪。若是朕未登大位的时候,当然也如你今天说的一样,把孟昶千刀万剐也难解恨。但是,朕如今坐上了这把椅子,就说不得这个话了……”
郭进摇头道:“皇上这么一说,俺可就听不懂了。皇上沒当皇帝的时后说要杀他,倒是难点儿呢。如今皇上当了皇帝,要杀要剐,还不就凭您一句话吗?您要说杀!谁敢说不?为啥还说不得?”
赵烁听着,笑了。因见高怀德只是听,沒开口,便对他说:“二弟听了半天只不开口,看來你是听懂了。你对三弟说说。”
高怀德忙笑辞道:“微臣正洗耳恭听呢,那里就听懂了呢?现正等着听皇上训示……”
赵烁听了,哈哈一笑,往怀德肩膀擂了一拳,笑道:“二弟就是聪明,多了一点狡猾。还是三弟好。忠厚带着老实。”
怀德陪着笑道:“这是皇上护着三弟说的罢了……”
赵烁接着说道:“朕今夜宣你们二人进宫,就是要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件:平定西蜀后,你们不能伤害孟昶,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丝毫无损的孟昶带回來。因为朕要的是一统江山,四海來归,八方臣服。如果现在平了西蜀就杀了孟昶,你们想想,其他各地的还敢‘來归,’还会‘臣服’吗?以后的仗还好打吗?”
“哪么,四妹之仇,难道就此罢了不成?”郭进愤愤不平地说。
赵烁道:“四妹之仇毕竟是咱们兄弟仨跟孟昶之间的私人恩怨。如今,为了大宋江山一统,为了四海來归,咱们的私人恩怨也就只能搁下來了。”
见郭进还是气愤难平,赵烁继续说道:“尔等在征蜀途中,一边打仗一边劝降,应派人传讯孟昶,告诉他:大宋皇帝正在开封城西兴建蜀王府邸以待蜀主來归。尤其对成都,不管软的也好,硬的也好,都应劝降,不管任何时候,也千万不能伤及孟昶。”说罢,在御案取过一把宝剑,交给郭进道:“一但俘获孟昶,不得稽留,汝立即护送回京。为保孟昶安全,朕交你?方宝剑一把,一路之上,不管任何官职,任何人等,一律不许私自接近孟昶,更不得对其伤害。如有违者,杀无赦!如有差错,惟汝是问。”
郭进听罢,不禁凛然,忙跪下接过。
赵烁又向高怀德道:“当年柴世宗曾对朕说:‘孟昶好色,不但祸国殃民,且祸及御弟,朕知御妹京娘之死乃由孟昶而起,他日平唐灭汉之后,朕当委弟前往灭蜀,蜀亡之日,朕就将他的花蕊夫人赏与御弟,以疗御弟心头之痛……’。朕当即答道:‘国事为重,征唐灭蜀,江山一统乃国家大事,微臣岂敢以私人恩怨以涉扰国事。’世宗又道:‘商纣无道,故先祖武王率天下人以讨之。孟昶失德,祸延苍生,故孤委弟领兵以灭之。京娘之死咎由孟昶,既是吾弟心中之痛,亦即寡人心头之痛,岂能说是汝个人的私人恩怨乎?’”
赵烁接着笑道:“按理说來,这个花蕊夫人还是前朝世宗皇帝亲口许配与朕的,当时他赐给了朕,朕也接受了。他是皇帝,朕也是皇帝。皇帝说话是算数的,这叫君无戏言。”
“也可以说是却之不恭,受之无愧吧。”顿了一顿,见二人听得很专注,便继续道:“世宗皇帝还向朕说:‘他伤了你的妹子,我要他还你一个老婆,一报一还,这就摆平了。’”说罢,也在御案取过一把宝剑,交给高怀德道:“三弟护送孟昶先行來京,汝护送花蕊夫人延后两日跟进……”
见高怀德仍是俯首聆听,赵烁猛地往他肩上一拍道:“汝听清了沒有?”
怀德肃然挺身应道:“臣听清了!皇上是说三弟护送孟昶先行,臣护送花蕊夫人后两天上路,不让他们走到一块。”
赵烁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又说:“为保花蕊夫人安全,朕现在再交你?方宝剑一把,一路之上,不管任何官职,任何人等,一律不许私自接近夫人,更不得对其伤害。如有违者,杀无赦!如有差错,惟汝是问。你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丝毫无损的花蕊夫人带回來给朕。”
怀德听了,连声应诺,二人陛辞而出。
这正是:只为倾城倾国色,惹得干戈入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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