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腥味弥漫,鲜血“啪嗒”、“啪嗒”地响,容易令人想到洞穴的泉水,一声声地滴落在顽石之上。
一个高大的男人手提电锯,打量着房间内的角角落落。
他看见被陆轻尘挣脱的铁丝,上边的铁刺仍带着皮肉,而下水道的盖子已被掀开。他不由得冷哼一声,飞快地跑离屋子,他了解屠宰场的构造,自然也晓得下水道通向哪里。他忽然丧心病狂地大笑,无论陆轻尘怎么跑,在下水道这种矮小的地方始终不可能快过他,只要陆轻尘一露头,他就打昏他,用电锯锯下他的四肢,再用小刀把肉一片片割下来......此人生得白嫩,吃起来定是极好的。
可惜陆轻尘并没有进入下水道。
掀开的井盖只是幌子,陆轻尘从死人的尸袋中掉下来,不巧压到伤口,顿时痛得七荤八素,先前的劳累与痛苦一股脑儿冲击着他的心肝脾胃,他立即开始呕吐,可也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惨叫。
他推开屠夫没来得及重新上锁的房门,一边跑到了门外,这时他看见了遭受凌虐的女人,她分明就是卜英慧!
她的双腿已被锯断,现在半睁着眼缓缓地喘息着,可怜她已经没剩下任何力气,泪混着血浸满了整张桌子。她看见了陆轻尘,忍不住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轻尘帮她包扎伤口,道:“你不是在做梦,现在省点力气,不要再说话了。”
慧儿道:“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还有我的腿.....扶我起来......看一下。”陆轻尘将她的头稍稍扶起,女人满意道:“很好,它们很好。”陆轻尘明白她已经看不见了,剧烈的疼痛压到了视觉神经,前一秒她还能模糊地看到陆轻尘,后一秒已经和瞎子一般,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陆轻尘道:“你看到了?你的双腿很好,许多男人想睡在上面呢。”他说话的时刻已将女人包扎好,可血还是不住地流,女人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慧儿道:“我其实知道他锯了我的腿,我只会拖累,你、你快......”慧儿咬着嘴唇看着他,几乎已经是哀求他。
陆轻尘知道她在哀求什么,道:“好。”
与其让她受到缓慢而长久的虐待,不如给她个痛快,反正带着她,就绝不可能逃出这里。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陆轻尘高高举起一旁的斧头。
——手起斧落!鲜血洒遍了刑台。
屠夫听见声音,顿时一个激灵!他大吼着冲回房间,看见外边女人的尸体。女人已经被砍头,死得透透的,而本来贮藏人肉的大门却被人推开了。屠夫发出奇怪的怒吼!没人知道他又脏又臭的口罩下吼的是什么语言。
屠夫忽又冷冷地笑,用奇怪的口音说道:“被、被他摆、摆、摆了一道。”他说话有着严重的口吃,但手里的电锯却无比锋利!屠夫吼着难听刺耳的声音,就像失心疯的野兽从腐烂枯朽的喉咙里所发出的。
那种声音一直传到了深深的林中。
夕野已经来到屠宰场附近,看着这座浩大古旧的建筑矗立在阴天风雨之中,有的只是恐怖与萧索。
连身经百战的林卞当都不免打了个寒颤,林卞当道:“就是这里吗?”
夕野道:“啊,这里永远只有一个出口,一个入口......但我肯定出口被封死了,现在出入都只剩下眼前这个大门堂。”
林卞当道:“你说火车上的人可能遇到什么危险?”
夕野思考片刻,道:“那端的铁轨通向悬崖,我想着火车坠毁后,幸存者会不会绕到这里来,然后在屠宰场中稍作歇息。”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可纳崎村从前就一直有狼灵的传说。”
“狼灵?”林卞当听着不妙,给枪上了弹夹。
夕野道:“是食人而神秘的野兽,传闻它们就居住在苍狼山中,偶尔也会来屠宰厂栖息。记得以前常有厂中的工人遇害,因此才倒闭了。”
“明白,这次要干掉野狼崽子。”林卞当打开保险,与夕野一同打开了屠宰厂尘封已久的大门。
一声枪响!霰弹迸射而出,将林卞当的肚肠打穿,二十多颗钢珠射进他的肠胃,将他的内脏搅作一团。“呀啊!”林卞当惨烈的叫出来,夕野干净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隐蔽的角落。
她探头一看,原来是土枪陷阱。一根绳线分别系着大门与扳机,一旦大门被推动,线便收紧,枪就会发射。
“啊,可恶啊。”林警官血流如注,他痛骂着,夕野已经捂不住他的嘴了,便道:“你至少还没死,别叽叽歪歪的。”
林卞当道:“这种枪本就打不死人的。”
“你是说.....”夕野压低眉头,接着道:“布置陷阱的人只将人打残,而不至死,果真残忍!”而且枪口的对准的位置稍低了些,确实不足以取人性命。夕野再回头时,林卞当已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夕野帮他简单地处理好伤口,人也拖进隐蔽的地方,但出于不确定因素的考虑,她没有带走那把手枪,想着林卞当醒来时也需要手枪自保。
现在傍晚时分,通道内满是昏暗的灯光。
因为屠宰厂有独立电源,所以即便纳崎村全部断电,这里也能保证光亮,窗外台风暴雨,连电路也受到影响,变得忽明忽暗。
夕野尽量小心地走着。
她身后的暗门打开,屠夫悄无声息地靠近,电锯朝她脑袋劈去!夕野觉得背后有人,猛然回头,却见锯子迎头劈来,快而凶猛!
厂外一阵暴风,灯光寂灭。
灯再次亮起的时候,这里只剩下屠夫。“哈、哈,别跑、跑嘛。”他狰狞地笑着,用皮手套揩起地上滴落的鲜血。是夕野的血,锯刃擦到了她的肩膀,留下一长条新鲜的血迹。“真、真漂亮,是个女、女、女的,可以好好玩玩。”他拉动电锯,沿着血迹循去,那沾满血渍的皮靴发出“啪嗒”、“啪嗒”的恶心声响。
夕野捂住手臂不停地跑,她来到一个双向通路,看着自己留下的血迹,她便在左边通道故意滴下一长条血迹,尔后止住血,转身朝右侧通路跑去。
屠夫后脚就来到同样的双向通路,他看了看地上的血,冷笑着朝右边走去。他的笑容让人恐惧,就像在大脚趾甲中嵌入一根针,然后用力朝墙壁踢去。
油锯的声音再次逼近......
夕野没料到右边是个死路,只是个废弃的房屋,屋内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人大的纸箱。“可恶,可恶啊......”夕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