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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母子对峙(1 / 1)

不等南宫仪回答,他喊来侍卫,吩咐下去,“去传本王的话,把今天起不来的侍妾全都遣送回娘家,永不准踏入王府半步!”

南宫仪看着耶律玄话落,鱼贯而去的侍卫,眼皮子跳了跳,这么多侍妾一下子都打发了?

他倒是痛快!

南宫仪也没拦着,毕竟这是为她好!

可是李秀娥、柳三娘、平氏三个人不淡定了,她们咬着唇看着耶律玄处置了那些侍妾,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南宫仪知道,这三个人包括那些已经被拉出去的侍妾们估计都恨死她了。

谁让她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呢。

南宫仪苦笑了下,自己一下子得罪了十几个女人。

“阿仪,别怕,有我呢。”耶律玄见她站在那儿面色有些发白,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南宫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含笑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上了门外的马车。

她不想留下来当箭靶子,更不想听那些女人哭嚎求饶。

耶律玄到底是沙场上厮杀出来的,命令下去,不过一刻,侍卫们连拉带拖地押着那些侍妾们出了大门,连带着她们的马车都给预备好了。

侍妾们那叫一个哭天抢地,死活都不肯走。但容不得她们拖延,侍卫们自有办法把她们送走。

于是,在一声声凄凉哀怨的“王爷”声中,那些侍妾们都被塞进马车,从摄政王府各个不同方向出发,送回她们娘家。

南宫仪在车帘缝儿里往外看,虽然觉得这方式有些粗暴,但无疑,这是最快最坚决的。

耶律玄这般快刀斩乱麻,无疑也给她解决了很多的麻烦。

很快,外头安静下来。南宫仪默默地放下帘子,坐在那儿有些发呆。

帘子响动,耶律玄已经跳上马车。

见南宫仪默不作声,他伸手揽她入怀,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阿仪还是太善良,觉得本王这么做有些残忍是不是?”

南宫仪没说话,却扬起脸来,对上耶律玄那双炯炯的明眸。

“其实,本王一早想打发了她们,不过是遮人耳目而已!”

南宫仪知道,这个“耳目”指的是太皇太后。

但自打她和他被赐了婚,这府里的女人没有好日子过。先是秋月被撵走,再者是侍妾们。

说一千道一万,她也摆脱不掉嫉妒的嫌疑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别人总是往摄政王府塞女人。

她嫉妒的名声传出去,也可杜绝这条路了。

不过是个名声而已,她还真没在乎。

这么想着,南宫仪笑了。

伸手指了指外头那三个,“这三个怎么办?”

“带着她们去城隍庙,今天本王要给她们看出好戏!”耶律玄勾了勾唇角,声音带着一丝狠戾。

也不知是不是被方才那一幕给吓怕了,李秀娥三个人听说还要步行去城隍庙,竟然连吭声都没有,乖乖地跟在马车后头,走着去了。

到了城隍庙,南宫仪发觉今天有些不大一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阵仗摆得很大,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扶着耶律玄的手下来,完颜烈迎了上来。

这家伙上来先扫了一眼南宫仪搭在耶律玄胳膊上的手,又看一眼一路走得钗横鬓散的三个侍妾,浓眉一挑,歪着嘴笑了,“都打发了?”

“嗯。”耶律玄淡淡哼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去,完全忽略掉完颜烈停在他们手上的目光。

南宫仪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看完颜烈这个八卦的家伙。

“喂,喂,我说你们俩走那么快干嘛?”完颜烈被人给忽视,很是不甘心地追上他们,拿胳膊肘子撞了一把耶律玄,“哎,你是不是打算今儿全都清了?”

耶律玄仿若没有听见,脚步不停。

南宫仪却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这话什么意思?要全都清掉什么?

完颜烈却对着她挤了挤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欠扁模样,气得南宫仪扭过脸去不理他。

到了城隍庙内,南宫仪先看了看灾民的病情,见已有好转,放了心。

耶律玄带她出来,有侍卫搬来桌凳,耶律玄拉着她坐下,完颜烈也大咧咧地挤在他们身边。

莫寒、莫风带着两列侍卫站在他们跟前。

“带上来。”耶律玄轻启薄唇,吩咐下去。

“是!”莫寒答应一声,一挥手,有两个侍卫跑了下去,不多时,拖着一个手脚都是铁链脖子上戴着枷锁的人上来。

那人着一身深蓝绣着孔雀花纹的官服,面容白胖,三缕长髯,看上去相貌堂堂,和身上的铁链枷锁实在是不符。

南宫仪狐疑地看了耶律玄一眼,耶律玄小声贴耳跟她解释,“这是户部侍郎!”

南宫仪一惊:李秀娥的亲爹?

还没等她多想,听李秀娥惊叫一声,“爹,您这是怎么了?”

户部侍郎李长青并没有看自己这个庶女一眼,站在他们面前,倨傲地哼了一声,目光直视着耶律玄,不紧不慢地问,“王爷,敢问下官所犯何事,你让人把下官五花大绑地抓来?”

面对李长青的质问,耶律玄端坐在那儿只是微微一笑,“李侍郎真是好大的忘性,邕州难民入京、你户部死了一个书办,难道你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哈哈,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王爷也想往老臣头上扣?”李长青嚣张地大笑着,丝毫没有把耶律玄的话当回事儿。

耶律玄也不恼,只微笑地盯着李长青看,“看来李侍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说这是莫须有,那本王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他手掌轻轻一击,“带上来。”

侍卫们动作利索地带上一个身形瘦小、戴着一顶羊皮帽子的男人来。

那男人低着头,南宫仪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他一上来噗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磕头如捣蒜,“王爷,王爷,求您给小的做主啊。”

“抬起头来。”耶律玄沉声说道。

那男人听见,慢慢地抬起头来,南宫仪定睛看时,见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还带着点儿青涩,显然才十**岁的样子。

“回禀王爷,小的是周怀山的儿子。”那年轻人扬脸答道。

李长青听了这话,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下。南宫仪捕捉到了,心里暗想:这个周怀山莫非是被扔到井里的那个男人?

他儿子手里难道有什么证据?

李长青面上神色未变,冷哼一声,“王爷找来周怀山的儿子做什么?难道他还想诬赖老臣?”

“人家还没说话,你倒是急上了。”完颜烈嘻嘻一笑,“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虚张声势吧?”

“胡说!”李长青气得吹胡子瞪眼,骂起了完颜烈,“你堂堂一个镇国公世子,竟然为虎作伥!”

“李侍郎这是在说本王是虎?”耶律玄邪魅地勾起唇角,笑了,“本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周家公子,你且说说这个老东西怎么杀了你爹的?”完颜烈被李长青一句“为虎作伥”给气得要死,语气自然没那么好。

李秀娥闻听,柳眉倒竖,冲着完颜烈喊起来,“你胡说,我爹怎么会杀人?”

“你说你爹不会杀人,成了?”完颜烈奚落地斜了李秀娥一眼,不屑理会她。

李秀娥还待上前理论,却被耶律玄冷声喝道,“再不退下去,连你一块儿绑了。”

“哈哈,原来摄政王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李长青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为了南陈这么个贱女人,要把我女儿给撵回娘家。老臣不答应,你来这么一招?”

南宫仪被这老头的话给逗笑了,耶律玄堂堂北辽摄政王,会这么没有见识?为了把李秀娥打发出去,得诬陷她爹杀人?

那这北辽也太没有王法了吧?

耶律玄也不会这么点子手段吧?

李长青自然看到南宫仪充满不屑的笑了,他鄙夷地瞪了南宫仪一眼,冷哼道,“摄政王可别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心智,她可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的意思,南宫仪自然听懂了。她本是南陈公主,因为南陈兵败,这才无奈之下把她和亲给摄政王。两个人,从名义上来说,还真的是仇人!

但,李长青没有想到的是,她不是原来那个南陈公主,而且,她和荣贵妃之间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再者,她和耶律玄之间也算是缘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

在外人眼里,耶律玄对她的感情可能是因容貌而起,但南宫仪感觉得出来,耶律玄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男人,更不是好色之徒!

李长青这人,一说话是挑拨离间,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再说,她能做摄政王妃,还是因为太皇太后一手安排的。如今这人又掉过头来不让耶律玄宠着她,不是搬弄是非是什么?

南宫仪当即没有好脸子地瞪着李长青,更加瞧不起这男人。

耶律玄当没听到,只是命周怀山的儿子说下去。

周怀山的儿子当即磕了一个头,才缓缓说道,“家父前些日子从衙门回到家里,经常长吁短叹,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说道,“家母曾经问过,但家父只字不提。”

“后来有一天,家父回到家里之后,交给家母一个东西,隔了一日,不见了家父的踪影。”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家母不让小的打听,带着小的连夜回到了乡下躲避。一连过了数日,才被摄政王的人找到,原来是家父被人投溺于井中。”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中迸出泪花来,肩膀轻轻地抖着,显然在极力隐忍。

“万万没想到,家父一生胆小谨慎,却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灭了口……”

周怀山之子停顿了一会儿,两眼忽地投向李长青,手指着他,厉声喝问,“李长青,你果真好狠的心,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惜杀人灭口!”

他这般指着李长青,连声质问,李长青自是不会承认,他面色铁青地骂着周怀山之子,“黄口小儿,血口喷人!”

周怀山之子却不怕他,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来,双手呈上头顶,“摄政王,要不是您派人前去找到小的,小的和小的母亲估计也被这奸贼给杀了。”

耶律玄接过那黑色小布包,打开来,赫然是户部的账目。

完颜烈指着那个小布包,笑道,“老匹夫,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长青除了面色铁青了些,不见一丝慌张,依然冷静地反问,“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的话,摄政王也信?这个东西,难道不能作假?周怀山生前贪赃枉法,被本官查出来,他篡改了账目,后来不知怎么死了,这也能赖到本官头上?”

周怀山之子显然没有料到李长青会反咬一口,他爹死得那么惨,被李长青这么一说,反而成了他爹贪赃枉法死得其所了?

他不由急得脸红脖子粗,蹭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李长青,语调儿都变了,“你,你,太不讲理……”

南宫仪一听,知道这小伙子不是个能言善辩的料,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但这个场面,也不是她想插嘴插嘴的,所以,她只是冷眼旁观,看耶律玄怎么处置。

“小老弟,先别急。证据确凿,不是这老匹夫想否认能否认的。”完颜烈站起身来,走到周怀山之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长青斜眼瞪着完颜烈,冷笑道,“世子一口一个‘老匹夫’地叫着,未免藐视北辽律法了吧?敢问世子爷,本官何罪之有,你竟然这般污蔑本官?”

“呵呵,本世子还是头一遭遇到你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完颜烈哈哈笑了一声,上下看了眼李长青,指了指周怀山之子,“证据确凿,你还敢这样?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本官活没活腻,由太皇太后和当今圣上说了算,与你,似乎不相干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把眼睛往耶律玄这边瞟了瞟,嘴角牵了牵,显然是没把耶律玄放在眼里。

完颜烈被李长青这副赖皮样子给气坏了,他本来是个急性子,又是武将,哪里受得了这种鄙视?

他上去是一巴掌,打在了李长青的脸上,顿时,李长青那张青白色的脸上,肿起了一团。

李长青踉跄地退了两步,咳嗽了一声,呸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来,眼睛像是毒蛇一样,凶狠地盯着完颜烈。

“你不过是他的一条狗,竟敢打本官!”

完颜烈晃了晃拳头,气得笑了,“打的是你,你能如何?”

李长青擦了把嘴角,淡定地直起身子,目中一抹狠戾一闪而过,“这话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想吓唬本世子?告诉你,本世子可不是吓怕的。”完颜烈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阿玄?”完颜烈往耶律玄面前凑了凑,小声嘀咕起来,“这家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是不是有倚仗?”

南宫仪坐在耶律玄旁边,完颜烈的话,她自然听到了,不由竖起了耳朵,完颜烈这个“倚仗”,莫非是太皇太后?

耶律玄今日特地把李长青给带到城隍庙来受审,是不是是避着太皇太后的?

她正猜测着,听李长青又阴沉沉地笑起来,“摄政王,你不用和完颜将军瞎猜了,本官告诉你们,你们没有太皇太后的懿旨,不能擅动本官的。”

“是吗?”刚和完颜烈说完话的耶律玄站起身来,推开身后的椅子,一手背在身后,慢慢踱向李长青,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太皇太后的人没错,但你也是北辽的官员。太皇太后也不想看到北辽的子民受灾受难,更不会容忍你这种国之蛀虫存在。你说是吗?”

“你,你这是私设公堂,罔视律法!”李长青不知为何,是不敢和耶律玄对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

“呵呵,李侍郎也配和本王谈律法!”耶律玄仰脸笑了笑,忽然一脸的阴冷地逼近李长青,“本王把你绑来城隍庙,是想让灾民们看看,到底谁私吞了朝廷的赈灾银子,害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耶律玄的话落,听城隍庙门口一片震天响,“杀了这个贪官,杀了这个贪官!”

南宫仪蓦然回头,见不知何时,灾民们都挤在城隍庙门口,要不是有完颜烈的人守着,这会子都冲出来把李长青给生吞活剥了。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一直什么都不怕的李长青,两腿也止不住跟着发起抖来。

耶律玄伸手一指那些灾民,声音拔高了,“李长青,听见没?这是你贪赃枉法杀人灭口的下场!”

李长青毕竟宦海沉浮,已经修炼成人精了。

他不过是慌乱了一阵子,很快镇定下来,死死地盯着耶律玄,狞笑着,“摄政王,你知道,和太皇太后作对的下场吗?”

南宫仪一愣,都这个时候了,李长青还敢威胁耶律玄?他看不出来耶律玄已经动怒了?

还是他觉得耶律玄不会把他这个太皇太后的人给怎么样?

昨日,连太后娘家冯家的人——顺天府伊都被耶律玄给阉了,耶律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正想着,耶律玄忽然转过身看着南宫仪,温声道,“阿仪,你先和周公子进庙里待着。”

南宫仪不知他为何要她进去,但她还是乖顺地起身,和周怀山之子一同往后走去。

等她进了庙内,转过身来瞧去,见李长青正一脸挑衅地瞪着耶律玄。

听耶律玄咬牙笑道,“本王不知和太皇太后作对的下场!”

李长青面色一喜,刚要动嘴说什么,听耶律玄铿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对着他的胸口扎了进去。

“李长青,你知道和本王作对的下场了吧?”耶律玄盯着李长青那不可置信的眼睛,一字一句从薄薄性感的唇里吐出来。

“你……你,竟敢和太皇太后作对?”李长青显然没有想过耶律玄竟会真的对他痛下杀手,望着自己胸口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脸色一片灰白。

“我想,太皇太后一定会感谢本王处置了你这个蛀虫的。”耶律玄刷地一声利落地抽出李长青胸口的长剑,冷冷说道。

莫风递上一方雪白的帕子,耶律玄接过来轻轻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滴。

“本王的剑,都被你这蛀虫的血给弄脏了。”耶律玄擦完了剑身,把那方雪白的帕子随手一扔,被风给吹远了。

李长青踉跄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口汩汩而出的血,兀自不肯倒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李秀娥呆了一瞬,看着自己父亲踉跄的身子,以及耶律玄往回收的软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凄厉惨叫一声,扑了过去,“爹……”

李长青着她的手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的灰尘,连带着李秀娥也被带倒在地上。

“爹,爹……”李秀娥哭得满面泪痕,悲凉凄怆。虽然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可这毕竟还是她亲爹,看着他惨死在自己面前,她怎能不悲伤?

何况,杀她爹的人,还是她眼下的夫君!

南宫仪也觉错愕,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死了一个人,还是个户部侍郎,太皇太后要是问罪下来,该怎么办?耶律玄能应付过来吗?

正担心着,听远处一声高唱,“太皇太后驾到!”

南宫仪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看耶律玄时,却见他不紧不慢地把软剑缠回腰上,目光看着前方,一字一句地吩咐,“户部侍郎贪赃枉法,私吞赈灾银子,杀人灭口,传本王的令,抄了他的家,男人流放千里之外,女人没为官奴!”

南宫仪听得一震,却没法去干涉。毕竟,古代的社会自有规则,耶律玄不过是依律而已。

莫寒答应着,带领着侍卫要领命而去。

耶律玄却摆手止住了他,“拿本王的令牌,从后边走!”

他指了指城隍庙的后边,那里有一条山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

莫寒心里明白,连忙带着人去了。

完颜烈见远处太皇太后的仪仗已经看得见,搓着手来到耶律玄身边,有些着急,“阿玄,人都杀了,这会子太皇太后来,是不是兴师问罪了?”

“本王是等着她兴师问罪,只是她也得有那个胆子!”耶律玄高昂着头,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见完颜烈一脸懵懂,耶律玄有些嫌弃,“你这脑子进水了吗?连这个也想不通?”

完颜烈摇摇头,有些害羞地搔了搔后脑勺,“我哪里知道那么多?”

耶律玄无奈地叹一口气,跟他细细说来,“太皇太后再怎么私心,也不会置北辽江山于不顾的。毕竟,他们冯家也不想得到一个空壳!”

完颜烈这才恍然大悟,咧嘴笑了,先是恭维了一顿,“王爷英明,王爷厉害!”

耶律玄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叫什么英明、厉害的?不过是看得远了些。”

两个人说着话,太皇太后的凤辇已经走近。

耶律玄和完颜烈两个整了整衣服,上前迎接。

“儿臣(末将)参见母后(太皇太后)!”耶律玄和完颜烈两个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头。

太皇太后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棉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一头半苍的发挽到脑后,挽了一个圆髻。

她这身打扮像是一个寻常的老太太,除了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冯小怜一身大红的宫装,盛装打扮着,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正扶着她的胳膊。

太皇太后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男人,眸中是极力强忍的怒气。她也没叫起,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

南宫仪在城隍庙内,隔着人群往这边看,看着耶律玄跪在那冰凉的地面上,心里有些心疼。

这老太婆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冲着李长青的。她没让耶律玄他们起来,显然是发怒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她不扮慈母,难道是想和耶律玄撕破脸了吗?

不知道耶律玄这时候有没有能力和她相抗衡?

若是因为李长青的事和太皇太后决裂,耶律玄会不会斗不过她?

一时,眼里心里脑子里,南宫仪都是在为耶律玄担心。

冯小怜看着地上跪着的耶律玄,神色莫名难辨,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说不清是种什么表情。

寒风凛冽,城隍庙后的山上,发出呜呜的瘆人声。

庙内庙外的人,都跪在地上,南宫仪也不例外。

比起耶律玄来,她还算是好的,毕竟,城隍庙内的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而外头,则什么都没有。

“玄儿看来翅膀硬了。”良久,在南宫仪以为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婆快要石化的时候,太皇太后终是开口说话了。

只不过,这句话里带着刺儿,刺得人心头一颤。

她看向耶律玄时,见这个男人即使跪着,背影也是十分挺拔。

“母后过誉了,玄儿不过是替母后清理了奸人而已!”耶律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一句话,噎得太皇太后面色紫涨。

“李长青乃户部侍郎,算有错,也该交由大理寺处置。你这么做,显然是罔顾律法,滥用私刑!”太皇太后怒气冲天,处处指责着耶律玄。

冯小怜有些担忧地看着耶律玄,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耶律玄头微微上仰,对视着太皇太后,不卑不亢回道,“母后此言差矣,李长青贪赃枉法,杀人灭口,数罪并罚,儿臣本想交由大理寺处置。可是儿臣又查出他叛国通敌的证据,大理寺处置不了这样的案子,儿臣,只好亲自处置了。”

南宫仪在城隍庙内,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纳闷:李长青竟然还叛国通敌?这下子事大发了。

太皇太后算是再想包庇,也不可能包庇这么一个人的。

果然,太皇太后一张脸青红交替地变了好几变,厉声问道,“李长青人都已经死了,你说他叛国通敌,岂不是死无对质?”

“儿臣怎敢随意诬赖无辜之人?”耶律玄忽地笑了,“母后这么说,不也没凭没证?”

“你……”太皇太后不防耶律玄竟然在这儿跟她顶撞起来,不由大怒,高高扬起手,瞪着耶律玄,想要扇他一耳光。

冯小怜吓得捂住了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们两个。

“母后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想要坏了我们的母子情分吗?”耶律玄不躲不避,仰着脸笑问。

太皇太后高高举起的手那么停在了半空中,一张脸已是气得煞白,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南宫仪跪在庙内,忽然忍俊不禁:没想到耶律玄也是个毒舌男,专拣人家的软肋说。

太皇太后一直以慈母形象示人,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她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到时候,耶律玄赢得了灾民的心,太皇太后成了恶毒的后母了。

显然,太皇太后十分顾忌这个虚名的。

太皇太后看来被他气得不轻,本来一肚子气来的,结果李长青那么快被耶律玄给杀了,如今他又拿母子情分来威胁她,一向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怎么受得了?

可是受不了也得忍着,这份煎熬,着实考验人的胸怀。

太皇太后也是个能忍的,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放下手,面色也缓和了许多,“玄儿说得有些道理,只是哀家以为,单凭周怀山之子,不能把李长青给定罪。谁知道,这是不是陷害他?”

李长青都死了,太皇太后却还处处替他开脱,南宫仪不知道太皇太后和李长青之间是什么关系。

却听耶律玄又道,“母后又忘了?儿臣方才说过,李长青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他私吞的赈灾银子,买了粮食,想要运往东魏,被儿臣给拦截了。”

这话说得铁板钉钉,想要不相信都难。

只是南宫仪很是诧异,方才杀李长青之前,耶律玄怎么没说这一条?难道他专等太皇太后来再说的?

这个人,城府够深!

不过,若是城府不深,怕也斗不过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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