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木含雪在王紫观的指引下,凝神内照,缓缓的化转着药力,那瓶药不知是什么,喝起来像是冰镇过的甘甜花露,在寒凉的深秋时分喝下去,真有种晶晶亮透心凉的感觉。好在药力化开后,寒冷很快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熨帖细和的暖流,运行完三个周天后,木含雪睁开了双眼,自觉全身无恙,神清气爽。王紫观却叹了口气,道:“不成,这云沙露还是不能够解去你的同心蛊。”??
木含雪呆住,她这才知道师傅给她服的是什么,云沙是云母的一种,其色如水面波浪翻卷后露出的底白,也就是说比较像沙白。云母自古便是炼气士服食的灵饵,分五种,按其品色分别称之云母子,云英,云沙,云珠,云母根。而云沙露就是用把云沙研磨成极细腻的粉状,再配以赤乌草和洞冥草的茎液调和而成。其实云母不仅是矿石的一种,它本身也是一种中药材,《本经》中曾记载其“主身皮死肌,中风寒热,如在车船上,除邪气,安五脏,益子精,明目。”《别录》中则记其“下气坚肌,续绝补中,疗五劳七伤,虚损少气,止痢。”这味药久服可以使身体轻便灵巧,延寿。
云母在炼气修真之人手中,则多了另一个功效,便是轻身除秽以达内外通明,破空凌气有若羽客自如自在。??云母矿在华夏大地分布广泛,入选饵药者则须内蕴灵气。蕴含灵气的矿石非常稀少,这就使得真正有用的云母饵药材料极难寻觅。其中结晶状的云母石灵气基本没有,只有片状云母中能蕴灵气,但是片状的云母极其轻脆,易粉碎难保存。于是为了尽可能完整的保住其物性不失药力纯厚,炼气士们用了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用北海海底寒玉制作的容器,将其在采挖出来后立即封存;第二种则是依据这五种不同的云母性状配以不同的灵药,即刻转化为方便贮存的灵药装入容器即可。??
木含雪这次服用的云沙露便是后一种,其中赤乌草出自炎洲流火湾,形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红色乌雀,以其入药可以驱走体内一切阴寒邪秽之物。洞冥草则出自北极,夜间如金灯放光,折其茎枝做火炬,可以照见鬼物之形。这两种草都是难觅的灵草奇药,配以云沙炼制,便是珍贵的云沙露,其效用不亚于碧海先生的独门饵药真水丹。她怔怔得望着师傅,有些下意识般举起自己的左手,看向那朵朱红的梅。??
石室之中没有采光,只有石壁上有一浅浅内龛放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下,艳丽的朱梅静静的绽放在细白的手心,若不知道是蛊,倒是像极美的装饰,看起来赏心悦目。木含雪微叹了口气,云沙露这样的灵饵都无效,看来那个薇薇真的没有骗他们。想到薇薇不由又想起楚云他们,木含雪心里一急问道:“师傅,那楚师兄和何师姐呢?他们如何了?师傅,师姐师姐她……”她说不下去了,那团包裹住师姐全身的光芒,不只是刺目,更刺得她心里生疼。??
王紫观神色平静,轻声道:“红华她生性外柔内刚,她是用了禁符……既做了如此选择,是她自己的命数,也是她的劫数,即便是为师,也没有法子可以挽回……叶族长和东方掌门在深谷中搜寻了一遍,都不曾找到……好了,你先努力化运余下的药力,不要浪费了这机缘。此地乃是石户峰内的秘境静室,你且安坐,为师先出去看看他人。还有望你莫要怪为师,是为师做主,用掉了你所收取的石蜜芝其中大半,才解了楚云的噬形蛊。想不到那薇薇年纪轻轻,一身蛊术修为如此惊人,再加以祝六图术,不说日后,这同心蛊眼下为师已是无法施解了,除非得仙药之助。唉……””王紫观半劝半说完,喟叹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并掩上了木门。??
木含雪望着师傅的背影,突然发现王紫观一向挺拔的背影此刻竟变得萧索,肩头明显瑟瑟缩起。木含雪眼眶不由得红了,何师姐的事情对师傅的打击肯定很大,听闻何师姐是在大师姐入门第五年就被师傅收入门下,这么长的岁月中积累的师徒情分,自是深厚。最近这半年来,因为阿朵师姐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已让师傅十分担忧,现在何师姐英年早逝,只怕师傅已经是心力交悴。她有些自责,自己最近只顾着自己承影剑的练习,没有多陪陪师傅。??
收回视线,她想起刚才师傅临走说了什么石蜜芝?莫非是自己在石盖上收取的那汪碧水?除了那个,自己最近也没有得过其他的灵药堪解楚云的蛊毒了。只是为何要叫石蜜芝呢,那里并无芝草生长,难道是取石柱石盖之形意相似吗?不过王紫观已经走了,木含雪虽有疑问却无人可问。让她惊喜的是楚云身上噬形蛊竟然可解,这是目前为止收到的唯一一条好消息了。至于师傅所说大部分灵药给了楚云服下,言下之意,如果给她服用,是有可能解掉同心蛊的。对此她倒不介意,她欠了楚云好几次救命之恩了,如今还上一份而已。只是她没想到这石蜜芝竟有仙药的功效,可惜太少了,若是多些也许就皆大欢喜了。??
转念一想,木含雪又觉得自己有些贪心,这灵药不知积存了多少岁月,那条长蛇视若珍宝的守护之下也只得了这些,自己能机缘巧合下得以收下已是难得,怎能强求。望着掌心盛开的朱梅,她嘴角漾开一抹微笑,解不了就解不了吧,那位魔教祝师曾说过,同心蛊连同心人。只是不知自己和楚云之间,究竟是劫还是缘了,罢了,不论日后如何,只要守得自己本心如一便是。想通了这层,木含雪的心反而安静下来,似乎有层迷纱揭去,心境清明宁澈。她认真地调整了呼吸,重新结印端坐,慢慢进入物我两忘的深层定境之中。??
定境之中,不知时光飞逝,王紫观在第二日进来看了她一眼后,便亲自守候在静室之外为她护法,并知会了程瑶,让她转告黑师伯祖,木含雪要破妄度劫,自己需要亲自护法以免生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