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拘禁摄政王,扣押桓安世子已经是天大的罪过,眼下……摄政王那正在滴血的手臂……
左户门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了。
他哆哆嗦嗦的趴在那里,抬起头观望着步非宸。
“摄政王,下官罪该万死,下官……”
“沈大人是要一直趴在地上与本王说这句话吗?难道说你不该先找个大夫替本王包扎伤口吗?”
步非宸的话再一次提醒了他,左户门仓皇起身,一阵的鬼吼鬼叫,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找来了一个郎中。
眼见着那人也是一脸噤若寒蝉的朝着步非宸走过来,作势要伸出手的时候,面前却多出了一条人影挡在那里。
“将药交给我就好,王爷不太习惯他人近身。”
“是……”唯唯诺诺的将金疮药交给了风无眠,不多时步非宸便端着手臂从里面走出来。
“无眠,再去外面守着,不得任何人入内;本王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若是非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本王的头上行挑衅之礼,杀了便是。”
这句话显然是跟了整个沈家一个当头棒喝,一家子人全都悄然的从门前又都倒退了十几步。
房门再次被关闭,步非宸看着那憋屈的男人,缓缓的用手指在桌面上刻画了几道。
刺耳的声响使得面前之人浑身颤抖,他极速的瑟缩着身体,怕不是眼下这里有一个地缝,他早就遁入其中了。
“左户门十分……疼爱你的夫人?”
像是在感慨却实则实在讥讽的话语,让面前之人抖了一下子身体。
“我,下,下官与贱内从小一同长大,所以就……”
“感情深厚?”步非宸替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感情深厚?还不是他从小就受惯了她的气,长大之后又被两家大人硬逼着就跟她成了亲,算算日子一晃也就十几年了。
“本王听尊夫人一口一个淮王妃,她倒是与淮王妃的感情不错?”
“回王爷,贱内其实,其实原是叔父的女儿,后来就嫁给了我,她与淮王妃从小感情就一直不错。”
竟然是叔父家的女儿通婚?怪不得这位左户门府上的这一对儿女竟长成了那副德行。
步非宸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左户门既然身为淮王妃的胞弟,怎地如今还是一个区区的四品官员?我记得就是淮王府里出来的一个奴才,现在也混到了三品中郎将了啊!”
这句话让眼前这位没胆儿的左户门鲜少有的恶胆之中冒出了一点心酸的泡泡。
都说他仰仗着淮王,可那淮王实则却是没怎么照顾他才是真的,这还不是因为自家胞姐在淮王府空有一个王妃的称号,如今早已是人老珠黄,再也引不起那好渔色的淮王的兴趣的结果吗?
看着他磨牙霍霍的表情,步非宸又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左户门可知眼下朝堂上将有大事发生?”
惶恐不安的抬起头,别人若是说了这种话,他定然是不相信的,但是这可是步非宸亲口说出来的,这事儿还能有假?
结结巴巴的盯着步非宸,却猛然间就感到肩头一沉,吓得他哆嗦了几下。
“有什么好害怕的?不是有本王在吗?”
“是,下,下官不怕。”
极速咽了几下唾沫,就他这副德行,哪里有什么不怕一说?
可就是因为他胆子小,步非宸才更要利用这一点。
他慢慢的绕着眼前之人走了几圈,缓缓开口道:“左户门可想要平步青云?”
“下官……天资愚钝,只怕是没这个福气。”
“若本王给了你这点儿福气呢?”
步非宸的话犹如天籁,让他在自己平庸的人生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曙光。
他急忙抬起头,像是十分急躁的看着步非宸,而后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脚下。
“王爷若是不治下官的罪,下官已经是感恩戴德,若是王爷还能,还能点拨一二,那下官甘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一个个的有便宜倒是都想着来占,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步非宸哼笑了几声,慢慢的又走到左户门的身侧,轻声说道:“最近淮王府内可是一直都不消停,皇上与本王的心都不安,所以本王就想找个人替皇上排忧解难,今天看来,左户门大人可谓是不二的人选啊!”
什么?淮王府的事情?这,这让他如何是好?
眼见着他又开始畏首畏尾的想要逃离,步非宸倒是并没有出言阻拦,只是看着他犹豫不决的表情时,侧目低沉的笑出了声。
“左户门大人不想替皇上分忧倒是也无妨,只不过明日早朝上,若是被皇上与其他大人看到本王受伤,倒时候按照熙国的律法,左户门大人这满门百十条性命,可就要被本王给耽搁了。”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此时已经抱住了步非宸的双腿。
“王爷,王爷说什么下官照做便是,求王爷开恩呢!”
这种胆小怕事之人,若是金钱与其他利益都收买不了,大抵不过就是出言恫吓这一招用来比较顺手吧!
“左户门大人既然这么听话,那本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其实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只要还像往常一般,你多去淮王府走动走动,替皇上打探一些事情就行了。”
原来是替摄政王当内应啊?可若是这件事被淮王知晓了,那他这条命同样还不是……
似是看出他眼神中的惊恐不安,步非宸轻笑出声。
“怎么?左户门大人是觉得若是被淮王知晓该如何?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又没说让你去找淮王探听消息,你只要去探望淮王妃即可。”
从淮王妃身上下手?这,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他不会正面顶撞了淮王;二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还能想到是他从淮王妃那儿听来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看着他松了口气的表情,步非宸心中阵阵冷笑,此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却再次停住了脚步。
“左户门,虽说今夜本王担待了你的罪行,但是你府上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在湖面行凶一事,你还是要花钱消灾,这么说,你可懂?”
懂,他当然懂,这可是花钱买命啊,想当然耳,他的性命自然是很宝贵的。
步非宸看着他不停的点着头,终于还是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
天色乍亮,风无眠驱车在外面,身后呼呼啦啦的铁甲兵跟着一路小跑着朝着摄政王府折返。
“爷,您现在受伤了,还一夜未眠,要不然先回府去休息一下吧!这早朝……”
“……也罢,本王现在也确实是身乏体困的,就先回府去休息吧!若是宫里有人来传唤,到时候你再禀告本王便是。”
风无眠飞快的点点头朝着摄政王府走了下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步非宸只觉得身侧凉爽的很,似是阵阵微风徐来,让他周身的闷热逐步消散。
房门轻响,步非宸惯性的睁开眼,却一眼就看到此时正坐在床边,手中打着蒲扇亲自为自己纳凉的如意。
“如意,你怎么在这儿?”
步非宸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却让如意倍感凄凉,她惶惶然的起身说道:“妾听闻爷昨夜一宿未眠,所以就想着要伺候爷……”
“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扇了这么久,手臂不是要酸了吗?”
说话间,步非宸转身披了件单衣,就牵起如意的手,朝着她的手腕上轻轻捏了几下。
“咳咳,嗯哼!”门口有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看着房中之人。
不是他想要冒昧打扰,可实在是身后那位,让她浑身都起了凉风了。
步非宸抬起头,就看到一人猛然推开了风无眠,率性走了进来,但一双狭长的凤眸却恨不得将如意这手臂给斩断了。
如此火辣的视线,就算是想要装作眼瞎不去理会怕是都不成。
步非宸慌忙退了手,脸上有些慌乱之色的开口道:“皇上,您怎么有空来了?”
“呵,这么说来皇兄还是不想要朕来了?”
听着这阴森森凉意十足的话语,步非宸只觉得脑瓜顶嗖嗖一阵冷风袭来,怕是这上官扶苏又打翻了醋坛子吧?
但似乎放眼众人,大多数人也能看清楚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是冒了酸泡泡,可就是是对着谁冒了这酸水,大都猜测错误。
如意慌乱之间用自己孱弱单薄的身躯挡在了步非宸的面前。
“皇上,妾刚刚手酸了,才央求王爷替臣妾揉了揉,这不是王爷的错。”
“所以说就是你的错喽?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竟不知避嫌吗?”
一脸的痴傻模样,众人心中暗自腹诽:人家两口子在房中揉了揉手臂还用得着避嫌吗?皇上这不是故意在找茬吗?
外面都谣传说是皇上瞧上了摄政王的这位如意夫人,眼下看着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这吃醋都已经吃到了人家门槛子里面来了?
如意看着上官扶苏,总觉得若是因为自己而让摄政王身处险境,那便是自己的不是;随即她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