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摸了摸下巴，隐约间有了一点头绪，但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而且根据东方闻人所说的，他们的父母只是地球修真界的普通修士而已，撑死不过一个地境或是天境，能触及域境的门槛就已经是地球容纳的上限了，又怎么可能成为青天圣尊这样的存在了呢？
而且，那人看待自己和月白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放荡模样，不像一个正经的圣人，也不像一个合格的人父。
那他是谁？那对月氏夫妇？
也不对，性格差距太大了，容貌可以改变，但气质与眼神完全不同。
没有来得及多想，月白一口咬上了月黑脖子。
月黑咽了口唾沫，有些哭笑不得。自第一次发动名为苍穹血墓的异能之后，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强烈的血之饥渴一直在干扰着他的思维，让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到月白平时究竟压抑得有多难受了——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诅咒，带着源自上古的悲哀，给予你力量的同时，又剥夺了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生存的权利。
是啊，自从上了主神这条贼船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再正常，他们也一步一步，变得不像一个人类。
也难怪SCP东京分部的众人，会对他们感到恐惧了。
因为在那样的组织里，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人类的皮囊之下，会藏着有多么恐怖的怪物。
“呐，给你。”月白埋着头，伸出一只纤细的雪白手臂凑到他面前，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地道：“用吸血牙下嘴，跟打针抽血一样的，进针快一点，就没那么疼了。”
“你知道的真多啊……这叫学以致用吗？”月黑牵起少女莹白的手臂，笑道：“还是说，熟能生巧呢？”
“哼哼……”月白轻哼一声，埋着头不再说话。月黑摸了摸她的头发，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呸呸呸，肉麻得紧！今天这波狗粮吃得够饱了，感觉已经可以十天半个月不用吃东西了。”
灯泡君一边吐槽一边狂奔，半个小时后已然来到了游戏神域的边缘，三人在领域边界站定，月黑低下头，轻轻拭去月白嘴角的血迹，而后抬头看向领域之外的虚空乱流，喃喃道：“真的这么容易就能逃出生天么？”
他低下头，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轻声道：“灯泡君，如果危急关头你只能带一个人离开的话，不用管我，带着月白不要回头……答应我，死也要护住她。”
“嗯。”男孩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行，我不同意。”月白瞪着眼看向月黑，有些气愤地道：“要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啊？这一年来你还没死够吗？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要为我牺牲的架势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月黑愣了愣，而后摸了摸鼻子，陪笑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们都要活下去，只为了有一天能够找到所有的真相，并且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神仙们，好好讲一讲属于我们自己的道理。”
灯泡君欲言又止。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月黑的计划，只是因为，如果对方带走的是月黑的话，拥有着轮回之身的他，完全可以等待下一个轮回的转世重生。
但如果是月白的话，也许就没有来生可言了。
“走了！”男孩不再废话，拖着月黑一头扎进了虚空乱流之中，用圣气包裹着两人，分分钟横渡天宇，不知道跨越了多少个世界。
但，就在三人都有种要逃出生天的感觉之时。
一只铺天盖地的巨大手掌撕裂数个空间的界壁，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笼罩而下。
“元始！”灯泡君目眦欲裂，猛的将月黑二人扔进了最近的一方世界，转身一拳击穿那巍峨如山岳的巨大手掌，整个人也被巨力震得倒飞出去。
又有一只手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抓向那尚在空中的黑白二人。
“喂喂喂！不要当我不存在啊！”
男孩大吼，并指如刀，一挥而下，直接将那从他身边穿过的巨臂当中截断，但又有一杆大旗洞穿虚空，毫无花假地刺穿了他的腹部，而后将他像个破麻袋般甩飞出去。
同样是圣人，战斗型和非战斗型，差距之大，一目了然。
月黑洒然一笑，对于那扑面而来的山岳巨手视若无睹，抓住月白的手臂使出毕生的力道将她远远地抛向灯泡君被击飞的方向。
“走！带她走！”月黑大吼，以气御刀，腰间三把长刀飞射而出，刺穿了月白裙边的同时，也带着月白堪堪脱离了那通天巨手的笼罩范围。
“我不要！”月白泪流满面，泛白的指节死死地抓着神域之书，指甲之下都要生生磨出了血迹。
在她身后，一抹血月浮现，空间隐隐开始波动。
灯泡君咬破嘴唇，直冲而来，一甩手就轻松挥散了月白几欲发动的空间置换神引术，在月白绝望的目光中一把扛起她柔若无骨的娇小躯体，而后拔腿就跑。
“我不会原谅你的，死也不会！”月白歇斯底里地挣扎着，但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对于圣域境界的男孩而言，不过是些许蚊蝇般的干扰。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大不了我再去找他的转世就是了！”男孩死死地咬着嘴唇，阴沉着脸，已经有几分不管不顾的味道了。
月白忽的停止了挣扎。
在她的视角边缘，出现了熟悉的游戏图标。
因为与灯泡君的身体接触，主神面板得到了短暂的恢复，也就意味着物品栏的开放。
月白将神域之书和斩人斩鬼斩妖三刀一齐塞进了物品栏中，而后从中取出了一张存放已久的卡片。
共享契约·肉体。
她划破手指，将体内交融着两人共同的血液涂抹在卡片之上，一瞬而已，那原本平凡无奇的漆黑卡片红光大作，化为两道血芒分别冲向两个方向，而后一头扎进了月黑和月白的眉心。
契约成立！
男孩张了张嘴，一身黑色小西装早已破破烂烂，腹部的空洞犹自朝外挥洒着金色的血液。他抬起一根手指，而后又颓然地垂下，喃喃道：“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
他本可以轻易地中断他们之间的契约，履行对月黑的承诺。
但那样的话，月白或许会真的恨他一辈子吧？
罢了，无所谓了。
只是月黑的肉身而已，那些圣人们，什么也得不到。
那就这样吧。
他闭上眼，抱着怀中的少女从天宇坠落，而后在天地交汇之处，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白衣男人凭空出现在这颗蔚蓝的星球上空，手里提着昏迷不醒的月黑，沉吟片刻，轻声道：“收尾了，黑已经到手，白和苍穹圣者成功逃脱，下落不明。”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