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独自一人回到了医务室的专属病房里,月白还在昏睡之中,北方苍云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的日落,听到响动后便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办完了?”
“第一件事办完了,之后还有点事情,需要我分神一件件去做好。”月黑搬起凳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月白的手掌,微微思忖,问道:“你有看见月灰吗?”
北方苍云摇了摇头,一手揽袖,一手翻掌朝上,手中浮现出一柄青翠小剑,宛如游鱼般盘旋在他的掌指之间,活灵活现,分外灵动。
月黑又问:“那有没有人中途来过?”
“有的,那个精灵族的小姑娘来过一趟,留下了一些水果和一封信。”北方苍云屈指轻弹,那树叶般青葱的小型飞剑便飞窜而出,稳稳地钉在一旁的书桌上。
月黑顺势望去,看到了桌上的那封漆黑预告函,于是便站起身,走到书桌旁站定,伸手拿起那封预告函,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
北方苍云没有理会月黑的自嘲,再次翻掌,又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湛蓝小剑出现在手中,被他轻轻逗弄着,像是深闺庭院里逗弄着笼中鸟雀的少女。
月黑收回目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夸张的想法,眼前这人可是苍穹万界最能打的大佬,没有之一,将之比作闺阁少女什么的,实在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遣散心头杂思,拆开信封,从里头倒出一张雪白的明信片,定睛一看,好家伙,开门见山。
“月灰在我手上,想要救她的话,就来角斗场找我吧。——索拉·艾兰达。”
月黑收好明信片,有些无奈。
北方苍云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明天我得准备两束花了?”
月黑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很好奇你给我准备好的花是什么,但想了想,我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北方苍云收好飞剑,认真地看了看他,问道:“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花?”
月黑笑了笑,戏谑道:“我觉得是食人花。”
北方苍云指了指月白,又问道:“那她呢?”
月黑沉默片刻,柔声道:“白蔷薇。”
北方苍云一拍手掌,脸上的表情仍是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轻声道:“君子所见,略同。”
月黑愕然,震惊道:“这么说你真的给我准备了一株食人花?”
北方苍云嫌弃地挥了挥手,只留给他一个字:“滚!”
月黑嘿嘿一笑,伸手揉了揉月白的小脑袋,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再次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准备出门了。
路过医务室的前台,瞅见了两位在柜台前发呆的小护士,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显然心情不错。
月白已经在苏醒的边缘,他们的精神已经可以短暂接触,在刚刚的试探中,从月白那里获得的回馈还不错,虽然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总算是心神稳固,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姬川夜落的事情他处理得还算不错,在和白泽的交易中也大概清楚了对方想要谋图的某些东西。瑟诺斯的血核、敖东的龙角以及姬川夜落的蛛刃,白泽想从他们每个人身上得到一部分身体,最终目的不明,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因为有北方苍云在旁边看着,所以他很放心。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
至于为什么月灰被抓走了他一点都不急,不是对那个小丫头没有一点感情,而是很多事情都证明了当初上衫紫月对他说的那句话,能够杀死月灰的只有他自己,其他人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权柄。
所以其实这是一场闹剧吗?不,白泽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那么他又图些什么?倒生学院,“倒生”二字,到底指代什么?
月黑快步行走在石阶上,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了一丝头绪。
想不通,就不再去想,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那就是瑟诺斯和敖东,到底有没有死。
瑟诺斯的血核在白泽手里,而且白泽也在后山处给这位血族的执刑者挖了块坟墓,但是他真的就死了吗?
还有敖东,那一场战斗只能说是惨胜,因为最后自己和月白同时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在医务室里躺着了,根据月灰事后的描述,说是白泽校长亲自把血肉模糊的敖东整个收走了,至于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通过姬川夜落的事情,他证实了自己的部分猜想,白泽要的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而是他们这些人身上的某一部分,能代表某种东西的肢体的一部分,它可以是一枚血族性命攸关的血核,也可以是龙族力量聚集的龙角,甚至是……月黑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一怔。
想知道瑟诺斯和敖东死没死,去后山刨人坟头不就知道了?
他咧了咧嘴,有些感叹自己竟然连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都忘了,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
在月黑离开后不久,白泽校长又偷偷摸摸地溜进了病房里,一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样子,如果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这个风流话痨的名誉校,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叫来的保安拖走了。
北方苍云还是倚靠着窗户边的的墙壁,微微偏着脑袋,长长的白发搭在肩头,只是留给他一张侧脸而已,就美得不可方物,难以言喻。
白泽拍了拍手掌,他不是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只是对这张特殊的面孔情有独钟。虽然北方苍云和苍冥以及月黑有着同样的面孔,但其实他对北方苍云的感官要来的更好,也更加心神往之。
如果说月黑是荒芜沙漠里的茵茵绿洲,苍冥是茫茫大海里的漂泊孤帆,那么北方苍云的美,就是冬日暖阳下的皑皑白雪。
外表的冰冷,却抵挡不住内心的火热,看似事事都不关心,实则是三个人里,心地最为至纯至善的那一个了。
白泽有些恍然,同样的面孔,却展现出了如此截然不同的气质,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你总是喜欢盯着我看。”北方苍云没有回头,手里把玩着一把碧绿小剑,平静地道:“我不知道这有何意义。”
“好看呗!”白泽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无赖道:“长得好看还不许人家多瞅几眼啊?又不会少块肉。”
北方苍云继续望向窗外,说道:“看来是有事找我。”
白泽瞬间眉开眼笑,乐道:“哎呀呀,知我者苍云也……”
“说正事。”北方苍云依旧油盐不进,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白泽轻咳一声,难得严肃了不少,沉声道:“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