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恒耐心地等着她完成了从怀疑他此刻的存在,到最后相信他确实就蹲在她面前的情绪转变过程。
他再一次对她拿到博士学位这个事实感到疑惑。
真是傻瓜一个。他跟了她这么久,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方向感也差得厉害,同一条路不走上无数遍,是绝不知道该如何走的。对陌生人没有任何防备,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能被一个未成年少女下迷药。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很迟钝,非常迟钝,尤其在感情方面,永远别指望她能明白暗示之类的含蓄表达方式。
“走吧。”他对她说。他不把她带回家,她一个人活的了几天?
“去哪儿?”初晨一愣。
“回家。”喻恒一边说,一边直起身,提起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我哪有家可以回。
喻恒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初晨仍坐在秋千上不动。
看吧,迟钝成了这个样子。
喻恒在心里摇摇头,放下行李箱,朝她走过去。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再不动,我就抱你了。”他说。
初晨立刻像触了电似的从秋千上下来。
虽然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喻恒还是觉得,很不爽。他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拎了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初晨乖乖跟在他身后。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她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想送她回家,可她也是真的无家可归。刚被房东从出租屋赶出来,锁也被换掉了,进不了门。就算他送她回去,她也只能呆立在大门口,不知所措。
“喻恒。”她伸手拉住他的大衣,停了脚步。
身后传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牵制着他的步伐,喻恒回过身,见初晨捏着他的衣角,垂头站着,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头。
她抬起头,口罩上方的那一对双眸正盈盈看着他,他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身影映在那潭幽静的湖水里。
“是这样的……”要对他说出自己走投无路的现状,着实有点难以启齿。她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租的房子已经到期了,你送我回去,我也没地方住。”
喻恒莫名其妙。
他什么时候要送她回去了,他记得他说的是“回家”,不是“回你家”……另外,他尚且还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猜也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会一脸生无可恋地拖着行李箱,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待着反而跑这么老远出来荡秋千。
“正好我有房子要出租。”他想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适的措辞。
“我没钱……”
“先欠着,等你有钱了再还。”这可算是充分照顾到了她的自尊心吧。喻恒想。
这么快就有房子住了?!初晨还没缓过神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
“租金……很贵吧。”初晨犹犹豫豫。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租金?我定个什么价位她才会跟我走呢。医生的工资一般是多少来着,哎我哪留意过这些事情。
他索性摆手道:“这个先不考虑,你住下了我们再谈租金的事。”
这可真是个不怎么在乎钱的房东。
把“租房”事宜说定后,初晨这才稍微心安理得地继续跟着他走。路上仍有零星的行人,见一个衣着高档的男人拖着一个完全不搭的行李箱,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不由得朝他们多看几眼。
初晨想起蛋糕店的经历,觉得心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备用口罩,走上前堵住喻恒,将口罩递给他。
“有人在看我们,最好把口罩戴上。”
喻恒淡淡地看了一眼,并不想戴。车就停在不远处,何必多此一举。
初晨见他不接,便踏上旁边的台阶,减少身高的差距,略略与他平齐。伸手在他耳侧,帮他把口罩戴上。
本来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她却极力避免碰到他的身体。手臂悬空,注意和他的肩膀保持着距离。手指小心翼翼地不接触到他的耳朵。戴好后,口罩有点皱,她又理了理,居然也没碰到他的脸。
气氛再怎么暧昧也敌不过她僵硬的肢体语言。
当时她在天桥上被那个男人抱着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反应。她非但不恼,还冲他笑了,喻恒记的清清楚楚。
呵,在她这里,他第一次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偏心,而且他还处于被忽视被讨厌的一方。
千古奇闻。简直不能忍。
初晨刚想下台阶,冷不丁被喻恒搂住了腰,搂着还不够,加大力道将她的身体按向他。初晨站不稳,朝他倒去,手臂不得不架在他的肩膀上,脸贴他极近。
初晨看见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心里恼怒。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挣扎着想直起身来,却完全敌不过他的力气。
“放开!”初晨说。
“不放。”
初晨知道他不会听她的,只用一双盛着怒气的眸子狠盯着他。
刺又竖起来了,又变成了河豚。喻恒想。不过他懂怎么做能让她的刺软下来。
他的手伸进她的大衣内,隔着羊毛衫极具挑逗意味地在她的腰间摩挲。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满意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从生气,变成慌乱,再到不敢正视的闪躲。
“别,别这样……”她还在拒绝。
喻恒直接撩开她的衣衫,抚上了她白皙细腻的皮肤。这样的接触火热多了,他粗糙的手掌肆无忌惮地触碰着她的肌肤,初晨只觉得双腿开始发软,手臂也没了力气,松松地环在他的肩头。
她的上半身全部倚着他,下巴无力地搁在他的肩膀上。
她是想摆脱的,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沉沦。总是这样,一次也没例外过。她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顺从地趴在他的肩头,收起了全身的刺,像只小猫一样。
喻恒却还不肯放过她,低头,隔着口罩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他明显感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她的耳朵迅速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她的眼里一片迷情的动人水波。
“别拒绝我。”他的嗓音沙哑而低沉,“我总有办法让你拒绝不了的。”
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她想要的是尊重,是两情相悦,不是征服。如果他只是为了征服才这么做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她早就被他征服了,她的拒绝,只不过是与她自己作对罢了。
“坏人”,她在他肩头低声呢喃,“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软软的语调听着像是撒娇,可这不是初晨的本意。身上没力气,她没办法义正言辞又荡气回肠地说出这句话。
“嗯?”喻恒故意逗她,贴着她耳边问,“我是坏人?”
初晨不答,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的。
她抬头,正对上喻恒灼热的视线。初晨被他这样注视着,只觉脸上发烧,下意识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她冰凉的手掌轻附在他的眉眼上,喻恒怔了怔,又想笑。
她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又听见她说:“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可以。想抱你,想吻你,还想和你上床。什么时候能放开你——没有期限。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放开。
喻恒的手臂仍环在她的腰间,一个用力,就这么将她抱下了台阶。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初晨发出一声低呼,遮着他眉眼的手转而紧攀住他的肩。
“我能不放开你吗。”他问她。
可问完后,没等她回答,他就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她身上移下来。
“回家吧,我们。”他对正站着失神的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