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六点钟,天还是黑的,初晨虽然很想多睡一会儿,可还是逼着自己起床。
洗漱时照了照镜子,眼睛下的两个黑眼圈极其醒目。心里挣扎了下,在为了不让喻恒看到自己的黑眼圈而继续回床睡觉,和与喻恒共进早餐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下楼,喻恒果然已经坐在大理石餐桌前,正在优雅的进食。
睡得比猫头鹰晚,起得比鸡早,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无法理解。
“这么早?”喻恒看见她,很是诧异。
“没睡好吗,难道又失眠了?”诧异转变为担心。
“饿醒了。”初晨顺手抓了块肉松面包。
喻恒吃完了,用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她说:“你不用为了见我而按照我的作息时间来,那样会很辛苦。”
难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等这几天忙过了,你就不会每天看不到我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真喜欢揉她的头发。
“我走了,晚上会有人来接你。”
初晨咬着面包,口齿不清地含糊应着。
“晚上见。”他俯身在她耳边说。
他走后,她开始等待天黑,虽然这才刚刚天明。
“要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得留住他的胃。”初晨在厨房倒水喝时,罗姨边择菜边说,眼睛没有看她,像在自言自语,可那口吻分明是在跟她讲话。
初晨端着水杯,若有所思。
“要想让男人一下班就心心念念地往家里跑,一桌子美味佳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呐。”罗姨继续说。
“是吗?”这话听是听说过,可初晨不会烧菜,没有实践出真知的机会。
“林小姐一看就是不怎么进厨房的人,这道理自然不懂了。”
“阿姨做的菜很好吃呢,您的丈夫应该很恋家吧。”初晨咬着杯沿。
“可不是嘛,他还在世的时候,一餐能吃两大碗饭。”罗姨沉浸在回忆里。
“对不起……”初晨不知道她丈夫已经过世了,无意中戳到别人的疼出,她很内疚。
“没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伤心了。”
初晨还想说点安慰的话来,却听见门铃响了。她和罗姨同时一怔,听着门铃响了几声。
这么偏的地方还有客人来?想想也觉得诡异。她走到门前,看见小显示屏里一个挽着头发,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看样子……应该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吧?
“你找谁?”她隔着屏幕和她通话。
“喻总让我们送衣服过来。”门外的女人答。
衣服?什么衣服?初晨狐疑地给她们开了门。
“请问您的衣帽间在哪儿?”领头的那个女人问。她们进来之后,初晨才发现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几个看起来很高档的袋子。
这是搞什么?
“我带你们去……”她说着跟她们引路,上了二楼。
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里,初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手脚麻利地将她的原本空荡荡的衣帽间装满了衣服。
她随手看了一件衣服的吊牌,又被吓得缩回了手。
喻恒到底搞什么名堂。
领班将她的几件旧衣服装进了一个袋子里,问初晨:“这些我都帮您扔了吧。”
?扔?有了新衣服就不要旧的了?我在国外读了这几年书,可都还牢记着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呢?!
“不用,你放着吧。”她说。
被拒绝的领班有点尴尬,讪讪地放了手。
要走之前,领班打量了一下打扮普通的初晨,又想到喻总的身份,心里猜想估计对她只是玩玩。网上的新闻传得铺天盖地,喻总有时雨若这个倾城倾国的大美女做“正牌女友”,对她也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又见初晨大白天里也不出去工作,更加瞧不起她。不过是个依靠着男人,用自己的年轻美貌换金钱欲望的“小三”而已。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低调,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见林小姐才知道这句话一点不假。”她笑着说。
弦外之音是,你穿的好土。
初晨简直想对她翻白眼。不是你就送个衣服,还要送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至于吗?再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看您也挺低调的。”初晨毫不客气地反击。
领班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中午吃饭时,初晨恨恨地往嘴里扒米饭。
目睹了初晨和领班拌嘴全过程的罗姨,看着她此时气鼓鼓地样子只觉得好笑。
“林小姐要放平心态,跟喻总在一起,要遭多少女人嫉恨呢,这些事情以后还会有的。”罗姨语重心长。
“不公平,”初晨咽了口饭道,“为什么没有男的嫉恨喻恒呢,我也很优秀啊。”
“……”他们暂时,还没那个胆。
午饭后,初晨给喻恒打电话,询问他关于衣服的事。
刚接通,她还一句话没说,就听喻恒压低了声音:“在开会。”
“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初晨忙不迭挂断了。
一个小时后,喻恒回了电话过来。
“什么事?”他问。
“今天有人送了衣服过来……”
“衣服满意吗?我没时间选,就直接让人把这一季的新款都送去了。”喻恒说。
???有钱人都是这么买衣服的吗??
“价格太贵了。”初晨想起看的那一眼价格标签,仍心有余悸。
喻恒怕她又说什么“欠钱”“还钱”的事,干脆抢在她前面先说了。
“你要还的话,到时候连房租一起给我。”
!!!资本家!吸血鬼!法西斯!帝国主义侵略者!……她就差说“烧杀抢掠的八国联军”了。
他不缺钱还要这么压榨她!
“衣服能退吗?”经历了这么一番激烈的心理活动后,她虚弱地问。
“这个牌子是不能退的,不过可以换,你要是有不喜欢的,可以换成别的。”
那我可真是……欠了一屁股债了。别说卖肾,就算把我自己给卖了,也还不起。
“我挂了。”她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嗯,晚上见。”
初晨这顿晚餐吃得有气无力。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罗姨提醒她道。
“啊这么快……”她还没有从欠了巨款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打击归打击,她还是要好好打扮一番再去见喻恒。不穿新衣服,这钱岂不是白花了,是吧?
在衣帽间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了一条灰色的短款毛衣裙和一双黑色圆头过膝靴,用一根金属扣的黑色腰带提了提腰线,再把一款链条小方包往身上一挎,就下了楼。
“林小姐,外面还很有点冷。”罗姨见她露了一小截又细又白嫩的大腿在外面,忍不住叮嘱。
“我不怕冷的”,她戴上口罩,开门,冲罗姨回头笑道,“我走了。”
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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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们都下了班,喻氏集团就顶楼还亮着灯。电梯只剩两部还在运行,一部是总裁专用电梯,另一部是员工电梯。
初晨犹豫了一下,上了那部雕着花铺着地毯的总裁专用电梯。
以为这个点公司里没人,可电梯门还没合上时,又走进来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敞着的黑色呢大衣,走起路来气场全开。
对于她如此从容不迫地走进电梯的行为,初晨有两点不解:
第一,为什么在所有人都下了班的现在,她还在公司?
第二,为什么她不乘旁边的员工电梯,而要乘总裁电梯?
初晨按下了顶楼的楼层键,穿着呢大衣的女人却没动。这代表什么,这表明她也要上顶楼。
初晨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刚才没注意,现在竟发现她在呢大衣下穿了件V领的羊毛衫,不仅露出了胸前的大片肌肤,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事业线……
再看看自己。露胸和露腿,谁赢?
有趣,三更半夜去总裁办公室,穿得这么暴露,你手里拿了份文件,我就真以为你是送文件去了?
不过经历了和女领班的斗嘴和欠债的事实后,她没什么精力也没力气了。只倚着墙壁懒懒站着,双手抱在胸前。
“你也上顶楼?”女经理听见身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一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长腿,然后是口罩上方那对淡漠的又带有明显敌意的眼睛。
“嗯。”女经理点头。
“找喻恒?”初晨又问。
女经理留了个心眼,说:“喻总让我去找他。”现在就她们两个人,没人知道她在撒谎。
“呵……”初晨冷笑一声,“巧了,喻总也让我上去找他。”她模仿着她的称呼。
女经理更仔细地看了看她。
一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打扮,冷冰冰的气场,厚毛衣裙也遮不住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过膝靴更衬出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漂亮的大眼睛正斜晲着自己。
再加上她刚才说话的语气……绝非等闲之辈。女经理这么下结论。
听闻有小道消息,喻总是有一个未婚妻的,这个未婚妻不是时雨若。难道……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初晨率先走在前面,女经理站着不动。
“走啊,一起。”她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