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子师徒回到四宝观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昨天刚来之时,罗士信就跟着乾坤子去看受伤的马清风,后来法雷寺的三个武僧就来找麻烦,所以众人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几人再折腾了一夜,现在已是腹内空空。
回来之后三师兄陈罗汉就径直进了厨房,饭食昨天大师兄已然备好,三师兄只是做了些菜。现在罗士信才隐约感觉到为什么乾坤子师徒都对三师兄陈罗汉如此礼谦,原来在这四宝观之内,忙里忙外的全是这娘娘腔师兄一人,其他那几只人渣全都像地主一样在那里等吃现成的。
这顿伙食那是相当不错地,有鱼有肉还有蛋,都是自己打来的野味。罗士信虽然因为后世李陵的记忆知道这肉味儿是怎样的,但现实中的自己长这么大只是吃过一次鸡,那还是乾坤子那老货为了匡自己替他背黑锅而设的一个套。当年在刘大户家做工的时候倒也偷喝过半碗肉汤,那滋味叫一爽,到现在罗士信还回味无穷,不过代价也很大,因为这事儿还罗士信被刘家家主暴扁了一顿。
现在面前有这么多大鱼大肉,不吃那是作孽,罗士信也不管别人了,撩开大槽牙这通猛吃,比那饿死鬼投胎也好不到哪去。一帮子人全被罗士信的吃相给震住了,陈罗汉更是婆婆妈妈的像个家庭妇女。
“哎呦,师弟你慢着点儿,别噎着,吃的管够,慢点慢点...”
打了个响嗝,罗士信这才算收住架势,摸摸鼓起的肚子,再看看众人,嘿嘿一笑,满桌子的东西他自己一人就干进去一大半,罗士信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道:
“对了三师兄,你昨夜是怎么留住的那了聪?应该是暗器吧?”
“师弟好眼力!喏,就是这个...”
说着陈罗汉从袖子中拿出一物递给罗士信,罗士信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比普通绣花针大一号的钢针。一见之下罗士信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夜罗士信看得明白,那了聪中针之后大腿登时就迸出了一团血雾,这就说明钢针是穿腿而出的,那这钢针将是以怎样的一个力道击中了聪的!
钢针不比飞镖之类的暗器,飞镖一类的暗器重心是在中前端,很易于发力,而钢针的重心是在中后端,想要将钢针发出那么大的力道,光有力气是不行的,这玩意技术含量是相当高的!
人不可貌相啊!罗士信对这个娘娘腔师兄立时就变得崇敬无比,当即道:
“三师兄你太厉害了!你能把这手本事教给士信吗!”
“呵呵呵呵...”
陈罗汉一阵的“娇笑”,然后拍拍罗士信的大黑脑袋,继续道:“不是师兄小气不教,是这飞针本就不适合你们男子习练!”
噗——
罗士信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汤,硬是被这厮活生生吓得喷了出来。什么叫“你们男子”!?之前罗士信只是感觉这三师兄有点儿娘娘腔,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人妖的倾向!罗士信目含恐惧的看着自己这个三师兄,生怕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怎么?师弟生气啦?师兄的绝活可不只这飞针呢!师弟若是想学,师兄可以教你些别的本事,单对单哦!呵呵呵呵...”
陈罗汉说罢又是一阵的娇笑,罗士信听得只感觉浑身发颤,汗毛倒立。单对单?!开什么玩笑!谁知道这厮是不是个恋童癖,若是被这人妖乘机夺了“贞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切腹算了!于是急忙推辞道:
“士信感谢师兄还来不及,怎会生你的气呢!不过士信根基尚浅,不适宜习练三师兄的那些绝技,等以后士信有了基础,再向三师兄请教也不迟!”
“呦,瞧你吓得这满头大汗,还怕师兄吃了你不成!”,这陈罗汉似乎看出了罗士信的心思,嗔怪道。
“哪能呢...哪能呢!”
“行了,莫要再闲扯了。大伙儿累了一夜,都回去睡会儿吧...”
吁——,罗士信长出了一口气。乾坤子的话算是替自己解围了,罗士信感激的看了一眼这老货,觉得他似乎比以前可爱多了。
只听这老货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这屋子不多,士信你就与你三师兄睡一个屋吧!”
........
“师傅...”
“莫说了,为师累了,都散了吧!”
罗士信还欲申辩,却被乾坤子这老东西给制止了。
啊!救命啊!谁来救救年幼的我啊!罗士信心中一阵的悲号,很后悔昨夜没答应慧明留在法雷寺,做和尚怎么也比做娈童强啊!现在倒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俨然成了一只待宰羔羊。
陈罗汉将桌子收拾完后,强行将罗士信推进了自己的屋子。陈罗汉的房间是在东房门厅的左边,正对着昨日傍晚他给马清风上药的那间屋子。里面的摆设也大体上和对面大师兄和二师兄住的屋子一样,只有一张矮榻和两张胡凳。
一见到屋内的摆设罗士信就一阵的心凉,同居一室不说居然还要和他同睡一榻!
进屋后罗士信搬了张胡凳,挑了一处距离矮榻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咦?师弟为何不上榻睡觉?”
“嘿嘿。我不困。”
陈罗汉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道:
“你真的怕三师兄吗?”
“怎么会...”
罗士信说是说着,身子却又向后倚了倚。
“你既不睡,师兄也不睡了。我陪你说说话吧!”,陈罗汉说罢翻身坐了起来。
“不用不用,你睡你的...”
陈罗汉没理会罗士信的话,看了他一眼,悠悠的道:“你是不是觉得师兄们都不太正常?!”
“.......”
罗士信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又听陈罗汉继续道:
“其实人人都有哀伤事,辛酸只有自己知!”
“是啊是啊。”
罗士信随口应和着,只要不和他睡一起,说话就说话吧。
“你知道大师兄是怎么跟的师傅吗?”
废话,我才刚来,哪里知道你们事儿。罗士信心里暗呸了陈罗汉一口,摇了摇头。
“那年大师兄也和你差不多年纪。他们那一带害了天花,大师兄的村子疫情最严重,因为害怕传染,所以根本没人去帮他们,能动的人也全跑了,剩下的只能等死!不过大师兄却没走,他留了下来,每天照顾那些等死的人,然后掩埋那些已经死了的人...”
说了一会儿,陈罗汉陷入了沉思,好似在想象当时的惨景。
“三师兄,你还没说大师兄是怎么跟的师傅。”
罗士信也被他勾起了些好奇心,见陈罗汉不语,追问道。
“哦,师傅不仅武艺内功了得,医术也堪称妙手回春。那时师傅听闻天花泛滥,便携了药石,只身进了疫区,希望能多解救些人命。当师傅路过大师兄的村子时,发现大师兄是唯一一个未曾染病还留在村子的人,于是就问他为何不离去。大师兄说‘我走了,就没人管他们了,他们就会饿死!’。师傅又问他的家人在哪,大师兄说‘我没家人,村里人把我养大的。’于是师傅就帮大师兄照顾那些人,直到他们全死了,两人才离开村子。”
.........
罗士信真的很感动,他没想到那个一脸杀气的大师兄竟是这样一个淳厚之人,小小年纪就那样重情重义,比那些满口仁义的伪君子不知要强上百倍。同时罗士信也对自己这个师傅印象大为改观,真想不到那个骗吃骗喝的老无赖居然还有那样一颗济世之心,看来自己看人真的太肤浅了。
“那师傅为什么不给大师兄起个姓氏呢?”
“呵呵,师傅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哪还会给大师兄起姓呢!”,陈罗汉微微一笑道。
“师傅不是叫乾坤子吗?”,罗士信满脸疑惑的道。
“小傻瓜,天下哪有姓乾的,那是师傅的道号。”
“那师傅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呢?”
“这我就没听他老人家提起过了。”
“哦。那二师兄又是怎么投到师傅门下的?”
罗士信和陈罗汉聊着聊着,也没了刚才的危机感,反而投机了许多。听了大师兄的故事,就对二师兄的背景感了兴趣,于是开口问道。
“有一次师傅云游到了马邑郡,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晚上却不想银钱被人偷了一半,师傅发现后就追了出去,以师傅的脚力,居然追了三条街才抓住那偷钱的人,抓住后才发现这偷钱人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这小孩子就是二师兄!”,罗士信抢答道。
“真聪明!那人就是二师兄马清风。师傅问他为什么要偷东西,你猜他怎么说?”
“不知道!”
“二师兄说‘我偷盗无非是为了养活老娘,填饱肚子,现在被你擒了,我认载。把钱还你,放我离去吧!’”
“呵呵,二师兄偷了东西还理直气壮。”,罗士信听了不仅莞尔道。
“是啊,师傅又问他为什么只偷一半,他说‘盗亦有道,我向来都给人留一半!’”
“哈哈哈,二师兄小小年纪就知道盗亦有道,真是有趣,哈哈哈!”
罗士信听罢更是捧腹大笑起来,原来这个马清风从小就是干这行的,难怪法雷寺的和尚说他是偷了“一些”,当时还感到奇怪,看来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偷盗之“道”。
“是啊!后来师傅看二师兄有些天赋,人品也不错,就收了他。”
人品不错?除了那点儿孝心外还有哪点算不错?看来这两人是臭味相投,师傅偷鸡,徒弟偷钱,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师兄你呢?你又是怎么入的师门?”
听到罗士信的问话,陈罗汉眉宇间浮现了一丝淡淡的落寞之感,苦涩的道: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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