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绡本事较弱,先留在山民家中。思凌等人跟着铁娃娃入岭。
那19时已经是晚上。众人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耳听水声轰轰,不知是哪里的山瀑,好比奔雷怒吼,震耳欲聋。面前都是白云。
铁娃娃认路倒熟,带着大家三转两转,到了高处,云已经在脚下。月光照在云海上,灿似银雪。时而风来,那银涛汹涌澎湃。上头则碧空湛湛,月朗星稀。
南边的空气,又比仁岭湿润柔和。但铁娃娃带大家钻出数箭之远,忽然寒气逼人。但见直壁连云而起。那峭壁上霜雪与白云都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鼻端闻见清香,乃是大片老梅,好像都有百年以上了,虬枝如铁,花影娟娟,暗香浮动,真不知道天地之间,怎么会来这样的清境。
铁娃娃神情紧张,警告:“要来了!”
听见一片嘁嘁喳喳声,一群虫子爬出来,都是“锃锃”那样的地龙。
这地龙速度倒也不快,可是不知怎么能有这样一大片的!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它们是冲着梅花来的。月亮把梅影绘在山壁上,它们就低头去啃,嘎吱嘎吱的把梅影都啃掉了,梅花就没影子了。
没有影子的梅花,就渐渐枯萎了。思凌“呀”一声:“这么奇怪!”
正说着,那些地龙们也发现了他们,把身子往后一缩,打算攻击的样子。
思凌他们也忙进入应战状态。那些地龙看这些人类似乎是有本事、很能打的样子,一时不敢上前。
终于有一只体形很大的地龙一声怒吼、排众而出。它头上也有两只龙角,但是比人家的大;身上也有一身黄毛,但比人家更光亮。
“看来他是王?”盼盼道,“主公小心!”
那地龙四足蹬地,张开血盆大口,借着一蹬之力朝盼盼扑去。
盼盼大惊,忙往旁避。那地龙王一记扑空,再次猛扑过来,用龙角对着盼盼顶。思凌哪能任它逞威,就挡在了盼盼面前。
地龙王想用龙角顶思凌,思凌身影摇动,无数幻影重叠,摇动不定,把地龙晃得懵了,不知道该袭击哪个。它胡乱选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扑空。
思凌占了上风,不等地龙王再逞威,大步向前,身边一圈幻影就好像是佛菩萨头上的光圈,似缓实速,一下子到了地龙王面前,一记劈出。
地龙王飞了出去,思凌身影再闪,抓住龙角,双手一动,扔到铁娃娃面前。
铁娃娃有样学样,也抓住那两只角,双手猛的一扯,“哗啦”一声,就好像撒开了布口袋,把地龙王的整个身体都撕成了两半,鲜血内脏都溅了出来。
李烟仔细研究那溅出来的内脏、还有地龙的身体特征,若有所思。
其他地龙一见王者被撕,都大为震恐,但反而更激直了凶性。
它们朝思凌等人大扑过来。铁娃娃等人高声呼喝、手打足践,杀这些东西,忽听怪声作鸣,他们人还不觉得怎样,那些地龙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不一会儿全部死去。原来是思凌发动了金声鸣。
思凌这次是定点发射,主要针对地龙们。但能力不算特别好,所以人还是能听得见一些声音,用内力抵抗之后,不会受伤而已。
她怕误伤人类,也不敢大范围扫射杀伤声波。思凌是把声波收束在筐口大的范围,在地上来回扫射。
偶有落网之龙,铁娃娃他们补一拳一脚,地龙们也就完蛋了。
这些地龙全部打倒,李烟研究一番,也有了答案:
这些所谓的地龙,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地虫变化而来。它们的基本特征,根本与地虫一样!只是为什么外表会有变化、而且如此凶悍呢?
这一点,思凌有答应:她嗅到了九诀的气息!
她令众人四散站开,替她掠阵护法。她自己用金声诀与烟花诀,轮番要逼出此中隐藏的一诀。铁娃娃悄声问辰星:“什么叫掠阵护法?”
辰星一时也不知怎么说,稍微解释两句,铁娃娃道:“那不就是躲在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思凌用双诀遍搜,终于搜到了一种气息!
那气息属于九诀,同时又是烟花、金声二诀所不喜欢的。
这气息跟思凌在打坐时偷窥的气息很像,但是又更深厚!可见这驱使地虫为龙的、跟帮助月姥姥进阶的,都属同一力量源。而藏在山中这个,才是本源!
思凌搜到那本源所在,眼看要把那本源逼出来了,忽听背后一声叫好:“你有本事!好!”
喝采声中,思凌转过身去,定睛看清那叫好的,竟然是铁娃娃,不觉一愣。
原来那铁娃娃不甘心掠阵而已,悄悄往前,被那隐藏的某诀所趁,竟把他心志也迷住、赋予他大力。
铁娃娃的出现,大出思凌意料。铁娃娃趁此时机,抖开单刀,霍霍攻向思凌下盘。
他这一次功力的提升,岂止一点点而已!思凌稍一疏忽,饶是立即滑步闪开,袍角也“嗤”一声被撕去了一幅。
辰星等人都要上前。思凌知道厉害,喝道:“你们都别过来!”
铁娃娃诵江湖切口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他也不知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走江湖时听熟了的,现在像鹦鹉一样喝出来。只是他喝的时候,手还对外朝思凌摆了摆。
思凌感觉:此人就算被诀力迷了,还是想要我逃走的,看来他本性忠厚。
铁娃娃的确不想伤思凌,但是被诀力驱使,自己做不得主,把全身解数施展开来,一口单刀舞得像泼风一般。
反而思凌因不想伤他性命,有几招最厉害的杀手招式也不愿意使用,结果束手束脚,竟渐走下风。
辰星在旁边看出厉害,喊道:“你不认真,那我就上了!”
他说着果然纵身而上,一口切金宝剑,朝铁娃娃的要害之处直攻而去。铁娃娃对付思凌与辰星的左右夹攻,左支右绌,渐落下风。
那盼盼也想上前协助战局,却是功力太弱了些,一时之间哪里凑得上去?
激战中,忽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铁娃娃的单刀被辰星用巧劲带过一边,可是他的宝剑也被荡开。他这一招本是一招三式,深有后招的,剑一歪,铁娃娃弃刀用掌。那双掌竟好像是铁刀一般。
双掌趁虚而入,“唰啦”把辰星的上衣划破。盼盼一声尖叫。
思凌没容铁娃娃伤害辰星,已经将烟花匕一挺一划,顿时铁娃娃的小臂上反而出现了一道伤痕。思凌剑招再变,换成了“白蛇吐信”,明晃晃的匕尖指向铁娃娃的喉头。
铁娃娃一个大弯腰、一招“斜摆柳”,身子不知怎么能比盼盼还柔软,转了半圈,倏然一掌反削出去,对付思凌。
哪里知道思凌的烟花匕变幻莫测,迅速挑开铁娃娃的虚弱反击,转而直刺铁娃娃。
铁娃娃血流如注,斜身出去,很快倒地。
异诀放开了对他的控制。铁娃娃恢复神智,道:“咦,为何要刺伤我哩?”
思凌等人横刃当胸,一边防备着其他的攻势,一边问他道:“你刚才袭击我们,有记忆没?”
铁娃娃仔细想去,恍恍惚惚,是有印象的。他自己讶道:“奇怪,我为什么要袭击你们咧?”
思凌知道说深了他也不懂,但道:“这里有个怪东西,它能叫其他动物,包括人,忽然可以打得很厉害、而且很想打架。”
铁娃娃道:“我也觉得我变得很厉害……不过怎么还是打不过你?”
说话间,他们处理了铁娃娃伤口。原来只是血流出来看着吓人一点,其实并不重。
这也是思凌不愿意伤他,只是打消他的战斗力而已。铁娃娃回想起来,也记得:“你一剑刺来,我以为要死了。忽然就有鸟从我身上飞去了,之后我就坐在地上了。”
思凌本可以一剑戳死他,但却留了性命,铁娃娃心中受用,道:“以后我都服你!林哥!”
盼盼道:“你怎么可以叫他哥?”铁娃娃问:“那叫什么?太难了,我学不会怎办?”
思凌含笑道:“就让他叫吧。”铁娃娃大喜,又叫了声:“哥!”
那时山风徐来,思凌袍袖飘飘,在山壁上反复踱步,道:“在这里了!”
原来山崖后有一口寒潭,正是潭中寒气孕育出了寒梅。那潭中有异诀,正散发出寒气。老梅根攫了寒气去,作自己的花。异诀因此派遣地虫化为地龙,去嚼那寒梅的影子,夺回灵气。
理论大至如此,而思凌追到现在,连那诀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样子都不晓得,好不憋气!
她立意要逼出寒诀,又拜托辰星等人站得远些。她好使出浑身解数,那金声、烟幻,毫无顾忌往潭里打去。潭里隐的那诀,果然吃不住,虎跳出来,凝成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子,上肢一晃,似拳似掌,往思凌劈面打来。
辰星在旁帮眼一看,这一招好像是普普通的北派长拳,但隐含着擒拿手法,甚至还看得出一点的罗汉神拳的影子,不禁大为担心诧异,招呼思凌道:“上心!上兵刃!”
他还有点恐怕思凌碍于江湖礼数,对方不用兵刃,那自己也不用,岂不吃亏?
思凌一声“省得”,早亮出烟花匕。以九诀之一对九诀之一,并没有占人便宜。
那异形虽然是空手,四脚百骸实比人类的拳掌利害得多,不输兵刃。
说话间,那水桶般粗的拳头已打了过来。若非是幻成了拳头形状,直要被当成是条巨蟒的。思凌横匕一削,异形双臂一张,便听得叮当一声,火星四溅。原来那异形非只狂妄,还很奸诈。
它看起来攻的是拳掌,实际上掌中一突,射出两个尖尖的触须,就仿佛是判官趣÷阁一般,点向思凌要穴。若非思凌应对得当,还要吃亏。
如今触须尖端顶住了烟花匕,发出金铁相交的脆鸣。思凌立刻借声起意、纳进金声诀。异形则左边触须一顶、右边触须飞快移动,一边用特殊的震颤来对抗金声诀,一边趁着思凌烟花匕被牵制的空档,痛下杀手。那右边的触须闪电般向她胁下点去。其势之阴毒狠辣,举世也是没谁了!
幸而思凌也是了得,胆大心细,格外留神。当下手臂虚晃,利用烟花诀虚虚实实、不可捉摸的特质,将它脱出。双方都以快抢快。异形那触须指向思凌身侧愈气穴,还未用实,思凌的匕光一挑。异形触须连思凌的衣裳都没沾上,思凌烟花匕已经指向他的腹地。
即使身为异形,那里也仍是要害。这招攻敌之必救,异形只能将触须后缩,立即跳起,先往腹部格挡,这样半攻半守,才化解了思凌这一凌厉的招数。
盼盼看来,这两条身影倏合倏分,只不过一个躬身、一个跳起。辰星却看出这一招之间,两人都使出了不世出的绝学,过了性命相搏的一式。
他再也按捺不住,跳进场中,却觉天旋地转。
原来思凌已经全力施出烟花诀,在场外的人看不出来,进入场中才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她这一个人,就好像是一整座大型的八卦阵。就连诸葛孔明都难以近她的身了。
辰星早知九诀不凡,哪里知道这般厉害。他没有打招呼,就硬闯进去,眼前一黑,心底一寒。
旋即腾云驾雾的,他又被送出了阵外。自是思凌救他。
辰星自此知道厉害,再不敢擅自闯阵了。其余人等,自是一样。
却是阵外看阵中打斗,不受烟花诀影响,份外分明。思凌匕尖挑起一朵锐花,唰唰的连环三剑,疾风暴雨一样向异形狼狠攻去,到了要紧处,简直是只见光采闪动,看不见人影,那锐光之利,好似一朵花有几十片瓣、也即几十口小剑从四面八方杀向一点似的。杀气纵横,把异形身
形全都笼罩。这两大高手近身肉搏,一寸短一寸险,无论哪一方稍有应对失宜,立刻就有丧命之虞。看得人眼花缭乱、怎不惊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