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月色清冷,照在昌邑城楼上,守城的卫兵早已困倦的睁不开双眼,他们三五成群,慵懒的抱着长戈就那么半倚着城墙睡着了。夜间的风透过冰冷的铁甲,无情的折磨着早已没了知觉的卫兵们,但这样的风他们早已习惯了,并没有人因此就耽误了大好的睡眠时光。
突然,一声马的嘶鸣从城外传来,瞬间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波澜。平时机灵的士兵最先朝着城楼下张望,借着月光能清楚的瞧见来者只有三个人,三匹马。
“下面的,城门早已关闭,速速离开,明日一早再入城吧!”黑暗的城楼上不知是谁朝下吼了一嗓子。
“楼上的兄弟们行个方便,我们有急事要入城。”三人中左边的那人大声道。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反手一掷,那东西已飞出数丈,竟落在了一个士兵手中。过了片刻,楼上亮起了火把,当守城官看清楚那样东西,当下大惊失色,忙正了正头盔。
不一会儿,楼上火把举成一排,城门大开,一队士兵出来列队迎接。为首的正是那守城官。他的双手还恭敬地举着刚才那样东西——一个令牌。守城官刚想上前搭话。但三骑中为首那人,见城门已开,便二话没说,纵马入城,身旁的两骑收了令牌也快速跟上。
旁边的人问守城官道:“大人,这是哪家公子,这么目中无人。”
“你刚刚不是瞧见那令牌上的字了吗”守城官道。
“可小人不识字啊!”士兵道。
“赵王宫”
……
“咚咚咚”几声沉闷的敲门声打碎了齐云海的美梦,他本是极不愿醒的,因为那个梦里很美,梦里有他的师妹。但终究门还是被他打开了。
看到来人是黄昏的酒舍见过的那个“书呆子”公子,他的心中已大概猜到来意。
“有事相求么?是要求我去抢那位新夫人吗?”齐云海道。
“阁下如何得知在下的来意,这件事本不便相扰一个素不相干的人的。”那人略带歉意道。
“但你已经打扰到我了”,齐云海的眼光一向很锐利,这次他看到那人的神色中带着不安和焦灼。他转念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的。要知道我可从未告诉过你。”
“世间虽大,若真心想找一个人,是不难的,阁下不也一样能找到那位女子吗?”那人道。
“哈哈哈,我明白了,你的确跟我很像,也难怪如今这昌邑城里,人虽很多但有马的人却是很少的。”齐云海展颜一笑,洗去了倦意。随后又言道:“你去过白虎堂了吧,那种地方你应付不了吧。但我知道凭你的身份地位白虎终究不是你的对手。”
“不错,阁下的确智慧过人,但殊不知远水不救近火,更何况在下在此地能动用的力量确是极为有限。我已见识过阁下身怀绝技,若肯相助,必能救人。”那人以恳切的口吻说道。
“或许可以吧。但你要知道这件事跟我毫不相干,你我也只是一面之缘,我为什么要帮你,要知道做一个好人的结果一般不会太好。”
“不知那位白虎堂新夫人跟你是什么关系”齐云海道。
“妹妹”那人道。“她是在下的胞妹,只因家中管教太严,妹妹又天性爱玩,她便趁着下人松懈,自己偷溜了出来,在下一路寻访至此地,谁曾想竟被山匪所劫,什么新夫人,那不过是受人胁迫罢了”
听到“妹妹”两个字,齐云海的心仿佛被针刺了般难受,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噩梦的起点,那时候他还是某个小女孩的依靠……可是人家的妹妹有哥哥去救,自己的妹妹……
“走吧,带我去白虎堂”,齐云海面色已略显阴沉,冷冷道。
他又瞥了一眼凝霜的房间,说道:“吩咐你手下的人留在这儿守着,旁边房间的女子若醒了,告诉她,我必在明日正午前回来,让她在此等我!”
夜,静的可怕。乌云飘过,掩盖了仅存的月光。黑暗笼罩下白虎堂的气氛更加压抑,仿佛连这空气都要令人窒息。但不管天有多黑,这里戒备都是那么森严,让人不敢轻易进犯。
白虎堂的位置在昌邑东北约百里之处。说是白虎堂莫若说是“白虎寨”,因为它不过就是稍大一些的山寨而已。整个“山寨”倚山而建,“寨门”正好又嵌在两山之间,可谓易守难攻之地。
当黑暗中开始有了一丝亮光,“寨门”前不足五百步处赫然出现了三人。
“以阁下的身手能进的去吗?”
“不能,即便能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底细也难以全身而退。”齐云海转念一想,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既然不能偷偷潜入,不能强攻,那就智取,咱们就从正门进去”。
“可是”
“你不想救你妹妹了?”齐云海道。
“不,但还须等一个人来,在下已遣人去请,相信一个时辰他就能赶到,那时再……”
齐云海没等他的话说完便抢着说道:“你在这儿慢慢等罢,我最恨的事就是等人了。”话音未落,乌骓已飞驰而出。
……
“前方已是白虎堂,来人通报姓名”
“东华雪狼”
没听过到这个名号,这是堂口守卫一致的反应,但今天是堂主的大喜日子,他请了谁来,他们也不能全都认识。
“你是哪个山寨的,为什么来我们白虎堂的地界?”他们想试探一下来人的底细。
“白虎请我,来喝他的喜酒,怎么还会派看门狗拦我的路,速速开门,晚了我叫白虎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这句话齐云海还是跟钻山虎学来的,原本也没人教过他怎么唬人。但不管怎么说,聪明的人是不需要刻意教的。
守卫们慌了,好像真怕他们的头给这位大爷当了夜壶,那个滋味可是光听到就很恐怖的。纷纷道:“爷,我们有眼无珠,您稍等,我们这就给您开寨门。”
白虎堂中门大开,齐云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了。
在远处和他同来的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知道齐云海是如何做到的。但此刻也做不了什么,只好等待,等待他要等的人。
白虎堂的正厅离寨门好像很远,因为齐云海感觉一直再走,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正厅。
引路的守卫说道:“前面就是白虎正厅,我去给您通报。”
“不必了”齐云海的话还未说完,守卫已被打晕在地上在地上。
这一路走来,他问了这守卫很多,也答了他许多问题。但不同的是他的问题守卫答的比较实在,而他回答守卫的话相比就是临场发挥只为唬人的了。
这白虎堂的状况,他已观察的差不多了,正厅背靠绝壁,其他各处大体分布在主道两侧。完全是个封闭的山谷,出口只有一个——“寨门”,里面的守卫少说也有二百人。
如何把新夫人带出去,齐云海的想着想着,自己忍不住都笑了。“先找到她吧”他喃喃自语道。
……
“不好了,不好了,新夫人跑了,新夫人跑了”这个消息像炸雷一样很快传遍了山谷。整个白虎堂已经沸腾了。
正厅的大门“哐当”一声开了,一个浓眉大眼,脸色黝黑的大汉走了出来,此人便是白虎,他大步走了出来,大声喝道:“嚷嚷他娘的啥,还让不让老子好好睡觉了。”
“不好了,虎爷,人跑了,人跑了”一个手下慌张的说道。
“啥人跑了,慌成这么个怂样。”白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新夫人,大家都在传,新夫人从房里跑了。”那人道。
“什么,你他娘的不早点来报”,白虎的一双浓眉简直要飞到天上去了。说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已打在那人的脸上。
厅旁的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的人嘴角扬起了笑容。
白虎带着几个手下气急败坏的朝着东侧的一个小房子里走去,那房子很显然被看的很紧,守卫的人还没说什么,就被白虎的两个耳光打的眩晕了。
但片刻后,进到房内的他便又苦笑不得的从房内退了出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朝着那帮手下吼道:“谁他娘的造的谣,老子的新娘子还老老实实在房里待着呢。这是诚心想让今天来我白虎堂的喝喜酒的人看老子的笑话吗?”
他又补充道:“给我加派人手把这个房子四面都围死,没老子的话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还有把闹事造谣的人给我揪出来,老子要把他大卸八块。”
于是整个白虎堂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了。招待客人的、操办喜事的、四处搜查的……都忙的热火朝天的。